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失笑,「你以前不是敬佩薛寶釵嗎?」
夜輕暖臉一紅,不好意思地瞪了一眼,嗔道:「你還說,那個人本就沒有,你以前騙我的,虧我還相信了你,後來師傅告訴我,說天下沒有那個人。」
雲淺月淺淺笑著,不說話。
「你簡直太壞了。」夜輕暖作勢要捶雲淺月,但見瘦弱的模樣,又住了手,皺眉道:「雲姐姐,我回來就聽說你病了,是被七哥哥欺負病的,我跑去找七哥哥打了一架,將他都踹拐了。」話落,偏頭問容景,「景哥哥,我打七哥哥的時候你也在來著,他自知理虧,沒敢還手。是吧?」容景溫潤地點了點頭,「嗯!」
「我如今回了京,他再敢欺負你,我還幫你打他。」夜輕暖對雲淺月保證,手抱了抱的子,又離開,唔噥了一聲道:「雲姐姐,你那時候見了我就說我是小林黛玉,如今我生龍活虎,你才是小林黛玉了。」
雲淺月剛要笑著說話,一陣風吹來,頓時捂著輕咳。
夜輕染連忙去拍後背,手剛到子,雲淺月便不咳了,搖搖頭,「我沒事。」
夜輕染住了手,問道:「被風吹到了吧?我去給你拿水囊!」
「我剛剛看景哥哥手裡拿了一袋水囊上來。」夜輕暖立即轉向容景,「景哥哥,將你的水囊快些給雲姐姐。」
容景拿出水囊,遞給雲淺月,並沒有說話。
雲淺月搖搖頭,輕聲道:「我不,就是被風嗆了一下,也沒什麼。」
容景撤回收囊,放在自己桌前,一番作自然而然。
夜輕暖眨眨眼睛,眸在二人上巡邏了一遭,便歡快地道:「不是論詩嗎?是不是已經開始了?還是被我和景哥哥來這裡給打擾了?那繼續吧!」
「沈公子,繼續吧!」六公主見夜輕暖和雲淺月和和氣氣,容景和雲淺月面平靜,心思轉了一圈,看向沈昭。
沈昭點點頭,剛要開口,夜輕暖忽然道:「沈公子等等,昨日我聽七哥哥說你是景哥哥的座上賓,能得景哥哥另眼相看,一定文采非比尋常,我給你出一題,你做來,如何?」
「小郡主請!」沈昭頷首。
「以天地仁和以及雲姐姐和我二人賦詩一首吧!」夜輕暖眼珠轉了轉。
「不準為難沈公子!」夜輕染瞪了夜輕暖一眼。
「哥,這不是玩嘛!怎麼玩不是玩啊!我和景哥哥來晚了,不知道你們的規矩,但我覺得既然是玩,哪裡那麼多規矩?沈公子都同意了,你不準反對。」夜輕暖板下小臉,「否則我回去告訴爺爺,說你欺負我,讓爺爺罵死你。」
夜輕染住了口。
夜輕暖得意地對沈昭道:「沈公子,怎麼樣?」
眾人都看向沈昭,這個題雖然看著簡單,其實是極難的。天地仁和囊括太多,由天地萬,到人之善,再到王道思想,本就不盡能言,況且這加上兩名子,人本就最難剖析,若是一個做不好,不但丟了面子,也丟了裡子。
沈昭點點頭,「郡主有題,莫敢不從。」
夜輕暖高興地笑了,對他道:「這樣吧,我先以題賦詩一首,你再來怎麼樣?我這些年除了養,也學了文墨,你可不能小看我一個小子。不過若是你連我一個小子都比不過的話,可當不上景哥哥對你青眼有加了。」
「沈昭不敢小看郡主。」沈昭頷首,從善如流,「郡主請!」
夜輕暖想了一下,一本正經地道:「天開四合八方土,風捲殘雲一粒沙,盛世文章千古事,俗子論詩笑暖裳。」
「好!」蒼亭擊掌,喊了一聲。
「小郡主有巾幗不讓鬚眉之勢。」沈昭讚道。
夜輕暖偏頭問向雲淺月,「雲姐姐,我做得好不好?」
雲淺月笑著點頭,「可以唬人一把。」
「雲姐姐,你這可不是誇我。」夜輕暖不滿,推了一下,轉頭看向容景,「景哥哥,你說我做得好不好?」
容景溫潤一笑,「風捲殘雲一粒沙不對。」
「嗯?哪裡不對了?雲姐姐是雲淺月,雲潛了月藏了,還不是風捲殘雲就剩下一粒沙子了嘛!」夜輕暖看著容景。
容景搖搖頭,溫聲道:「不是,該是雲破月來花弄影,水天碧海無一塵。」
雲淺月垂下眼睫,隔著袖子的手輕輕來回地挲了一下手爐。
夜輕暖恍然大悟,拉長音,「噢」了一聲,揶揄地看著容景笑道:「原來在景哥哥的心裡,月姐姐是這般好啊!」
容景笑了笑,不再說話。
「哥哥,你覺得我做得好不好?」夜輕暖看向夜輕染。
夜輕染哼了一聲,「你將自己比喻俗子,倒是有自知之明。」
「就知道從你裡吐不出好話!」夜輕暖憤了一聲,看向沈昭,「沈公子,該你了!」
沈昭點點頭,清聲道:「月影花移春暖長,芳菲盡人間。天淨澄明昭日月,乾坤九州譜經綸。玉湖影應紫霞,紅梅灼披雪裳,俗子功名塵和土,江山千載論華章。」
「好!」夜輕染大讚,「好一個俗子功名塵和土,江山千載論華章。」
「好一個天淨澄明昭日月,乾坤九州譜經綸。」蒼亭也大讚。
「沈公子,你果然大才呀!怪不得能得楚夫人慧眼識珠,如今又得景哥哥青眼相看。」夜輕暖眼睛晶晶亮地看著沈昭,拍手稱好,「比我剛從那首胡謅的小詩強多了。」
眾人紛紛對沈昭再次抬高了眼,雖然這些日子他名揚天下,也得容景青眼看待,但有些人還是對他有所保留,不以為然,如今這般一首詩,自然對他正視起來。
沈昭不驕不躁地道:「小郡主謬讚了!」
「哪裡是謬讚?是真的極好!」夜輕暖看向雲淺月,問道:「雲姐姐,是不是很好?」
沈昭聞言抬頭看向雲淺月,似乎等著的評價。
雲淺月抱著手爐微微偏頭看著沈昭,眸溫而靜,笑著道:「沈公子腹有經綸,我聽得自然是極好的。」
沈昭收回視線,看向容景。
「就知道雲姐姐一定會說好!」夜輕暖偏頭問容景,「景哥哥,你說呢?」
容景看了沈昭一眼,須臾,偏頭看向雲淺月,眸有著誰也解毒不懂的,淺淺一笑,搖搖頭,「玉湖影應紫霞,紅梅灼披雪裳。這句不對。」
「景哥哥,我看這句已經很好了,雲姐姐穿紫,就像紫的雲霞,而我穿白,像是一團雪,玉湖應紫霞,紅梅披白雪。這多應景啊!」夜輕暖立即道。
容景看著雲淺月,眸似乎有什麼拂過,融化了他清淡的眉眼,他搖搖頭道:「只是應景不。該是冰心一片如玉湖,九天灑出胭脂。」
夜輕暖聞言頓時大呼一聲,「景哥哥,你將雲姐姐誇得天上有地上無了。讓我們在坐的這些子何以堪啊!」
「本來就是只此一個。」容景收回視線,微微一笑。
雲淺月低垂著眉眼,看不出的緒。
「那我呢!你剛剛解說了雲姐姐,也將我解說一下。」夜輕暖看著容景。
容景笑著搖搖頭,「我只能解得出,別人解不出。」
夜輕暖微微哼了一聲,「景哥哥喜歡雲姐姐,才如此偏心。你不是解說不出我,而是不願意解出。」
「嗯,我只喜歡。」容景頷首,直認不諱。
「你喜歡雲姐姐我們都知道啦!」夜輕暖挪了挪屁,拉長音,轉向低眉斂目的雲淺月,好奇地道:「雲姐姐,我在暖城就聽說你聽景哥哥的事了呢!你是怎麼將他弄到手的啊?暖城的人每日茶餘飯後都在說你們的事。我聽了沒有八百遍也有一千遍了。」
雲淺月抬起頭,眸淺淺,看不出喜或者別的緒,淡淡一笑,避而不答,問道:「沈公子的賦詩做完了,該下一個了吧!」
「不行,不行,你怎麼能就這麼混過去?」夜輕暖不幹,把著雲淺月的胳膊,「你既然不好說這個,就改為對景哥哥賦詩一首。讓我聽聽景哥哥在你心中是什麼樣的。」
「死丫頭,攪什麼局?」夜輕染拉開夜輕暖的手,喊道:「下一個。」
夜輕暖嘟起,不滿地瞪了一眼夜輕染,「我好奇嘛!」話落,看向容景,「景哥哥,你想不想聽聽雲姐姐給你賦詩一首?」
容景長長的睫微了一下,如玉的手著面前的水囊,沒出聲。
眾人都看著容景,這副模樣,以及剛剛他那兩句詩,無疑在不人心中激起千層浪。以前不人都對他和雲淺月兩相悅甚是不解,覺得他是被雲淺月用了什麼手段迷了。明明一個溫文爾雅,雲端高,才華冠蓋,一個紈囂張,任不羈,名聲敗壞,本不是一路人,可是偏偏得轟天地,可是如今看他二人和眾人坐在一起,邊圍坐了數人,兩人中間隔著人和木桌,但依然上共有著一種東西,那種東西無形,卻是強烈地存在著。尤其是容景已經如此坦言自己的喜歡,可是雲淺月卻沒表態,不由更是對二人如今的狀態雲裡霧裡。
「景哥哥,你說話啊!」夜輕暖催促容景。
容景微低著的頭抬起,看了雲淺月一眼,吐出一個字,「想!」
「雲姐姐,你看景哥哥都想了,你快說!」夜輕暖興地看著雲淺月。
「我看景世子還是別聽了,雲淺月披著紫貂披風,做不出來詩吧!」六公主此時進話來,意有所指。本來以為夜輕暖跟著容景來會對他有心思,可是如今怎麼看也看不出來的心思,還和雲淺月如此親近,想著難道不喜歡容景?容景是誰?只要是子見了一面,都無不心儀。世人評價榮王府的男子,有一句話說的好,一見傾心,天下傾心。不過也是小兒而已,躲得過容景的榮華?
「六姐姐,這紫貂披風暖和,怎麼會做不出來詩?」夜輕暖反駁六公主,看著雲淺月,「雲姐姐,大家都等你呢!」
「淺月小姐坐在這裡許久,總不能只聽別人的詩,自己卻不做吧!」沈昭看了容景一眼,似乎不滿雲淺月不表態,難得開口。
「淺月小姐難道對景世子沒有什麼話了?」蒼亭話落,轉頭對容景道:「景世子,可惜了你的『雲破月來花弄影,水天碧海無一塵。冰心一片如玉湖,九天灑出胭脂。』這樣的心意了。」
容景不答話,只看著雲淺月,眸有什麼在一點點沉澱。
雲淺月笑了笑,有些虛弱,有些慵懶,「我今日是來賞梅的,沒想過要作詩。」
「賞梅也是玩,作詩也是玩嘛!早先沒想現在可以想想。」夜輕暖拽著雲淺月的胳膊晃悠,像是小孩子要糖果,對神地道:「剛剛在山下我對景哥哥說看見月姐姐也在呢,你猜景哥哥與我說了一句什麼?」
雲淺月不答話。
眾人都豎起了耳朵。
「景哥哥竟然看著你對我說,他不是與一個子一起來,而是與一隻小兔子一起來的,你該不會生他的氣才是。」夜輕暖話落,有些恨恨地道:「他將我說不是人,是兔子,太可惡了。」
眾人都看向容景。
容景看著雲淺月,彷彿沒聽見夜輕暖的話。
「月姐姐,你想好了沒有?」夜輕暖繼續晃雲淺月的胳膊,對道:「我從暖城帶回來兩壇青桂酒呢!你想不想喝?」
雲淺月偏頭看向夜輕暖,好笑地道:「我若是作詩一首,你就將那兩罈酒給了我?」
「嗯!」夜輕暖用力地點點頭。
雲淺月淺淺一笑,轉過頭,從容景來到至今,第一次對上他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