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三十一章 天長地久

雲淺月和容楓一驚，目齊齊看向門口。

只見容景正站在門口，月牙白錦袍已經，渾上下都是水漬，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水滴順著他額頭滴落，而他推開門後就那麼懶懶散散地倚在門框上，似乎本就不顧及外面的大雨和渾得沒有一乾松地方的子，一雙溫潤的眸子直直地看著雲淺月，緒莫名。

雲淺月面一變，騰地從床上起下了地，腳步踉蹌了一下，但還是用最快的速度來到門口，一把將容景扯進屋，對著他怒道：「你瘋了嗎？」

容景被雲淺月扯進屋，看著滿面怒容的臉點點頭，「我是瘋了！」

「你……」雲淺月氣到口，看著他被淋得落湯的樣子，一時間要罵的話鯁在裡。

「雲淺月，我是瘋了！」容景看著，又強調了一遍。

雲淺月想手一掌拍醒這個男人，他如今渾的樣子可想而知在雨中淋了多久。剛出手到他的子驟然又停住，改為手去他的服，口中怒道：「你個瘋子！」

容景看著的作，輕輕肯定地點頭，「你說得對，我就是個瘋子！」

「你最好閉！否則我現在就將你扔出去淋著，淋死了算，讓你瘋到底！」雲淺月狠狠地瞪著容景。難以想像這麼大的雨他就那麼淋著，看到他的一瞬間的心都揪起來了。再好的子骨也不住這麼折騰，更何況他十年寒毒頑疾所造的創傷雖然被給治好了，但難免留下了孱弱的質。如今這麼淋雨，不冒才怪。

「你不捨得！」容景看著雲淺月，見氣怒的臉，魯地他服的作，眸微暖。

「誰說我不捨得？」雲淺月解不開扣，乾脆一把將他服撤掉，月牙白的錦袍被魯地撕裂。一把扔到了地上。

「捨得你就扔吧！我多淋淋雨，也許腦子就清醒了，不至於變瘋。」容景一歎。

雲淺月作一頓，怒道：「你非要折磨我是不是？」

容景挑了挑眉，隨著他挑眉的作，額前都有水滴滴落，順著他如玉的臉龐流下，水珠晶瑩剔。他忽然一笑，「雲淺月，是我在折磨你嗎？還是你自己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我？」

雲淺月呼吸驟然頓停，心倏地一疼，似乎整顆心因為這句話都揪了起來。

「雲淺月，你明明是我的啊！為何不放過你自己？」容景又是一歎，「我今日本來狠心離開，想讓你十天半個月見不到我，看你急不急，看你想不想我。可是你偏偏就將自己折騰病了。我就狠下心想不來，可惜管不住自己的。從榮王府來雲王府這一路我就想著，你這個人怎麼就這麼狠，對我狠，對你自己也狠。我又有什麼辦法呢？便覺得有必要好好的像你學學，對你狠一些，那麼就要先對我自己狠。」

雲淺月手攥，指尖幾乎扣進裡，看著容景的樣子，即便這個時候，淋了落湯，他還是雅致的，溫潤的，雲端高的，芝蘭玉樹的，任誰也不會將他當做別人，他只能是容景。心裡疼得，忽然忍不住口，「學個屁！你若是再敢有下次！我……」

「你如何？」容景眸幽幽地看著。

雲淺月說了一半的話語被截住，他若是再有下次，如何？

「不要我嗎？還是徹底放棄我？不再我，嫌棄我？」容景看著雲淺月，每說一句，聲音便低啞沉暗一分。

「你做夢！我什麼都給你了，初吻也給你了，你想不負責是不是？」雲淺月瞪了他一眼，手繼續扯他的服，恨不得現在就將他的試服全部下。

容景忽然笑了，幽幽的眸一轉，忽然出手臂抱住雲淺月，地將圈在他懷裡，也不管自己上的淋淋的水染了，語氣低低暖暖地道：「是啊，雲淺月，你的初吻給了我，什麼都給了我，而且我還沒被你如何呢！你怎麼可能吃虧不要我？你可不是一個會吃虧的人。」

雲淺月臉騰地一紅，想掙容景，卻被他困得紋不，又又怒地道：「你知道就好！」

「知道！」容景聲音極低。

「鬆開我！渾都是水！你得病也要我和你一起得病不？沒好心！」雲淺月手推他。想起屋中還有一個人，不敢看容楓，臉有些紅。

「你本來就病了！再多病一些也沒關係。」容景抱著雲淺月不鬆手。

「先將你這皮了再跟我說話，你得病別想我照顧你。」雲淺月瞪了他一眼，不敢用力推開他。才想起自己是生著病呢，發著熱呢！但是這個人一出現，幾乎就忘記了自己生病這回事兒了。真是哪輩子欠了他的債沒還。

「要將我了也得等別人出去再。」容景抬起頭，目看向屋的人，抱著雲淺月不鬆手，挑了挑眉，「容楓，你說是不是？」

容楓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大約是從容景推開門到雲淺月跑出去，兩個人在門口爭執了這半響他都於呆怔狀態。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容景，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雲淺月，看著那抱在一起的二人，本來擔憂的心忽然就散去，心裡一片澄淨，對上容景的視線他才驚醒，淡淡一笑，起站了起來，點點頭，「是，我這就出去！」

「容景，你是不是人？外面下著大雨呢！」雲淺月紅著臉瞪著容景，對容楓道：「別聽他的，你就留在這裡。」

「他可以用力隔開雨，也可以拿一把傘離開。」容景話落，對外面喊道：「凌蓮，給容楓世子拿一把傘，備車送他回府。」

「是，景世子！」凌蓮在隔壁，一直切關注雲淺月房間的靜，早就知道景世子來了。如今見他和小姐和好，自然歡喜不已，連忙應了一聲，拿了一把傘來到門口。

「那也會染了涼氣！」雲淺月依舊瞪著容景。

「難道你想讓他在這裡看你我意？我倒是不介意。但你不會臉紅不好意思嗎？」容景低頭問雲淺月。

雲淺月本來紅著的臉更紅了，憤地手捶他，但落在他上的力道極輕，自然不起什麼作用。磨著牙憤聲道：「不會！」

「但他會不好意思！」容景道。

雲淺月頓時失了語。

容楓看著二人，目從容景的臉上到雲淺月的臉上，再看著二人上滴滴答答流水，他忽然有些好笑，語氣輕緩，「雲王府到文伯侯府也不是太遠，我用力護，再打著傘，雨水淋不到，也不會染了寒氣。倒是景世子最好用熱水泡泡驅除上的寒氣。月兒如今上還發著熱，大約是照顧不了人的。你若是再發熱就麻煩了！」

容景瓣勾了勾，沒說話算是默認容楓的說話。

容楓抬步走出了房門，手接過凌蓮手裡的傘，對笑道：「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去準備熱水給景世子沐浴吧！將我早先開的那個方子再煎一副給景世子。」

「是！多謝容楓世子照顧小姐了！」凌蓮連忙點頭。

容楓笑笑，不再說話，打著傘舉步向淺月閣外走去。

凌蓮向房間看了一眼，連忙下去吩咐人準備熱水了。

雲淺月看著容楓的影沒雨中，大雨辟里啪啦地打在傘上，但他週似乎形了一個網，所過之院中的積聚的雨水都避開，他鞋靴不沾染一水漬地向外走去，不出片刻便出了淺月閣。收回視線，瞪著容景，「既然能用力護，你為什麼不用？」

「我若是用了，你會心疼我？」容景挑眉。

雲淺月哼了一聲，想著他是容景吧？這副樣子都能讓容楓目瞪口呆，更何況別人？

「你的子果然很熱！將我的子都捂熱了。」容景道。

「最好熱死了算！」雲淺月沒好氣地道。

容景低笑，放開雲淺月，手去解的服。

「我的服做什麼？你自己的！」雲淺月打開，打算走到架旁給他拿娟帕拭臉上和頭髮上的水。

「你的也被我沾染了！先了吧！我覺我也發熱了，你趕快好些好照顧我。」容景拉住雲淺月的手，指尖靈巧地解開了的外。

雲淺月看來他一眼，怒道：「活該！」

「是活該的！可是忍不住，怎麼辦呢？」容景聲音微低，「我已經用了很大的力氣去忍了，聽到你生病發熱的時候就忍，一直忍，忍了半日，可最後還是沒忍住。就想著來看看你，一眼吧！看了一眼就走，誰知道看了一眼之後就走不了。不讓你看看我的樣子，我怎麼甘心折騰自己這一樁。」

「瘋子！」雲淺月覺得除了這兩個字說不出什麼話了。心中疼，這是不同於想起誰的那種時間沉積的空寂的疼，而是徹徹底底真真正正的心疼，揪心揪肺。就用刀一下下的切割的心臟，那刀絕對稱不上鋒利，而是燉鈍的痛。

「我這一樁折騰也還算值，不是無用功。至看著你有些人氣了，不再是那副讓我恨不得打一頓的頹靡樣子。」容景又道。

「那你怎麼不打我一頓？」雲淺月心裡一，就著容景解開的扣甩掉了自己上的服，手抓過架上的一大塊娟帕抹向他的臉。

「我能說捨不得嗎？」容景唔噥道。

雲淺月心裡一暖，霎時無數種緒湧上心頭，有些酸，有些甜，有些苦，有些痛，又有些，還有些揪。這一刻真真切切地會到何為，無論如何折磨，都是甘之如飴。本來心中的氣惱霎時煙消雲散，手下的力道不由放輕了，輕輕地給他拭臉上的水漬。

容景不再說話，靜靜地站著。

「小姐，熱水來了！奴婢帶著人抬進來嗎？」凌蓮的聲音從外面響起，沒敢貿然進來。

「抬進來吧！」雲淺月吩咐。

凌蓮帶著人抬著一個大大的木桶走了進來，木桶中冒著騰騰熱氣。譜一進來，屋中的溫度頓時升了一層，凌蓮掀開屏風，讓人徑直將那個木桶抬進了屏風後。

將水放好，凌蓮帶著人悄無聲息退了出去，且關上了房門。

雲淺月扔了娟帕，拉著容景來到屏風，挑開屏風，將他子往裡面一推，用命令的口氣道：「趕進去泡著，將你這一裡裡外外的寒氣都泡乾淨再出來。」

「你陪我一起。」容景站在不，看著雲淺月。

「不行！」雲淺月搖頭。

「那我就不洗。」容景拉著雲淺月不鬆手，語氣有些固執倔強。

「容景，你不是個孩子！」雲淺月用沒被他拉住的那隻手又推了推他，「快去！我本來就渾熱，再去跟你泡更熱了！」

容景似乎尋思了一下，看了雲淺月的微帶紅的臉一眼，終於放開手，點點頭，走進了屏風後。走了兩步聲音傳來，對溫聲道：「那你快上床躺好！地上涼氣重，你都沒穿鞋子。」

「知道了！」雲淺月轉向床上走去。

屏風後傳來細微的扯落袍的聲音，接著便傳來不不慢的作，不多時聽到細微的水響，顯然那個人泡進了水裡。

雲淺月躺在床上，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看著屏風後。忽然覺真的能和容景天長地久。真的會是那種上窮碧落下黃泉，生死相許。以前二十幾年，和小七在一起無話不說，無話不談，意朦朧有之，掏心掏肺好得如一個人的時候有之。但似乎從來沒有想過天長地久這個詞。而容景不同，無論是發生了什麼事，小事兒也好，大事兒也罷，鬧得不可開的時候已經數不可數，次數多得幾乎都記不過來，但總會有一個人向前走一步。不是，就是他。每次氣得下狠心，卻是下不去狠心，走了又回來。兩個人雖然要強，但是卻不是跟對方要強。什麼裡子面子，在他們的面前都等於空談，抵不過心的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