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眨眨眼睛，盯著玉青晴手裡的服看，針腳細，穿針走線行雲流水，看製服的形，眉眼暖如春之月，秋之花，跟一副畫似的，這樣的形誰不願意看？怕是將爹迷得五迷三道的了。撇撇，「那是因為你製的服好，我爹才會這樣，你要真是製差了，醜的話，他才不會穿。」

玉青晴搖搖頭，「你現在看著娘製服製得好了，那是十幾年磨練出來的。當年我製的服雖然不至於太難看，但是也不及買的服，針線都能出來，你爹照樣穿在上穿街過巷，滋滋的。」

「那是為了哄你開心唄，怕你以後不給他製了才如此，心裡不定怎麼不舒服呢！」雲淺月故意道：「後來將你娶回家，本來想不穿了，發現見你手藝有進步了，直接堪比巧手繡娘了，甚至比繡娘做得還好，於是就繼續穿了，一直穿到現在。」

「你這個丫頭！」玉青晴空用手戮了一下雲淺月腦門，笑罵道：「沒個正經話！」

雲淺月一屁坐在玉青晴邊，不再說話，看著製服。

「景世子和你爹他們又進宮了？」玉青晴問。

「嗯，進宮了！」雲淺月點頭。

玉青晴一歎，「那日娘也在皇宮，七皇子我自小看著就是個執拗的子，認準一件事，哪怕到了黃河也不一定會死心。聰明，有手腕，有籌謀，還有份，地位，外加這一副認準的子，這樣的人其實最為可怕。」

雲淺月不說話。

「當初娘也不知道你因為什麼和七皇子好了，觀察了一陣，發現你每次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是最快樂的時候，以為你喜歡他，便也沒有阻止。直到後來知道小景也喜歡你，但你一直躲避著他，我和你爹都以為你不喜歡小景，就更不會阻止了。」玉青晴歎了口氣，「哪知道如今是這樣形。不過即便我們知道的話，大約以我和你爹的子，也不會阻止的。畢竟我們會尊重你的想法和意願，凡事順其自然。如今這也算是有因有果。」

雲淺月手額頭，有些鬱悶地道：「你能不能不提他，你一提他我就頭疼。」

「好，不提！反正是你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吧！你解決不了，還有小景在呢！」玉青晴住了口。

雲淺月想著哪裡有那麼容易解決？和夜天逸已經走進了死胡同。即便全天下人都看著和容景還有他，屢次對他翻臉，讓他了笑柄，雖然無人敢笑他，但這對他的尊嚴和面子來說，也是大失面，但他都不怕。他如此這般，除了走那一條路還能如何？或許，那一條路即便不因為也會走，因為還有容景。懶得再想，放下手，對玉青晴道：「娘，你教給我服吧！」

玉青晴一愣，忽然笑了，「你要給小景做服？」

雲淺月本來想反駁，但話到邊又吞了回去，應了一聲，「嗯！」

「好，娘教你！小景估計要樂壞了！」玉青晴笑道。

雲淺月哼一聲，「他指不定嫌棄我製的不好不穿呢！那個人，可是比我爹難伺候多了，什麼都要最好的。講究著呢！皇子都沒有他這個貴公子尊貴。」

玉青晴呵呵笑了，「我的兒長大了！」話落，補充道：「小景的確難伺候些，不過這也要看你本事了！」

雲淺月挑了挑眉，暗暗想著，為他學製服，他若是不穿的話，以後再別想手了。基於這個想法，催促道：「你快給我啊！」

「你剛從外面跑回來，不累？」玉青晴偏頭問雲淺月。

「不累！」雲淺月搖頭，「這些天什麼也沒幹，就早上走了一會兒路，累什麼！」

「那好，現在就教給你！」玉青晴將服攤開，開始教給雲淺月裁剪和針法。

雲淺月仔細地聽著，裁剪難不倒，以前為了任務接一個服裝設計的角，本來就聰穎，一點即，雖然未曾深學，但結合繪畫思維拓展等能力，比一般人要好得多。難的是針法。但好在過目不忘，很快就記住了針法，看明白後，手去奪玉青晴手裡的服，「娘，給我試試！」

「不行！要試自己拿布拭去。我這個都快做完了，可不能讓你給毀了。」玉青晴拒絕。

雲淺月瞪了一眼，「我指不定比你的還好呢！」

「有其母必有其，當年我毀了好幾塊布才做出一件服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能第一次就好？」玉青晴瞥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沒聽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你有些地方是比娘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這個嘛，不信你。」玉青晴依然搖頭。

雲淺月見一副堅決不給的樣子，對外面大喊，「凌蓮！」

「小姐！」凌蓮立即應聲。

「去榮王府找青裳拿一塊布來，要天蠶錦的布，就是容景上穿的那個布。」雲淺月對凌蓮吩咐。

「是，奴婢這就去！」凌蓮連忙道。

「等等，告訴青裳不準告訴容景。」雲淺月又補充。

「是！」凌蓮應聲。

雲淺月回頭對玉青晴道：「你看著吧，我指定比你做得好。」

「第一次就拿小景的天蠶錦做服，小心大話說得滿滿的到時候做壞了抹不開面子。」玉青晴好笑地看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對哼了一聲，若不是長得和實在太相像，都懷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娘。哪裡有半點兒做娘的樣子？和出生到兩歲時候記憶裡溫慈的子簡直搭不上邊。子一歪，躺在了床上，將腦袋枕在上。

「小心針扎到你。」玉青晴瞪了雲淺月一眼。

「你的手藝不是好得很嘛，還怕扎到我？」雲淺月閉上眼睛，「要捨得的話，你儘管扎。」

「怪不得你爺爺罵你是臭丫頭！」玉青晴無奈看著，服和針線只能抬高躲開。

雲淺月不再說話。母二人一個假寐，一個繼續穿針走線。

不多時，凌蓮從榮王府回來，不止手裡抱了一塊布，後面還跟著青裳。青裳手裡抱了一件服。青裳見了雲淺月，鼻子眼睛都是笑意，「淺月小姐，奴婢怕您沒有裁剪對比的樣式，將我家世子袍也帶來了一件，您給世子做服他見了一定很歡喜的。」

雲淺月看著青裳，「你怎麼知道我要給他做服？」

青裳捂著笑，「這天蠶錦的布除了給世子做帕子就做服，您要這麼大一塊布，總不能給世子做帕子啊，而且還不讓奴婢告訴世子，自然是給世子做服了。」

雲淺月還沒開口，玉青晴笑道：「小丫頭聰明！」

「他邊能有傻人？」雲淺月反駁了玉青晴一句，對青裳擺擺手，警告道：「不準告訴他這件事。」

「奴婢不告訴，奴婢希世子明天就穿上您給做的服。」青裳笑著丟下一句話，放下服後，轉走了。

雲淺月拿著那件服看了一眼，其實不用看，這麼長時間以來，容景穿的服樣式和尺寸早已經被悉在心裡。但也不想做和他現在服穿的一樣的式樣，於是不慌不忙地先拿了筆墨在桌前在宣紙上畫了幾種圖案，之後拿著幾種圖案對比著看。

玉青晴見雲淺月在桌前寫寫畫畫，扔下服，好奇地走過來看，之後讚揚地道：「我兒的確是聰明，也許你說得對，你能比娘第一次做服時候做得好。」

「那是當然！」雲淺月得意地揚了揚眉，選了一種認為最好的樣式，開始拿了剪刀裁布。玉青晴站在旁邊看著雲淺月，第一次做，姿勢和手法準確得讓都覺得不可思議，嘟囔道：「看來娘真是老了。」

「老？」雲淺月憤了一句，「你去照照鏡子，我若說你是我姐姐，都沒人不信。」

玉青晴聞言頓時笑了，嗔了雲淺月一眼，歎道：「你人了，再快些嫁人的話，娘就可以抱外孫子了。面子不老，裡子也老了。」

雲淺月不說話，想著若是論裡子老的話，也可以抱外孫子了。

玉子書響午十分從雲老王爺的院子裡來到淺月閣坐了一陣，看到了雲淺月手裡的袍子，仔細地審視了一番，笑道：「雲兒也要做賢妻良母了！」

雲淺月臉一紅，想著以前那麼多年每次小七的服都是給買，如今多年了，他每次穿服是否會想起給他買服？定然是想起的吧！如今為別人，而他呢？他那個的人呢？心裡一酸，對他道：「你在天聖再多留幾天，我給你做兩件服。不過，玉大太子可不能白讓我做，我要收銀子的。」

「好！」玉子書忽然笑了，緩緩點頭。

玉子書離開了雲王府去榮王府，的影出了淺月閣後，玉青晴敲了雲淺月的腦袋一下，罵了一句，「死丫頭！」

雲淺月打開的手，礙於是娘，不能打還回去，只瞪了一眼。

這一日，玉青晴和雲淺月母二人關在房間裡做服。不時聊幾句，時間過得極快。

晚上的時候，雲淺月的袍子做了一半，沒有玉青晴想像的慘不忍睹，雖然手生些，但也比一般繡娘做得好。不仔細看的話幾乎看不出來，更出彩的則是裁剪的樣式，在天聖來說獨一份，這樣的一件服，將天蠶錦華錦綢本又多了幾分風華溢彩。

傍晚十分，雲王爺從宮裡回來，來了淺月閣，看到了雲淺月手中的袍子，讚了一聲，又歎了一句，「兒外姓啊！」，之後，便滋滋地穿上了玉青晴為他製的袍子，瘦長短正適合。

雲淺月對著他一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用過晚膳，天已經黑下來，雲王爺和玉青晴二人離開了。玉青晴自然不能盯著那張臉招搖過市，則是幻容了雲王府長隨的模樣跟在他後。

雲淺月對著那離開的二人又是腹徘了一陣，見天還早，繼續。

外面有一異樣的風刮落，凌蓮和伊雪以及淺月閣的暗衛齊齊現，攔住了來人。

雲淺月向窗外看了一眼，見夜輕染站在包圍中間，往日人未到，聲先聞，這回人站在那裡，久久不說話。蹙了蹙眉，將手中的袍子收起來，抬步走到床前，手打開了窗戶。

窗戶打開，一冷風吹來，屋中的溫度驟然降低。

凌蓮和伊雪和衛齊齊看著，擺擺手，眾人都退了下去。

「小丫頭！」夜輕染看著窗子的雲淺月，一開口，嗓子極啞。

雲淺月看著他，夜幕雖暗，但他週氣息比夜幕還暗，人也有些憔悴，袍緩帶有著很深的褶皺，可以看出他這幾日怕是不得休息。看著他，不說話。

「小丫頭，在你心中，我能排第幾？」夜輕染盯著雲淺月的臉，又問。

雲淺月眸微，依然看著他不說話。

「怕是連第三、第四、第五都排不上吧？能排到第十嗎？或者第二十？」夜輕染看著雲淺月，見微抿著，他垂下眼睫，語氣極苦地道：「或者我高估了自己，微不足道。」

雲淺月聞言終於開口，聲音清淡，「夜輕染，你來找我，就為了說這個？我不覺得這個我們有討論的必要。」

「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你。」夜輕染似乎沒聽見雲淺月的話，逕自低喃。他話落，雲淺月忽然手去關窗戶，他察覺了雲淺月的作，先一步出手阻止，抬起頭，看著，一雙眸子有某種東西流，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一字一句地道：「小丫頭，我們割袍斷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