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三十八章 我很高興

下坐騎因為雲淺月過烈的刺激，發足狂奔起來。雲淺月卻覺得它奔跑的速度還不夠，用手裡的韁繩當做馬鞭，鞭策寶馬用更快的速度離開城門。

容景先是一怔，隨即手扣住了雲淺月的手，輕輕一拽，發足狂奔的駿馬前蹄抬起，嘶鳴一聲，堪堪駐足。

「你做什麼？」雲淺月惱怒地看著容景。

容景不說話，只看著。

「容景，你還想要我怎麼樣？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就怕你不高興。我什麼也不敢做，什麼也不敢為，更甚至是連個表都不敢外洩。我從來到這個世界上，帶著記憶重生，我出生的那一刻從骨裡生長著的就是我這樣複雜的一個人。我就是這樣，我想改變，想打碎這樣的我自己，但是有些東西是從骨裡生長的，除非我死，它才能沒有。你讓我怎麼辦？」雲淺月回頭瞪著容景，眼圈發紅，「你覺得你我得累，難道就不想想我你得也累嗎？」

容景瓣抿起，抿一線。

「小七活著，他活著沒有什麼不好！更甚至我知道他活著的那一刻有多欣喜你不知道。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最孤單的，終於有那麼一個人，還是於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也和我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上。我不該歡喜嗎？可是我敢在你面前表這種歡喜嗎？你覺得我邊七八糟的人和事兒多，你我很累，不止人累，心也累。可是我你不比你我，我張著你，怕你如何如何，我難道就不累？」雲淺月看著容景抿的，心中忽然如無數刺在扎，「你想放棄我是不是？放棄我你就歡喜了高興了輕鬆了再不用吃錯彆扭心裡難了是不是？」

容景依然沉默，一雙眸子微微昏暗。

「好！那你就放棄吧！反正我從來也不覺得自己好！我這樣的人活該適合沒人才對。這樣你也輕鬆，我也輕鬆！」雲淺月掙容景的手，劈手一掌將他打落下馬，調轉馬頭就要向城門馳去。

容景碎不及防被雲淺月打下馬，但他很快就手扯住了馬韁。

雲淺月見容景扯住馬韁，想也不想就手劈斷了馬韁，雙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

「雲淺月！你敢走一步試試！」容景聲音極沉。

雲淺月恍若不聞，不但走，反而在馬上拍了一下，駿馬再次狂奔起來。

「關城門！」容景忽然輕喝了一聲。

守城門的士兵早就看到了容景和雲淺月的糾葛，此時見到雲淺月打馬向城門本來，聽到容景的聲音，連忙關城門，片刻也不敢耽誤。

雲淺月臉一寒，想著他有這個權利都用到上了。一人一馬來到城門口，正趕上城門關閉，足尖輕點，離開馬，子輕盈如雪，頃刻間上了城牆。剛上城牆，看也不看城牆上一眼，再次飛而下。

容景此時也飄落在了城牆上，手扣住了雲淺月的胳膊。

雲淺月回就給容景一掌，容景不躲不避，扣住雲淺月的胳膊不鬆手，雲淺月掌風要劈下的瞬間，見容景全無反抗之，堪堪住了手，寒著臉看著他，「你不是放棄我嗎？還拉著我做什麼？」

容景臉不好，「誰說我放棄你了？」

「你沒說嗎？」雲淺月瞪著他。

「沒說！」容景搖頭。

雲淺月眼圈通紅，「你說我太累，不想了。」

「我是說你太累，但沒說不想了。」容景看著雲淺月紅紅的眼圈，不好的臉一改，歎道：「雲淺月，你對誰都一副冷靜理智的模樣，為何偏偏在我面前就如此蠻不講理？」

「那你為何一直不說話？」雲淺月心中惱恨，說了半天，就聽到他說太累，還能如何冷靜理智？

「我一直沒說話是不知道如何說。」容景看著雲淺月氣惱的臉，紅紅的眸子歎道：「我是很在意，特別在意，在意得幾乎茶飯不思。可是我在意有錯嗎？本來那日大雨你對我剖心解析，我心中多麼歡喜，我不求別的，你我就好。可是你可知我沒有料到你連他的人還沒見到只聽到了他的聲音和覺到了他的氣息就知道是他。這讓我多難？雲淺月，我不想比較，可是不由自主地去比較，比較我和他誰在你心中的份量重。這樣一比，我就覺得也許此一生，我都沒法到達他在你心中的份量，我就在意得恨不得他從來不出現在你面前。」

雲淺月皺眉。

「可是我也知道不讓你見他不可能，你可知道我下定了多大的決心才想帶著你去見他。我從來就不是個大度的人，我就是小氣，在意。」容景繼續道：「他是東海國的太子。若只是一個太子份到也罷了，可是他與你實在太像……你可知這兩日他每次說的話做的事，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換做是你，你也會說和他一樣的話，做一樣的事。這樣的你和他，讓我如何不在意？我怕你見到他之後，我便什麼也不是了。」

「容景，你為何如此不自信？」雲淺月忽然一歎。

容景可能從來沒有如此激烈地說話，撇過臉不看雲淺月，也不說話。

雲淺月忽然上前一步，手抱住容景，將整個子送進他的懷裡，輕聲道：「就因為我們太像，才不可能相。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容景，你何其聰明，為何就想不到這一點？再相見，他也只是我的比朋友更近的親人而已。」

容景沉暗的氣息一改，轉回頭，看著雲淺月。

「我要如何做，你才相信？」雲淺月輕輕一歎，「我也在意你，不比你在意我在意得。以前秦玉凝喜歡你的時候我就在意，很在意。你怪我和夜輕染一起看秦玉凝和夜天傾演活春宮，怪我給夜天傾畫了七十二春。但是你不瞭解我當時多麼痛快和解氣，終於沒資格再對你喜歡了，你可知只要關於你，我心裡也很暗。甚至為了你，即便夜天傾不對秦玉凝手，說不準我也許不惜手段將送上夜天傾的床。我討厭死了。」

容景眸閃了閃，「真的？」

「當然！」雲淺月肯定地點頭，看著容景如詩似畫的臉道：「所以，容公子，請不要懷疑和質疑你的魅力。務必不要懷疑和質疑我對你的心。我已經中毒了！而且很深。」

容景瓣微微勾起，「這麼說我可以放心了！」

「嗯！應該可以放心。」雲淺月點頭。

容景瓣的笑意綻開，手推開雲淺月，對道：「你快去吧！早上的時候我已經給他傳了話。讓他在落榻之等著你。」

雲淺月一怔。

容景背過子，看向城門下，語氣溫潤抑鬱，「你們雖然許久沒有見到，但最好不要太久時間。否則我難免會胡思想跑去拉你回來。」

雲淺月眨眨眼睛，站著不。

「從出生到現在能夠讓我佩服的人也就他一個。」容景忽然一笑，「你眼不錯！」

雲淺月手額頭，有些懵。

「對了，你見到他之後最好讓他解除東海國和榮王府的婚約。你要知道瑤公主如今也在這裡，很不小心，那日見了我一面。」容景又道：「免得八月還有秋桃花開，你就仔細理了吧！」

雲淺月臉忽然一黑。

容景低低笑了一聲，依然背著子不轉過來，語氣約含了一笑意，「東海國不愧出人，玉太子容貌的確當得玉質蓋華四個字，瑤公主也的確若天仙。你小心些，別被蠱了！你的桃花已經夠多的了。」

雲淺月的臉已經黑了鍋底灰，聲音地道：「你見到了東海國的瑤公主？」

「嗯，不小心見了一面。」容景點頭。

「若天仙？」雲淺月語氣更。

「的確算得上若天仙。」容景點頭。

「八月的確不能再開秋桃花，違反時常！就該剪斷。」雲淺月盯著容景的背影片刻，忽然恨恨地轉，聽到容景低低愉悅的笑聲忽然停住腳步又問，「你不跟我去？」

「免得不小心再見瑤公主一面，我還是不去了吧！」容景道。

雲淺月哼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走了兩步施展輕功，飄下了城牆。

「打開城門吧！」容景並沒有立即下城牆，而是站在城牆上吩咐，守城的士兵立即打開城門，他又對城門口擔驚怕了半響的絃歌吩咐，「你帶淺月小姐去玉太子的落榻之！找不到。」

「是，世子！」絃歌見二人和好，抹了抹額頭的汗，立即應聲。

雲淺月腳尖落地，回頭看了一眼，見容景依然站著城牆上，收回視線，只見城門打開，絃歌牽著一匹馬走了進來，一臉哀怨之地看著。挑了挑眉，手接過馬韁繩，翻上馬。

「淺月小姐，您以後可千萬別嚇屬下了！屬下剛剛的魂都快被您和我家世子嚇沒了。」絃歌低聲道。一句話說完還有些後怕。見過淺月小姐和他家世子每次吵架都很激烈，但這麼激烈的還是第一次。

雲淺月忽然好笑，又氣又笑地道：「是他惹我的！」

「我家世子對誰都溫潤謙和，清淡疏離，就對您不一樣。您就包容些吧！」絃歌道。

雲淺月「嗯」了一聲，這樣吵一架將兩個人的心說開了讓心也輕鬆了。想著有時候吵架也是有些好的。笑著對絃歌道：「快點兒帶路！」

絃歌點點頭，頭前帶路。

雲淺月打馬跟在他後，凌蓮和伊雪剛剛也嚇壞了，此時立即打馬跟在雲淺月後。

走了一條街道後，絃歌回頭見看不到自家世子的影，忍不住對雲淺月詢問，「淺月小姐，您和東海國的玉太子……」

「一個故人！」雲淺月道。

絃歌疑地打量了雲淺月一眼，回過頭繼續走路，不再詢問。淺月小姐上有很多，他覺得自己不知道也不奇怪。不過實在想不到玉太子居然是淺月小姐的故人。

又走了兩條街，來到一院落門前，這一院落和容景落榻的院落相差無幾，門口的街道很是乾淨。此時大門敞開著，院落裡有幾株海棠，還有幾株花，海棠依然含苞待放，花正開得艷。

絃歌勒住馬韁，對雲淺月道：「淺月小姐，就是這裡！」

雲淺月點點頭，剛要翻下馬，只見裡面有一間房門打開，走出一個子，那子衫華麗，頭戴淺輕紗，遮住容貌，但可見雲鬢高綰，纖腰款款，娉娉婷婷，即便不見容貌，端看這份舉止姿態也可知是一個絕頂的人。想起容景的話，眸暗了暗。

子出得門來看到門口幾人一怔，這是後一個婢走出來，目在雲淺月的臉上審視了片刻，對的婢低聲道：「翠兒，去問問是什麼客人？」

「是，公主！」那名做翠兒的子立即應聲，向門口走來。

雲淺月有武功，即便沒有武功也懂得語，自然將子和婢的話聽得清楚。本來要下馬的作止住，不聲地端坐在馬上。

那名婢走到院中，又一間房門被從裡面打開，出年羅玉的一張臉，他見到雲淺月一怔，隨即大喊道：「雲淺月，你來做什麼？」

翠兒腳步一頓，回去看年。

那子顯然也是一怔，轉頭去看年，見年沒看，回轉頭，目又落在雲淺月的上。這回打量雲淺月的眸除了審視外多了一什麼，但並沒有說話。

雲淺月眸微轉，想起和容景的傳言天下皆知的話，掃了那子一眼，對年笑道：「聽從你早上的建議，如今來見該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