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現在就去睡覺。”

明黛站起來端著杌凳就要往回走。

魏欽站在原地不, 果然走了幾步就停下來，回頭問他：“你還出去嗎？”

魏欽沒有回答，看了一會兒。

夏夜燥熱, 臉紅紅的，額頭鼻尖冒著汗珠, 真是傻乎乎的，魏欽說：“怕什麽, 我又不會把你丟在這兒。”

靜謐的夜中, 他低沉的聲音好像多了幾分和。

明黛被他破了小心思, 臉蛋更紅了, 不過才不會承認在擔心他不回來, 把杌凳放到桌旁，提著茶壺給自己倒水, 喝了口水, 　　轉一臉篤定地看著他：“哈，是你想多了, 我這是熱得睡不著。”

明黛上下打量著他：“反倒是你，奇奇怪怪的，這麽晚了還要出門。”

他都不知道, 等了他好久, 他再不回來天都要亮了！

明黛心裏嘀咕著, 突然瞪大眼睛, 鄉試想到了什麽，用驚訝的語氣小聲問：“你不會出去鬼混了吧！”

魏欽一愣，鋒利的眉梢微揚, 似笑非笑地道：“誰教你的這些話？”

“嗯……我聽到焦嬸這樣罵焦伯的。”明黛無辜地說道，只是說完, 漸漸地覺到了不對勁。

焦嬸和焦伯是夫妻，他們可什麽都不是，分明是好奇的意思，偏聽起來又像是質問，明黛有些變扭和尷尬。

也不對，他們也是有婚約的，只是他們兩個人好像都沒有放在心上，其實像魏欽這個年紀，已經該婚了，甚至做父親的也比比皆是。

明黛輕咳一聲：“那個，我方才在說胡，你、魏欽哥哥別在意。”

魏欽淡淡的嗯了一聲，仍然沒有放過。

“我看起來像是會鬼混的人？”魏欽彎。

明黛當然否認，紅潤的瓣張開，卻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憋不出話來，片刻間那纖細的脖頸都漲紅了。

魏欽懷疑整個人都紅了，沒有再逗：“去休息吧。”

屋子又安靜下來，床榻前擺著魏欽出去後差人送來的冰盆，原先的冰盆早就融化了，明黛再躺回床上，心中安定，翻著擺在枕邊的彩絹娃娃。

等這一次，回了揚州，恐怕以後不會再見到魏欽了。

他會過他想過的人生，以後還會遇到一個他喜歡的，心甘願想與婚的姑娘。

明黛想到這兒，心裏有些不舒服，輕哼一聲，也會遇到合心意的郎君！

*

陳愖午後才回到魏宅，一回來就看到魏欽和明黛準備出門。

明黛只聽浦真說起過他，這還是第一次與他見面，禮貌地與他見禮：“陳公子。”

陳愖笑瞇瞇地拱手作揖：“明小姐客氣了。”

他直起腰，細眸微瞇，笑著問：“今天又準備去哪兒玩呢？”

“去聽京戲。”明黛很期待。

“哦？如此雅興？我也不曾聽過京戲。”陳愖羨慕地嘆。

明黛邀請他：“陳公子可以一起去啊！”

“不會打擾到你們吧？”陳愖似乎很擔憂。

明黛不明所以，大家都是坐著靜靜的觀賞戲曲，談何打擾？這個陳公子還客氣了，擺擺手：“當然不會。”

魏欽瞥了陳愖一眼，淡聲道：“不想去就別去。”

陳愖立馬噤聲，轉往外走。

他們去的戲園分為好幾個耽誤的院落，每個院落都搭有戲臺，戲臺下方擺著數組桌椅。

明黛隨意挑了第一排的一張圈椅，剛準備落座，被魏欽喊住。

魏欽讓坐到中間，面上沒什麽表：“那邊鑼鼓聲震耳。”

明黛換了位置，將在手中的團扇擱到桌上。

這是一張四方桌，明黛和魏欽面朝戲臺，分別坐在桌子南北兩側，陳愖則是坐在東面，夾在兩人中間。

戲園的侍候的丫鬟呈上戲單，他們都不曾聽過京戲，明黛便讓他們挑著京城時下最歡迎的戲目表演。

很快樂聲響起，一位穿著華麗戲服的子邁著碎步走上臺前，婉轉悠揚的曲調耳，明黛眼睛驟亮，瞬間被吸引住了目。

明黛看得了迷，時不時地鼓掌驚呼。

魏欽姿勢閑適地靠著椅背，手肘支在扶手上，側眸看，只專注地盯著戲臺，不想錯過任何一幕，眼睛睜得大，眨一下眼睛，濃卷翹的睫像扇子一樣扇過，鼻梁高而纖秀，鼻尖翹，泛著澤的瓣因歡呼而展開。

“咳！”

魏欽指尖微撚，視線挪到聲音源頭。

陳愖對著他眉弄眼。

魏欽不想搭理他，回頭著戲臺。

陳愖只好自己挪到他旁，坐在另一組桌椅北面椅子上，他耐不住心裏的好奇，低聲音問：“你這小未婚妻還回揚州嗎？”

前些日子秦礪請了他們去西郊別院做客，魏欽卻在三日前回了城，昨晚才又過去了一趟，他本就去得晚，談完事已到深夜，秦礪讓他就在別院住一夜，誰知他還是趁著月趕了回去。

為著誰，這還不明顯嗎？

陳愖正在學騎，本打算在西郊再待兩日，但實在想見一見這位明小姐。

魏欽頷首，低應一聲：“嗯。”

陳愖莫名地搖搖頭。

他這怪裏怪氣的模樣惹得魏欽心煩：“說事。”

“也沒什麽大事，不過覺得有些憾。”陳愖擡手拿了桌上切好的甜瓜，一邊吃一邊低聲說話。

陳愖的聲音夾雜在曲樂，有些含糊不清，但足以讓魏欽聽見了。

“你必定不會回去，那這門婚事肯定要作廢吧。”陳愖停頓了一下，看到魏欽調整了坐姿。

他又繼續說：“那明小姐此番回去，豈不是要重新相看人家，準備親事了。”

“豆蔻年華的，又生得如此一張漂亮的臉蛋，家世清白，只怕家宅門檻都要被人踏破嘍！”

“夠了。”

魏欽眼風一掃，瞳仁深暗，眸銳利，宛若一把帶著寒氣的利刃。

陳愖擡眉，笑著看向他後：“明小姐。”

魏欽角微松，回頭看明黛。

明黛小臉皺著，不滿地看著他們：“你們不要說話了。”

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只是那聲音更人心煩。

“認真看戲好嗎？”明黛嚴肅地說。

魏欽：“……好。”

“不說話了，不說話了。”陳愖一邊低頭啃瓜，一邊坐回原來的位置。

明黛眼神在他們上打轉：“你們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陳愖笑呵呵地說：“重要的，不過不著急。”

魏欽寬袖微拂，端起手邊的茶盞，警告地瞥了一眼陳愖，抿了一口茶，擡眸問明黛：“想看煙花嗎？”

明黛還沒有回答，陳愖笑了一聲。

魏欽冷笑：“陳愖你過會兒還有事？”

陳愖茫然，他能有什麽事，想了想，忽然反應過來，了鼻子：“是是是，我有事。”

等陳愖走了，魏欽指尖輕推，把果碟推到明黛手邊：“離戲園很近。”

“好呀！好呀！”

既然不遠，那明黛自然是想看的。

放煙花的地方果真不遠，就與戲園隔了一條街，那是一座臨湖的酒肆，湖心砌了石臺，用來放煙花。

酒肆有四層樓，魏欽帶著明黛走進最高層的一間廂房。

“什麽時候放煙花呢？”明黛坐在桌旁，看著夥計們上菜，不，只想著看煙花。

“別急。”魏欽讓吃幾口飯菜，嘗一嘗味道。

而放煙花前，酒樓會搖鈴提醒。

戌時初刻，鈴鐺聲自門外傳來。

接著，一聲巨響，湖面中央開煙花。

他們坐在高，煙花綻放時，那耀眼燦爛的芒就在眼前閃耀。

明黛捂住耳朵走到窗戶後面，著金四卻又轉瞬即逝的煙火，一波煙花暫歇，急忙喊魏欽：“哇，你快來看吶！”

魏欽已經來到後。

明黛猝不及防與他對視，突然又一聲巨響，明黛沒有防備，嚇了一跳，肩膀抖，下意識地往後躲，準確撞進了魏欽懷中。

他眼眸中印著煙花，流溢彩般絢麗，明黛愣了愣。

耳朵被他的手掌掩住，他輕輕地轉的腦袋。

“看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