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月小姐,側妃前幾日就知道自己不行了,大約就是撐著一口氣等著您來,想將要囑咐的話都告訴您,才撐了這幾日,否則早就……”海棠哽咽不能言。
雲淺月本來眼中含淚,可是突然間就乾得沒了淚。
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過了盞茶時間,雲淺月忽然站起,向外走去。
“淺月小姐……”海棠下意識地喊住雲淺月。
雲淺月停住腳步,回頭看了海棠一眼,對道:“我稍後會來安葬。”
海棠哭著點點頭。
雲淺月走了出去,腳步踩在地面上,落下深深的印子。這個四皇子府也來過無數次,兩個多月前還是和夜天傾合力促了夜天煜和趙可菡,可是現在,當初的四個人,如今兩個死了,一個在牢房,只有站在這裡。
來到四皇子府門口,正巧夜輕暖的馬車到來,見到雲淺月,立即歡喜地喊,“月姐姐,我正準備進去找你,你就出來了。”
雲淺月看著夜輕暖,子小明,一臉,天真無邪,生命如此好,可是有些人再也不到了。忽然閉了閉眼睛,揮手斬斷了馬車拉車的馬韁,在夜輕暖驚呼聲中,翻上馬,雙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一言不發地向皇宮而去。
夜輕暖的車廂晃了晃,砸到了地上,扶著車轅小臉有些白,有些不敢置信,見雲淺月騎馬向皇宮方向而去,轉頭問門口的士兵,“雲姐姐怎麼了?”
門口的士兵齊齊搖頭。
夜輕暖連忙出了車廂,向府走去,士兵無人攔,一路向院走去。
院中傳來哭聲,夜輕暖臉變了變,抓住一個婢問,“怎麼回事兒?”
“側妃……側妃剛剛嚥氣了……”那婢傷心地噎。
夜輕暖一驚,連忙向裡面走去,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又趕向門口跑去,來到門口,對一個士兵吩咐,“快,快給我牽一匹馬來,我也要進宮。”
那名士兵立即去了,不多時牽來一匹馬,夜輕暖翻上馬,也快馬加鞭向皇宮而去。
這一日清早,大街上的人看到兩匹馬從大街上飛奔而過,快如閃電。一紫如煙霞,一白云如雪。
清晨凜冽的風刮在雲淺月的臉上,如下刀子,恍若未覺。大街上的人見馬馳來,都驚慌避讓,有些避不開的人,都被輕飄飄甩開。
不多時來到宮門口,雲淺月不下馬,徑直騎馬進了宮門。
宮門的林軍都驚呆了,從來淺月小姐囂張跋扈,但也未曾見過騎馬宮門。皇宮象徵著皇權威嚴,宮門口更有“文下轎,武下馬。”的說法。眾人對看一眼,林軍趙統領立即帶著一隊人去追雲淺月。
雲淺月徑直來到議事殿,翻下馬,向裡面衝去。
議事殿除了幾個小太監再無別人,想起如今應該在早朝,轉出了議事殿,向金鑾殿而去。
來到金鑾殿,徑直往裡面走。
門口有人見竟然來金殿,還向裡面走,齊齊上前攔住,“淺月小姐請……啊……”
攔住的人話未說完,雲淺月揮手就掀飛了出去,面冰冷地進了金殿。
金殿的龍椅上的座位空著,在龍椅的下方設了一個座位,上面正坐著攝政王夜天逸,下面立著文武百。容景居於左側的首位,右側首位是德親王。眾人在早朝,中間有一個人出列奏本,此時都聽到門口的聲音,齊齊回頭向外看來,當看到雲淺月一臉冰寒地走進來,眾人都驚了驚。這是第一次有子闖金殿。
夜天逸本來微低著頭,此時也抬起向雲淺月看來。
容景緩緩側過子,看著雲淺月,眸有一了然和心疼。
雲淺月邁著步子,一步一步,落地有聲。整個金殿極為靜寂,只聽到一個人的腳步聲。走得極穩,所過之,一片清寒。
“淺月小姐,你這是……”德親王看著雲淺月出聲。
雲淺月不理會,徑直走向夜天逸。
“小丫頭,你要做什麼?”夜輕染出手去抓雲淺月。
雲淺月揮手甩開夜輕染的手,一強大的氣流,夜輕染不但沒抓住,子還被震得倒退了兩步,他旁邊站著的兩位大臣遭了殃,抵抗不住栽倒了地上。
“妹妹!”雲離喊了一聲,但見容景沒,並沒有上前。
“淺月小姐,這裡是金殿,有什麼事你……”孝親王此時也開口。
雲淺月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上面坐的夜天逸,一步步走向他。
“景世子,這……”德親王看向容景。
容景彷若不聞。
雲淺月路過容景邊並未停頓,他也未出手攔,看著上了金階,站在了夜天逸的面前。一冰寒,臉冰冷,而夜天逸面無表,眸底黑沉,坐在椅子上一未。片刻,雲淺月忽然出手,一陣強大的疾風打出。
“小丫頭!”
“淺月小姐!”
“攝政王!”
眾人紛紛驚呼,睜大眼睛看著雲淺月。夜輕染已經飛過來攔雲淺月,被容景輕輕拂袖,一大力擋了回去,還有想要上前的人,都被這一強大的無形的力道阻攔,靠近不了一步。
夜輕染臉發白,怒道:“容景,你做什麼?”
容景瞥也不瞥夜輕染一眼,目看向臺階上。
夜天逸彷彿沒覺到雲淺月強大的力道,不躲不閃不避,依然坐在那裡。
須臾之間,最上方那把無人坐的金椅轟然碎,純金打造的金椅變了一塊塊的金子滾下臺階,劈裡啪啦,一陣響。
眾人驚駭地看著天聖皇朝歷代帝王坐了百年的椅子化為碎石,已經喊不出聲來了,不人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
雲淺月撤回手,冷冷地看著夜天逸,一字一句地道:“夜天逸,趙可菡死了!”
夜天逸點點頭,眸底昏沉似乎看不到一亮,“油盡燈枯,今日大限。”
“我毀了天聖的金椅,你是不是也要將我打刑部大牢?或者是就地決?”雲淺月眸已經凝聚了冰封,“才能彰顯你攝政王的至尊無上份?”
夜天逸搖搖頭,淡淡地道:“這把椅子過了百年,我早就想將它毀了,你來毀正好。”
眾人更是驚駭,不敢置信地看著夜天逸,德親王和孝親王以及幾位老臣子晃了晃。
雲淺月忽然笑了,眼中卻沒有半笑意,“你現在想不想殺夜天煜嗎?”
“我費心留下他的命,難道因為他死了側妃就要殺他?趙可菡死,源於自己。”夜天逸沉聲道。
“是啊,表面上是因為自己不爭氣,可實際上呢?為了一把破椅子,汲汲營營,宮流。要搭進多人白骨?”雲淺月看著他,“你今日要麼就殺了夜天煜,否則以後再不準殺他!”
夜天逸眸青黑,“月兒,你用什麼份來對我說這句話?”
雲淺月瞇著眼睛看著他。
“若你是以攝政王妃的份對我說這句話,我會考慮,若是別的份,也許答應不了你。四哥的命是我留的,他生死要看我的意思。今日不殺,不代表明日不殺。”夜天逸看著,“他與你的意足以深到我們十年相知嗎?”
“好!那我們今日就在這裡立個誓!”雲淺月冷冷地看著他,手舉天,“舉頭三尺有神明,我云淺月今日在此立誓保夜天煜一命,直至百年,若是誰敢殺他,便是殺我。我會誅其命,至死方休。”
夜天逸沉沉地看著,“月兒,連四哥什麼時候也竟能讓你如此厚了?”
“夜天逸,你應該很了解我,所以,你最好別殺他。”雲淺月吐出一句話,不再看他,轉下了金殿,向外走去。
金殿的文武百無人再攔,也無人開口說一句話。大殿再次如靜寂無人。
雲淺月如來時一般,一清冷地走出了金殿,影消失在金殿門口,殿依然盤繞著一冷厲冰寒之氣。
眾人都看著夜天逸,夜輕染抿著,德親王、孝親王、冷邵卓、雲離等人無人出聲。
片刻後,夜天逸退去冷沉,閒淡地擺擺手,“來人,將這裡清掃了!”
文萊立即應聲,帶著人上前清掃。金椅的金塊被劈裡啪啦掃到簸箕裡。
“這些金子,便用於賑災吧!父皇和歷代先皇在天有靈一定會欣的。”夜天逸道。
眾人依然無一人說話。
“景世子以為如何?”夜天逸看向容景,挑了挑眉。
“自然甚好!”容景溫潤出聲,風輕雲淡。
“那就這麼定了!”夜天逸一錘定音,看著下面的文武百,“剛剛哪位大人奏秉?繼續吧!”
戶部一位大人立即出列。
雲淺月怒毀金椅就這樣被輕描淡寫地揭了過去,文萊帶著人打掃乾淨後,百繼續早朝。除了金殿上方沒了那把無人坐的椅子外,一切照舊,幾乎讓人恍惚以為雲淺月是否剛剛出現在金殿過。
雲淺月出了金殿,就見到夜輕暖和趙統領以及數百林軍候在殿外。
夜輕暖走上前,迎住,小心翼翼地問,“雲姐姐,你……”
雲淺月停住腳步,看了夜輕暖一眼,聲音清冷沉靜,“這京城不是個好地方,沒有暖城好。若是沒有特殊的理由,還是回暖城吧!”話落,再不理會夜輕暖,抬步向宮外走去。
夜輕暖怔楞地看著雲淺月,想要追上,卻忽然覺得挪不腳。
雲淺月來到宮門口,弦歌迎上前,低聲道:“淺月小姐,世子剛剛給屬下傳音,屬下送您去四皇子府安葬四皇子側妃?”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上了馬車。
弦歌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宮門口。
馬車,雲淺月靠著車壁,手摀住臉,卻還是覺沒有淚,眼睛幹幹的,心也乾幹的,但似乎清楚地覺到某一個地方在鮮橫流。曾經在發喪夜天傾的時候說過再不為人送葬了,可是沒想到這才時隔不久,又舊事重做。
有一團東西積在心口,像是刀劍在劈砍,直到稀爛。
馬車來到四皇子府門口,把守四皇子府的重兵大約是得到了側妃已死撤離的消息,已經撤去,四皇子府更顯空。
容昔帶著人等候,見雲淺月下了馬車,對道:“雲姐姐,我得到世子哥哥的吩咐,過來幫助四皇子府給側妃發喪。”
雲淺月“嗯”了一聲,走進四皇子府,容昔帶著人跟了進去。
不多時,七公主得到消息前來四皇子府,淚眼漣漣。
又過了半個時辰,夜輕暖出現在了四皇子府,雖然沒落淚,但也是一臉哀傷。
這一日,被重兵把守了數日的四皇子府掛上了白帆,搭建了靈堂。雲淺月親手幫趙可菡換了新,親眼看著裝棺,親手給蓋上了棺木。
趙可菡不過是四皇子側妃,還是一個有罪的皇子側妃,除了雲淺月、七公主、夜輕暖三人,自然沒有人來憑弔。
午時,容昔找了欽天監擇了吉時,三日後發喪。
響午十分,夜天逸以攝政王的份下了一道旨意,言:“四皇子側妃文武全才,生而知事明睿,死而孑然清骨。特準追封為四皇子妃,後葬皇陵。”
雲淺月聽到這道聖旨的時候面無表,趙可菡都不想再見夜天煜,不再黃泉路上等著他,來世不再他,那麼又怎麼會在乎是正妃還是側妃的份?
下午,一切打點妥當之後,七公主和夜輕暖不住外面的清寒,分別勸說了雲淺月一番,見無於衷,只能各自先離開了四皇子府。
二人走後,雲淺月一直站在趙可菡靈堂前,直到天黑下來,才轉離開。
四皇子府門口,容景的馬車等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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