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七十六章 你下我上

這一刻，萬籟俱寂，時間似乎凝滯，臺下數萬人如空無一人。

容景和雲淺月靜靜地立在高臺上，清風吹來，二人袂如風，迎合高臺兩盞鴛鴦燈散出的微，霎時如在仙闕樓臺俯視眾生，令人想頂禮拜。

過了片刻，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忽然大喊，“真龍真萬歲！”

“真龍真萬歲！”臺下的百姓們似乎驚醒，惶惶跪倒在地。

“景世子、淺月小姐萬歲！”又有人喊了一聲。

“景世子、淺月小姐萬歲！”數萬百姓們跟著齊齊高喊。

須臾之間，似乎整個帝京城被震了，響聲震天。

夜天逸面無表，夜輕染臉沉冷，蒼亭目莫測、冷邵卓微抿著，六公主還是維持那一臉不敢置信的驚駭模樣。

“攝政王？”皇室主現，低低喊了夜天逸一句。

夜天逸不回頭，亦不予作答，彷彿未聞。

“染小王爺？”皇室主對夜輕染喊了一句。

夜輕染回頭看了皇室主一眼，又看了夜天逸一眼，沒說話，對皇室主擺擺手。

皇室主看了高臺一眼，再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高臺上，容景和雲淺月聽著萬民的呼聲，兩張容沉靜，兩雙眸子沉靜，一時間二人誰也沒有說話，都看著高臺下。

高臺下一張張百姓們的臉，有老有、有男有、這一刻似乎將眾生百態閱盡。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拜的神。

孟婆婆的話，以及今日的一切，造的轟後果，可想而知。

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不過片刻，容景偏頭問云淺月，“是回去？還是想繼續賞燈？”

“回去！”雲淺月也從臺下收回視線看向容景。

容景點點頭，“今日也晚了，那就回去吧！”

雲淺月握住容景的手向臺下走去，剛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拉著他走向掛在那裡的兩盞鴛鴦燈，手輕輕解下，遞給容景，“我們辛苦一番，總不能便宜了別人，拿走吧！”

容景笑著點頭，“你說得對，這兩盞鴛鴦燈其實還是極好的，我們大婚的時候，就用它們來照耀房花燭吧！”

雲淺月橫了他一眼，“房花燭你不是都過了嗎？”

“上一次沒過癮，再過一次也無妨。”容景滿目地看著。

雲淺月臉一紅，抬腳踹了他一腳，憤道：“整日里不想好事兒。”

容景無奈一嘆，“我怎麼覺得我日日想的都是好事兒呢！”

雲淺月說不過他，紅著臉不再多言，拉著他就走。

二人下高臺的空擋，容景溫聲說了一句，“弦歌，將孟婆婆的骨灰收了，擇一山明水秀之地厚葬。”

“是，世子！”弦歌激地飄而落，他從小服侍容景，有些時候不用他吩咐，他便能知道他的一些心思，早已經準備了一個鐵罐，親手去捧孟婆婆的骨灰裝進鐵罐裡。

容景和雲淺月下了高臺後，向人海外離開。

夜天逸並沒有阻止二人。

夜輕染攔住二人，臉沉暗，“弱人，小丫頭，你們就這麼一走了之？”

容景淡淡地瞥了一眼夜輕染，“那你還想我們如何？”

夜輕染頓時一噎。

雲淺月對夜輕染道：“你難道想我們說什麼？或許我們可以說上一說，但如果我們說了之後，後果是不是你們能承的，就兩說了。你確定不讓我們走？”

夜輕染臉變幻了片刻，默然地讓開路。

容景和雲淺月再不理會別人，走出人，不出片刻，便走沒了影。

臺下圍聚的數萬百姓驚醒過來，抬起頭看去，這才發現容景和雲淺月竟然這麼走了，在經過了神燈問命，孟婆婆自焚而亡，一番轟天地，千百年罕見一次的真龍真現的奇景之後，那二人竟然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百姓們激之餘，百思不得其解。

但想到景世子和淺月小姐向來令人不脾，於是對於二人離開，便也不覺得意外。

弦歌拾起了孟婆婆的骨灰，看了臺下一眼，飛離開。

過了片刻，夜天逸沉靜的聲音響在人中，“新皇年，太后託孤於景世子和淺月小姐，天賜福祉，庇護蒼生。真龍現在景世子和淺月小姐上也說得過去。如今夜深了，都散了吧！”

夜天逸話落，離開這一高臺。

夜輕染揚聲道：“攝政王言之有理，都散了吧！”話落，他跟隨夜天逸後離開。

攝政王和染小王爺先後離開，百姓們將信將疑，無人出聲，看著二人離去。

“我送你回宮！”冷笑卓看了蒼亭一眼，見他沒有離開的打算，他轉頭對六公主道。

六公主點點頭，比往常溫順了些，順從地跟隨冷邵卓離開。

幾名悉的人離開後，蒼亭看著高臺那掛鴛鴦燈的位置，許久沒。

百姓們見幾位掌權人離開，幾十人一幫，數百人一夥，都沒有散去的打算，聚在一起談論今日之事，雖然有夜天逸和夜輕染兩句移花接木的話，但容景和雲淺月一龍一在高臺上的卓然風姿還是徹底烙印在了百姓們的心中。

天命之說，真龍真之說，不是誰的一言一語就可以消除的。

上元節這一夜，是天聖京城沸騰之日，注定不平靜。

容景和雲淺月走出人，來到一條背靜街道，雲淺月才開口輕聲問容景，“怎麼就不抓住這次機會呢？孟婆婆給了你多好的一次機會。就這麼錯過，豈不可惜？”

容景微微一笑，搖搖頭，溫地道：“不可惜，比這個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雲淺月看著他，“什麼事？”

“娶你。”容景指尖過的臉，溫的皮傳來的讓他心神一盪，他目溫似水地看著，聲道：“沒有什麼事是比娶你還更大的事，這個機會雖好，但我不想要。我想要的是你。沒娶到你，我一日不安穩，一日不想生變數。”

雲淺月心思一，看著他。

“我說過江山太重，一旦開啟，便是烽火硝煙。我們還哪裡有安逸的日子，還哪裡讓我娶你？”容景手將雲淺月抱在懷裡，“所以，和你相比，這個不算什麼。”

雲淺月溫順地任他抱在懷裡，雖然如今冬天還沒過，夜裡甚涼，但覺周沐浴在暖融融的春水中，地道：“你說得對，沒有什麼可以和我們的大婚相比。”

容景笑著拍拍，“乖！”

雲淺月後背“噝”地一痛，容景手一僵，笑意消失，鬆開立即道：“先回府，我看看你的傷。”

雲淺月點點頭，見他眸出自責，連忙笑道：“一點兒小傷而已，上了藥就好了。”

容景不說話，攔腰將抱起，施展輕功，向雲王府走去。

雲淺月忽然想起玉子夕，連忙問，“子夕哪裡去了？”

“他見夜輕暖離開，跟著去了，既然他是玉子書代父教養的弟弟，你不必擔心。”容景寬地看了一眼。

雲淺月點點頭，笑著道：“那是個小頭，只在你手下吃點兒虧，在別人手下，吃不得虧。我該擔心別人才是。”

容景“嗯”了一聲。

不出片刻，二人回到雲王府，容景飄落在淺月閣。青裳、凌蓮、伊雪三人立即迎了上來，三人面激地看著二人，顯然是知道了剛剛真龍真的事。

容景看了三人一眼，對青裳吩咐道：“去打一盆溫水來。”

青裳面一變，“淺月小姐傷了？”

“小姐？”凌蓮和伊雪齊齊面一變。

“一點兒小傷而已，沒那麼嚴重。”雲淺月在容景的懷裡，無所謂地擺擺手。

三人對看一眼，不再說話，青裳連忙下去打水了。

容景抱著雲淺月進了房間，將輕輕放在床上，落下窗前的簾幕，扯掉的外，出後背，只見後背一片傷的跡，他臉微寒，“如此嚴重，還哪裡做不嚴重？雲淺月，你告訴我，什麼才做嚴重？”

雲淺月見他沉下臉，立即回抱住他，地道：“傷而已，不嚴重嘛。都怪那兩盞破燈，更怪那兩盞破燈裡面的誰誰，真是張狂不可一世，姑……”

容景手摀住的，無奈地一嘆，“算了，我不怪你了了。”

雲淺月眨眨眼睛。

容景放開的手，有些好笑地道：“神燈有云族那位通天咒大的主的靈識，你的姓氏是雲，不可對他生罵。他天生狂傲，張揚無忌，不可一世，但才冠高絕，真實，博廣源長，千古鮮有這一個人。尤其是為紅而袖手天下，實為世人敬佩尊崇。”

雲淺月看著他，“從來沒聽你敬佩過誰？如今竟然佩服一個作古了個人。為了一個人袖手天下，瞧他那點兒出息！”

容景輕笑，點了額頭一下，溫聲道：“若是可能，我也願意為你袖手天下，可惜，時不與我。”

雲淺月想起如今的天下時局，不再說話。

容景著的臉，語氣極輕地道：“我欽佩他萬里錦紅，百萬兵馬，江山帝業，都可彈指一揮，袖手天下。萬千年來，無一人可比。”

“這倒是。”雲淺月後背的疼痛輕了些，對那人靈識還有這麼大的脾氣摔了一下的恨惱了些。那樣的男人，即便張狂一些，狂妄一些，不可一世一些，又有什麼關係？做他的人一定很幸福。

“他摔你，是在罵你不識時務。明明是神燈，被你看是破燈。”容景笑道。

雲淺月冷哼一聲，雖然心下也佩服那人，但對於被摔傷了還是心有不甘，看著床邊那兩盞鴛鴦燈，撇撇，故意道：“就是兩盞破燈！”

那兩盞燈搖曳了一下。

雲淺月來了趣味，繼續湊近兩盞燈道：“破燈，破燈，沒人稀罕的破燈！”

話落，兩盞燈“嗖嗖”地冒出火苗，向的臉燒來。

容景揮袖擋開，將兩盞燈輕飄飄挪到了床前的桌案上，對雲淺月好笑道：“我看你真是不疼，別鬧了，我給你上藥。”

雲淺月解了點兒恨，也為自己的孩子氣有些好笑地道：“兩盞破燈還有脾氣！如今落在我手裡，以後我非要磨沒了它們的脾氣不。”

那兩盞燈有搖曳了一下。

容景笑看著，溫聲道：“躺好別。”

雲淺月乖乖躺好不再。

青裳端了一盆溫水進屋，好奇地看了那兩盞鴛鴦燈一眼，將水放下，抿著笑著走了出去。

容景為雲淺月清洗了後背的跡，給抹上藥，用綢帶包紮好傷口的地方，之後摟著躺下，低聲在耳邊道：“本來今日想累你一累，如今不了。”

雲淺月自然知道他的累指的是什麼，臉一紅，沒說話。

“的確是兩盞破燈。”容景半響後，嘟囔了一句。

雲淺月掃了那兩盞燈一眼，那兩盞燈不知道是被他們氣的沒了靜，還是也累了，一下也不搖曳了，抿著笑。

“睡吧！”容景揮手熄滅了燈，輕輕拍了拍。

黑暗中，雲淺月看著棚頂，了無睏意。

半響後，容景再度出聲，“不困？”

“嗯！”雲淺月點頭。

“我也不困。”容景幽幽地道。

雲淺月聞言想了想，找話道：“那一條火龍和火的氣息融了我們的裡，我沒什麼覺，你呢？”

“我也沒有覺。”容景道。

“是有益無害的吧！”雲淺月又道。

“那是自然！一個是雲主的靈識，一個是藍雪公主的靈識，這兩盞神燈裡註的靈力是集他們的華，我們算是得了福氣。”

雲淺月挑了挑眉，“那這麼說，我被它摔了一下還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