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點江山 第十六章 雙王病危
雲淺月聽著這聲輕笑既悉又陌生,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手挑開簾子向外看去。車外空無一人。挑了挑眉,慢慢放下簾子,靜靜而坐。
「小姐,您是不是聽到有人在笑?奴婢也聽到了!」凌蓮低聲道。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不做糾葛,淡淡道:「不用理會,我們回府吧!」
「是!」凌蓮疑地四下掃了一眼,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二皇子府門口。
街道上依然如來時一般清淨,三三兩兩行人也都是無聲走過,一掃昨日稍微恢復了些的繁華生機,今日又沉寂了下去。二皇子發喪雖然不及先皇大喪送靈,但也算是一件大事。
馬車走了一段路後,雲淺月忽然道:「轉道去刑部大牢。」
凌蓮一愣,「小姐?您要去刑部大牢?」
「嗯,去看看四皇子!」雲淺月道。
「據說看守四皇子的刑部大牢從那日先皇大限之日就設了,任何人沒有攝政王的允許都不能探視。」凌蓮低聲道。
「只管去就好!」雲淺月淡淡道。
凌蓮點點頭,馬車轉了道向刑部大牢走去。
一路無話,來到刑部大牢,凌蓮停住馬車,手挑開簾子請雲淺月下車。
雲淺月藉著凌蓮挑開的簾子向外看了一眼,只見刑部大牢前重兵把守,裡三層外三層,與昔日不可同日而語,輕輕一縱,跳下了車。抬步向門口走去。
看守刑部大牢的一名頭領走上前,對雲淺月恭敬地見禮,「淺月小姐!」
「我來看四皇子!」雲淺月道。
「您可有攝政王的令牌或者口諭?」那名頭領問。
「沒有!」雲淺月搖頭。
「攝政王有命,任何人沒有他的吩咐不得探視四皇子,也包括您在,恕屬下不能放人進去。」那名頭領立即道。
「若我非要進去呢?」雲淺月看著門口一排排的士兵,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攝政王特意吩咐,若是您想見四皇子,也要經過他的允許。若您沒有命令,強行進的話,看守這座大牢的所有人都會事後決。」那名頭領垂著頭道:「屬下知道您若是強行進的話這裡的人都攔不住您,也不敢攔您。但是這裡五千人的命都會因您而死。」
雲淺月聞言眼睛瞇了瞇,忽然笑了,「攝政王真是高看我了。」
那名頭領垂首不語。
雲淺月忽然轉,向馬車走去。凌蓮立即挑開簾子,上了車,吩咐道:「去皇宮!」
「是!」凌蓮看了那名頭領一眼,一揮馬鞭,馬車向皇宮而去。
馬車離開刑部大牢,凌蓮低聲道:「小姐,奴婢覺得攝政王知道您會來看四皇子,這道旨意是專門對您下的,想讓您去求他吧?」
「攝政王之上還有新皇,雖然沒出生,但也是新皇,這個天下還不是他一人說了算。」雲淺月聲音淡而冷地道。
「所以您要進宮去找太后娘娘?」凌蓮恍然。
雲淺月手額頭,「四皇子府被控制起來,趙可菡大約心急如焚了,而夜天煜在大牢裡關著不見外面的天,兩個人都等於在封閉狀態下,即便吃好喝好,但也最是磨損人的心智,如今十多日已過,他們見不到面,得不到外面的風聲,就算憋著也會憋出病來。趙可菡骨氣,也許還好,但是夜天煜從來就沒過什麼大苦,我怕他不住。即便我不去看他,能讓姑姑進去看一眼總是好的。既然他活下來,就不能再死了。」
凌蓮點點頭,「小姐說得對,四皇子天驕貴子,這樣關下去的話,怕是不住。」
雲淺月不再說話。
凌蓮過了一會兒又疑地道:「小姐,奴婢有一點不明白,陳老將軍從始至終沒參與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事,按理說不應該啊,陳老將軍可是四皇子的外公。」
雲淺月聞言忽然笑了,「這大約也就是夜天逸不殺夜天煜的原因。」
凌蓮不解。
雲淺月慢悠悠地道:「陳老將軍一直忠君為國,朝這些年來,未行差半分錯誤。和老將軍相比,他是智者,老將軍十個也不及,所以老將軍才因為死了一個兒一個外孫便不住早去了,陳老將軍即便當年陳貴妃死得冤枉,卻半也無怨言,如今即便外孫子宮傳位,他卻也一分沒攙和,他退下朝局,卻依然掌控著十五萬兵馬,到臨終老皇帝也沒撤銷他的兵權,這是一顆不定時炸彈,夜天逸不殺夜天煜,這顆炸彈便一直完好不,若是殺了他的話,陳老將軍沒攙和,無法連帶,也就無法和夜天煜一併治罪,那麼殺的是夜天煜一人。以後夜天煜死了,指不定這顆炸彈會何時引。江山既然如今在夜天逸手中,大權在握,他又怎麼會允許讓他因此而?雪上加霜?夜天煜不死,大有用,一則收買人心,天下百姓會稱其顧念兄弟義,有有義。二則,牽制陳老將軍,也同時牽制夜天煜和夜天傾埋下那些未用的暗樁不會瘋狂反噬製造混。一舉二得,何樂不為?」
「原來是這樣,七皇子真是好算計!」凌蓮唏噓一聲。
雲淺月笑了笑,淡淡道:「誰沒有算計?他想坐那個位置,如今一步之遙,算計也正常。死了夜天傾,活了夜天煜,被他掌控,總比都死了對他有利的多。」
凌蓮點點頭,不再說話。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對於夜天逸,如今也沒有什麼好想好說。他無非差的就是那把椅子而已。但這一步之遙也是遙,他能不能坐上去,還兩說。
馬車來到皇宮門口,緩緩停下。
凌蓮挑開車簾,同時看著宮門道:「小姐,好多車輛,從宮裡走出來的子們看起來都像是宮裡先皇的妃嬪,不知這是要作何,難道四皇子將們都發配出去了嗎?」
雲淺月向外看去,只見果然如凌蓮所說,宮門口停著許多車輛,除了各府大臣的車輛外,還有數輛宮裡專用的馬車,文萊打頭,後面跟著一群人,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秦太妃。收回視線,跳下馬車。
文萊也看到了雲淺月,連忙走了過來,恭敬地見禮,「淺月小姐!」
「這些人是要發配?」雲淺月看著那群人問。
「攝政王下旨,說先皇已去,這些子再不能伺候先皇,也不必再留在宮中,願意回鄉的就自行回鄉,不願意回鄉的就遣送去百里外的尼姑庵。」文萊立即回話,「秦丞相今日返鄉,攝政王說秦太妃在宮中困居一生,尤為辛苦,跟隨秦丞相一起返鄉頤養天年。」
「哦?攝政王真是仁慈!」雲淺月挑眉一笑。
文萊看了雲淺月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攝政王下了一道詔書,本來這些人應該給先皇陪葬,但是淺月小姐宅心仁厚,向他建議此事,說這些人以前伺候先皇有功,不能拿人命陪葬。他覺得有道理,便採納了此事。」
雲淺月聞言再次挑眉,以的名義?記得是和夜天逸就陪葬之事探討過,但那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了。斂住神,點點頭,轉移話題,「太后呢?」
「太后在昨日先皇大喪染了涼氣,如今在宮中修養呢!」文萊立即道。
雲淺月不再多言,抬步向宮走去。
「淺月小姐!」秦太妃忽然喊住雲淺月。
雲淺月停住腳步,看向秦太妃,已經下了宮裝,換上了一普通老婦裝,看起來頗顯老態,但不見憔悴,反而神極好。不說話,等著開口。
「淺月小姐真是好本事啊!千古以來,你這樣的子只此一個!」秦太妃老態的聲音開口:「毀先皇詔而不被株,毀寢陵神鍾而安然無恙,居然還給攝政王建議妃嬪不陪葬,這可是聞所未聞。」
「秦太妃在先太皇去時本本來也應該陪葬。為什麼你沒有陪葬呢?那是因為你有一個好哥哥為丞相,所以免去了陪葬,在這宮中又福二三十年。不能因為別人沒有個為丞相為朝中重臣的好哥哥,便都被趕去陪葬,你說是不是?」雲淺月看著。
秦太妃忽然笑了一聲,「淺月小姐好一張利!但願你一直能這麼本事!」
「這個不勞您費心!」雲淺月淡淡道:「但願您真的能頤養天年。」
秦太妃老臉一寒,雲淺月不再看,抬步進了宮門。後文萊開口吆喝眾人上車,一時間宮門口分外熱鬧。
皇宮裡懸掛的白綢白布等早已經撤去,樓閣、亭臺、假山、道路早已經被清掃乾淨,驅除了些沉悶,又恢復以往莊重威嚴的宮闕形象。
路上三三兩兩的宮太監見到雲淺月齊齊見禮,一如既往,宮廷侍衛秩序井然,就如老皇帝活著時一樣,似乎沒什麼變化。若真挑出幾分變化的話,那就是沒有見到在涼亭或者水榭裡觀賞景的妃嬪。
整個皇宮都靜悄悄的。
雲淺月一路來到榮華宮,只見榮華宮門前的守衛比以前來時增加了一倍,而守護宮門的侍衛也換了。不是以往悉的面孔。停住腳步,靜靜地看著。
「淺月小姐!」一名守衛走上前,對雲淺月一禮。
「我要見姑姑!」雲淺月淡淡道。
「淺月小姐是否有攝政王的令牌或者手諭?」那名守衛問。
雲淺月瞇起眼睛,「我來皇宮從來就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來姑姑的寢宮更是,怎麼?今日還需要攝政王的令牌或者手諭了?」
「回淺月小姐,攝政王吩咐,太后娘娘腹中天子尊貴,而質太弱,先皇大去,太后娘娘十分勞神,需要好好將養,任何人不得打擾。畢竟太后娘娘玉關係未來天子和天聖江山社稷。」那名守衛恭敬地回到。
「就是說連我也見不了姑姑了?」雲淺月眸一冷。
「是,攝政王說任何人不得打擾,也包括淺月小姐。」守衛肯定地點頭。
雲淺月冷冷地問,「這道旨意是什麼時候下的?」
「昨日先皇大喪回來!」
「太后娘娘如何說?」雲淺月又問。
「太后娘娘認為攝政王說得有理!」那名守衛道。
「好一個太后娘娘認為攝政王說得有理!」雲淺月忽然冷笑,「若我非要進去呢!」
那名守衛忽然跪在地上,沉聲道:「守衛榮華宮兩千人,若是沒有攝政王手諭,私自放人進去,或者有人強行闖我等沒攔住的話,一律決。」話落,他補充道:「攝政王說,若是淺月小姐想見太后,去向他請旨,他會陪同而來,畢竟太后娘娘和腹中的新皇對天聖江山社稷太過重要,還有幾個月臨盆,不能有半疏忽。您若私自進去,我們不敢攔您,只能齊齊自刎。」
雲淺月中忽然竄起一怒火,死死地看著跪在面前的人。從刑部大牢,到如今的榮華宮,夜天逸都下了這樣一道聖旨,這是迫去找他了。毫不懷疑,只要走進去,是沒人會攔不錯,但是這些人絕對如這個人所說,齊齊自刎,或者被夜天逸決。
那名守衛跪在地上不再說話,榮華宮門口靜如無人。
許久,雲淺月忽然一腳踢開擋在面前的人,向裡面走去。
那人「啊」地一聲被踢出老遠,須臾,爬起來,看向雲淺月向裡面走去,忽然從腰間拔出刀劍,向脖頸自刎。其餘侍衛也齊齊拔出刀劍自刎。整齊一致,刀劍出銷,刷刷聲響。
雲淺月恍若未聞,若是早先被攔住,那麼心存仁慈五千人讓止步於刑部大牢,那麼如今榮華宮再如此,兩千人也讓止步不前的話,就真被夜天逸給拿住了。到要看看,今日兩千人濺榮華宮的話,他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