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不要胡說!」凌蓮向主屋看了一眼,見主屋沒靜,也低聲道:「我也覺得奇怪。雲王爺除了有這個王爺的份外,實在沒有一樣讓人稱讚的,膽小怕事,寵妾滅妻。我查了當年的王爺,也沒查出任何值得主子當年下嫁雲王府的價值,真是想不明白。」
「可能主子就是和雲王府有緣吧!」伊雪低聲道。
凌蓮點點頭,又低聲音道:「老將軍醒過來就要去孝親王府,後來聽稟報說侍妾也自殺了,他一口氣沒上來,也閉上了眼睛。如今老將軍府已經折騰得人仰馬翻,孝親王府同樣是,老將軍絕氣的消息報進了宮,驚了宮裡的皇上,我剛剛回來時聽說皇上連夜出宮去老將軍府了。」
「本來是一件小事兒,如今牽扯大了。」伊雪道。
凌蓮點點頭,「三公子這一招用得極秒,怪不得小姐將風閣給了他。他就像是算準了大小姐要在孝親王府門口自殺似的,在大小姐自刎時用氣勁將那劍多推了一寸,大小姐假死便變了真死,誰也發覺不了,什麼痕跡也沒留下。孝親王府的所有人都是親眼看著大小姐是自殺的,跟他半分關係也沒有。」
「小姐用人自然是準的!」伊雪笑著贊服了一句,對凌蓮道:「你折騰了一趟也累了,你去睡吧,這裡由我守著。」
凌蓮點點頭,不再多說,下去睡了。
二人自認為聲音極低,但雲淺月此時功純,在凌蓮回到淺月閣時就醒了,如今更是將兩個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抬眼看了容景一眼,見他也睜開了眼睛,對他輕聲道,「所料不差。」
「嗯!」容景應了一聲,拍拍雲淺月的肩膀,「睡吧!」
雲淺月點點頭,重新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天明時分,淺月閣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雲淺月被腳步聲驚醒,知道是雲王爺,但閉著眼睛並未睜開,不出片刻,只聽伊雪的聲音響起,「奴婢給王爺請安!」
「淺月還在睡著?」雲王爺嗓子極啞。
「回王爺,是的!昨夜小姐聽說了大小姐之事心裡也難,畢竟是姐妹一場。剛剛睡下不久。」伊雪斟酌著措辭,輕聲開口。
雲王爺聞言似乎歎息一聲,「也是罪有應得!」
伊雪一愣。
「等淺月醒來告訴,如今……侍妾和大小姐的已經抬回府了,讓吩咐人給葬了吧!葬在雲王陵旁邊,是侍妾而已,沒有資格葬雲王陵。」雲王爺說了一句話,向屋裡看了一眼,轉走了。
伊雪看著雲王爺的背影,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不由唏噓。雲王爺侍妾如此之多,侍妾能在府中呼風喚雨這些年,雲香荷一個庶出兒堪比嫡出兒的對待,可見雲王爺是喜歡侍妾和雲香荷的。那麼主子在他心中又佔有什麼份量?
「世間男兒皆薄倖!」凌蓮從房間走出來,看著雲王爺的聲音冷笑了一聲。
伊雪立即手摀住的,手指了指房間,警告道:「小心被景世子聽到!」
凌蓮了脖子,立即噤了聲。
雲淺月睜開眼睛,好笑地看向窗外。簾幕遮掩,看不到窗外的形,但也能想像得到凌蓮和伊雪此時的神態。收回視線轉頭看容景,容景低笑,「你這兩個婢真是有意思。」
雲淺月不置可否,問道:「你今日要去哪裡?」
「去老將軍府憑弔。」容景坐起,手拿過服披在上。
「多憑弔一份,將我的那份替代了吧!」雲淺月想著老將軍是兩朝老臣,如今死了,朝中文武百都會去憑弔的。容景如今朝了,自然要去的。
「好!」容景點頭,下了床,穿戴妥當,走到清水盆淨面。
雲淺月也下了床,穿戴妥當,走到門口對凌蓮道:「去將玉鐲和綠枝喊來!」
「是!」凌蓮應聲走了下去。
雲淺月也和容景一起梳洗,二人收拾妥當之後,聽雪、聽雨端來飯菜。用罷飯菜,容景站起,對雲淺月低聲道:「今日晚上我不過來了。」
「嗯?」雲淺月挑眉。
「你睡得純,我卻是難以眠。不如回府,還能睡得著一些。」容景一歎。
雲淺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自然能明白容景的意思,紅著臉點頭,「好!」
容景轉出了房門,月牙白的錦袍一角消失在門口。
雲淺月收回視線,低頭看著桌面。不是不想,也不是沒準備好,也不是不,而是如今的時局讓總覺得不是時候。這裡沒有避孕措施,若是懷了孩子,那就更不是時候了。至要安定一些之後,或者和容景能真正的定下來那一日。才能放得開。
「奴婢綠枝,奴婢玉鐲,給小姐請安!」綠枝和玉鐲來到,站在門口,對雲淺月一禮。
雲淺月抬頭看向門外,溫聲吩咐,「侍妾和大姐姐的喪事就由你們二人理吧!侍妾按照側妃之禮,大小姐嘛,就按照嫡出小姐之禮。厚葬!」
「小姐,這不合規矩!」玉鐲一愣。
「規矩都是人定了,人死為大。也算是我作為父王的兒讓他安心一些。」雲淺月淡淡道。就像是伊雪說的,和雲香荷總歸是姐妹一場,沒有姐妹的意,但有姐妹的名分。就沖這名分二字上,也不能讓一片蓆子捲了出去。
「是!奴婢聽小姐的!」玉鐲應聲。
雲淺月擺擺手,二人齊齊走了下去。
二人剛離開不久,雲孟帶著一名年輕男子來到淺月閣,雲淺月聽到腳步聲向外看去,只見那名年輕男子大約十八九歲,面目俊秀,格清潤,雖然不及所認識的那幾人的尊貴清華,但也算是好的筋骨,令人一見就眼目清新,對其升起好,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孟叔,您帶來的何人?怎麼帶來了小姐的閨房?」凌蓮攔住雲孟。
「這是雲王府旁支中的一位公子,雲離,他頗有才華,我知道自己年紀大了,越來越力不從心了。如今就幫小姐選了一人帶來,讓淺月小姐看看,若是中意的話以後就由他來當這個大管家。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我後幫了許多忙。這個大管家之位我覺得對他都是大材小用了,小姐若是不中意,我老頭子再給小姐另外去選。」雲孟道。
凌蓮一愣,打量了雲離一眼,看向伊雪。
伊雪也是一愣,對雲孟探尋地道:「孟叔,是不是因為昨日我說的話重了,您才……」
「不是,不是!是我早就想退下來了,如今的確老了,人老了吧,別的病沒長,就是膽子越來越小了。我知道小姐對我用不順手,只不過是念著我的好才不換下我。從小姐掌家之後,我就一直想找合適接替我的人,這雲離我看了許久,還是覺得由他接替我最合適。我詢問過他了,他也願意。我今日就給小姐帶來了。」雲孟搖搖頭,笑著道。
伊雪不再說話,看向屋中。
「雲孟,將雲離公子請進來。」雲淺月此時開口。
雲孟連忙應了一聲,凌蓮挑開簾子,他先一步走了進來,雲離跟在後。
雲淺月看著進來的雲離,雖然年紀輕輕,但是腳步沉穩,手裡拿了一本書,但是全不見毫書卷氣。見看來,不卑不吭地對一禮,「雲離見過淺月小姐!」
「免禮!」雲淺月和緩一笑。
「小姐,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這雲離就是月前咱們府旁支搬進府中那日幫老奴擬墨統計人數的那個。當時您還問起呢,說那張紙是誰提筆寫的,老奴當時太忙忘記問他的名字了,後來問了,您又一直不在府中。所以老奴就讓他在手下幫忙了。」雲孟對雲淺月道。
「哦!我記起了!是有這麼一回事兒!」雲淺月想了一下,看著雲離恍然。
「就是他!」雲孟看著雲淺月,「老奴剛剛在外面說的話淺月小姐聽到了吧?您覺得雲離可不可行?您若是有別的打算的話,就……」
「孟叔,您是想回家養老?還是想繼續留在雲王府?」雲淺月截住雲孟的話。
雲孟老臉一黯,似乎有些心酸,「不瞞小姐,老奴想留在雲王府,伺候不了小姐可以伺候老王爺,老奴在雲王府待了半輩子,實在捨不得啊!」
「就算您想回家養老我還不樂意呢!」雲淺月一笑,對雲孟道:「您以後就伺候爺爺吧!爺爺年歲大了,他的暴脾氣都是沒人聊天解悶養的。您以後就多陪著他聊天解悶,勞累了半生,就在雲王府頤養天年吧!」
雲孟一喜,就要向地上跪去,「多謝小姐!」
雲淺月輕輕抬手,不見到雲孟的子,就將他要跪下的子托起,笑道:「孟叔不必行此大禮,您算是我的長輩,這些年對我照拂有加,我是拿您當長輩看待的。說實話,也許對您比對我父王還要親上幾分。」話落,見雲孟眼眶已經潤,擺擺手,「您去吧!雲離就留在我這裡了。」
「好!」雲孟用袖抹了抹眼睛,拍拍雲離的肩膀,抬步出了房門。
「坐!」雲淺月向對面的椅子一指,對雲離道。
雲離點點頭,緩緩落座。
「孟叔哪裡是找了個管家?分明就是給我找了個狀元!」雲淺月目落在雲離手中拿著的書上,笑道:「列國志可不是什麼人都會看的。雲離,你的理想是什麼?」
雲離面微變,手中的書了,須臾,他垂下頭低聲一字一句地道:「出人頭地!」
「怎麼個出人頭地法?」雲淺月挑眉,「金榜登科嗎?」
雲離抿不語。
「雲王府旁支來到雲王府並且住進來到如今大約一個月有餘了吧!雖然我這些日子一直未曾過問府中之事,但是從那日由你執筆的墨跡上也是基本瞭解每個人的況的。比如你,雲離,雖然那日不知道哪個是你,但是你的名字我是早就知道的。」雲淺月看著雲離,緩緩道。
雲離一怔,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也看著他,笑著道:「雲離,年方十九。雲王府潤字輩嫡出子系,喜好詩書,十歲能文,天聖一百一十四年鄉試,當時就是十歲。一百一十七年州試,曾寫有一篇《江山賦》當時甚至流傳到了皇上耳中,皇上興起了想見你的念頭,不過因你是雲王府旁系,又有孝親王從旁言你」孺子妄談,敢言江山。「一句話,而讓皇上打消了念頭,並且取締了你的鄉試州試。」
雲離驚異地看著雲淺月。
「很意外吧?我從六年前就知道你。」雲淺月淡淡一笑,手斟了一杯茶遞給雲離,「驚!」
雲離不手去接,驚異地看了雲淺月片刻,垂下頭,「請淺月小姐賜教!」
「先做好雲王府大總管吧!以小見大。若是雲王府院這一小片天地你都玩不轉的話,自然也玩不轉列國志和江山賦,只會紙上談兵而已。放眼天下,比你會看列國志和會寫江山賦的人多如牛。要想出人頭地,不是只會看書就能管用的!」雲淺月對雲離一笑。
雲離面有些白。
雲淺月挑眉看著他,「不明白嗎?」
雲離忽然站起,將手中的書卷放在了雲淺月的面前,對恭敬一禮,「淺月小姐說得對,雲離愚鈍了!」
雲淺月淺淺一笑,笑意真了幾分,對外面吩咐,「凌蓮,你現在就帶雲離去一趟孝親王府。說謝謝孝親王送給我的那副畫,我很喜歡。」
「是!」凌蓮應聲。
「你和凌蓮去吧!」雲淺月話落,對雲離擺擺手。
雲離點點頭,雖然疑,但也不再問,轉走了出去。
雲淺月看著雲離影離開,起站起來,目看向窗外。天邊幾朵白雲在輕輕飄,想起秦玉凝那一素雅的白羅,淡淡一笑,笑意微冷。如今孝親王府和老將軍府和結了怨,那麼再和丞相府結怨的話,這京城就更熱鬧了。
不多時,凌蓮和雲離回來,說孝親王聽到二人那樣說,臉極其不好,什麼也沒有說,將他們二人打發了之後就急急進了宮。雲淺月問雲離,「此一行,你看到了什麼?」
雲離吐出一個字,「謀!」
雲淺月莞爾一笑,將府中大總管的腰牌掛在了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