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明黛被魏欽抱坐到床榻前踏步側端的桌案上, 揪著他的襟，垂眸看他指尖挑開淡黃裏的擺。

纖無骨的腰肢上紅梅盛開，從平坦的小腹往上蔓延, 似雪中紅梅, 極致的紅與白刺激著魏欽的視覺, 小下沿綻放著半朵豔滴的紅梅，另一半被輕薄的料遮擋住。幾乎可以想象到小下的景是何等風。

魏欽微瞇起長眸, 深深地看了一眼，角帶著漫不經意的笑意，指腹研磨著那半朵紅梅，咬著的耳朵問：“描的誰的梅花？”

明黛氣息漸漸淩，面紅耳赤地看著他，什麽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這是他筆下的梅花圖。

他丟在祗園不要了, 被明黛整理他舊時發現的。

年時的傲氣顯于畫作之上, 這紅梅線條冷淩厲, 魏欽薄往下移走，鎖骨多了一朵不同的紅梅, 聽了一口氣, 他開口道：“這畫不好。”

明黛疑地看他, 還未反應過來, 便被他攏了襟, 抱著徑直走出拔步床, 來到書案後。

這是明黛的書案, 上面鋪著大幅面的宣紙, 畫筆硯臺已洗幹淨收拾在一旁。

魏欽坐在圈椅上，將安置在自己上, 手臂固著的腰：“用什麽畫的？”

上的紅梅泛著淡淡的甜味，不似尋常的料。

明黛握住他方才作的手，半朵紅梅被他抹開，指腹上沾了料，明黛舉著他的手遞到他前，眼睛亮晶晶的：“你嘗嘗。”

魏欽起眼皮看，沒有猶豫，舌尖輕點指腹，果然是甜的。

明黛著他潤的瓣，也跟著下意識地抿了抿紅。

這是原吉安特地讓人調的料，最近大姐兒挑食，讓人調了各能食用的料摻和面制各種模樣的小點心哄大姐兒進食。

晚上用完膳，時辰尚早，便打了一會兒牌，方素瑤手中的生意賠了銀子，小舅母便提議誰輸了就用墨在臉上畫個記號，原吉安擔心墨傷皮，人去二房的小廚房取了能吃的料。

牌局散後，將剩下的料送給明黛玩。

“能吃呢！”明黛輕聲說。

魏欽手臂似乎收了，明黛呼吸跟著一窒，在他幽暗的眸下，著手指到袖兜中拿出一只胭脂盒大小的銀盒。

魏欽執筆沾過朱砂紅的料，筆尖沿著明黛的掌心慢慢游走。

明黛忍著那麻的意看著一朵朵鮮豔的紅梅沿著清晰的掌紋綻開，只看一眼仿佛和腰腹的紅梅一樣，但認真端詳，便能品到其中區別。

明黛挪開他的手臂，掀開擺，眼眸來來回回在掌心和腹部移，臨摹的梅花像是生長在懸崖邊上的，獨自承嚴寒寂寥的梅花樹上的梅花，而他方才畫在掌心的紅梅筆溫和許多。

明黛好似能過掌心的梅花看到他此刻的心境，心尖像被羽拂過，可不知怎的又有些泛酸，看得出了神，手掌卻被他蓋住。

魏欽又拉下的擺，天氣漸寒，不許胡鬧，但他溫熱的手掌卻著的腰肢，將牢牢地錮在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指尖就摁在小邊沿。

明黛眼睫輕，著空氣中暗湧，面上卻學他沉著的姿態，緩了一口氣，回頭看他，和那紅梅一樣，他冷的眉眼和了下來，不由得迷了眼，直到被他用筆尖在面頰上點出兩顆小點，才回神。

“你畫什麽啦？”

這一晚可都沒有輸過，這會兒不知道被他塗抹了什麽。

明黛不放心，轉過去，探從書案上的小書匣裏翻出一個小巧致的把鏡。

魏欽盯著書匣看了兩眼，擱下畫筆，順勢手打開書匣，裏面沒有一本書，裝的全是胭脂水，他不經扶額輕笑。

也只有會在書案上放這些東西。

明黛翹著手指頭拿著鏡子，左右轉了轉腦袋，他在面頰靠近角的地方左右各點了一顆小紅點。

原來他是給自己點了面靨。

魏欽過打磨得清晰的鏡面看，眼神仿佛帶著火星，明黛對上他的視線，眨了眨眼，眼波流轉，角彎彎，面靨點綴，嫵人。

圈椅在地上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響，明黛呼吸一，把鏡從手中落。

帳幔猛地掀起又悠悠墜落，明黛上的梅花一點點地消失，忍不住側頭埋進枕中，擋住布滿紅的面頰，腳尖蹬著床褥，蹙眉咬，覺到有些不對勁。

那暖流不是……

明黛一呆，眼睛突然睜大，支起腦袋，看向也僵在那兒的魏欽。

魏欽額角青筋凸起，面沉凝，他翻坐到側，擡起手，修長幹淨的指尖沾了跡。

明黛倒吸一口涼氣，月信來了。

明黛月信并不準時，大夫說是時為了治耳朵，喝了太多藥湯的緣故，不過在接耳朵無法醫治的現實，停了所有的藥後，已經好很多了，原先每每來月信時腹痛難忍，現在只要不寒，便不會作痛。

兩刻鐘後，明黛換洗妥當先出了淨房，擡手起帳幔，作微頓，轉頭看了一眼書案上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的料盒。

片刻後，魏欽也出來了，明黛習慣地滾到他懷裏。

魏欽親親的額頭，摟：“睡吧。”

只是抱在一起，什麽都不做，也是舒心的，魏欽閉目著這一刻的溫，眉心突然了，他拍拍的屁：“老實點。”

明黛若是能乖乖聽話，那就不是了。

現在睡不著，回味起他吃癟的模樣，問他知不知道面靨是如何來的，旁的或許知道的沒有他多，但這妝容上頭的研究，他肯定比不了。

面靨原是宮妃們來了月信在臉上點的小點，以此來告訴皇帝不能侍寢，後來傳民間才作為妝面。

“你說巧不巧？”明黛小腳踢踢他。

魏欽輕“嘶”一聲，著的面頰：“取笑我？”

“怎麽會。”明黛上否認，但眼眸中分明帶著壞笑。

他不了，但可以他呀！

明黛出藏在枕頭裏側的料匣和一支幹淨的畫筆，笑意盎然：“你新教的梅花，我還沒有學會呢！”

魏欽笑不出來，警告地看了一眼。

明黛自忽略他鋒利的眼風，趴在他上，湊過去親親他的角，筆桿在他心口敲了敲：“畫這兒好不好？”

魏欽手掌握了。

“啪嗒”一聲，明黛打開了料盒。

……

次日一早，膳廳只有魏欽和陳愖用早膳。

魏欽突然擱下筷子，擡眸看他：“看什麽？”

陳愖手指了他一下，又自己的下顎：“你這兒沾了什麽東西？”

魏欽薄抿，拇指指腹過他提示的地方，他已經猜到是什麽了，一夜過去料已經吹幹，他放下手，笑笑：“沒什麽。”

陳愖揚了揚眉，既然他說沒什麽，那便沒什麽吧！

他繼續吃早膳，咬了一口饅頭，低著頭 ，肩膀卻在不停的抖著。

魏欽深吸一口氣，涼颼颼的眼神送過去。

陳愖默默地咽下口中的東西，飛快的從碟子中抓了一個卷，起往外跑：“我先去衙門了，你，你自己慢慢吃吧！”

他剛出門，“撲哧”笑出聲來。

魏欽聽著門外的笑聲，了眉心，罪魁禍首尚在酣睡中，他能怎麽辦？

明黛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大今日還去白鶴巷嗎？”百宜服侍洗漱。

明黛只覺到小腹微微有些不適，不妨礙做事，不走路，坐轎輦就好了。

“我還要去看看的。”

“那我吩咐備轎。”琳娘在一旁說。

*

甄明珠坐在沿街茶肆二樓，著從眼前過去的轎輦，閉了閉眼睛。

“姐兒，”寒英將手邊已經涼的茶水倒了，重新倒上一杯熱茶，“姐兒別看了，明黛小姐已經走了，您是不是有什麽事想找明黛小姐。”

甄明珠知道明黛已經走了。

也沒有事需要找。

甄明珠知道自己不該來，只是控制不住地想看看明黛過得如何。

如今幸福！

那呢？

“要是被太太知道，您該挨罵了。”寒英小聲勸道。

甄明珠臉又變了變，甄家現在自顧不暇了，還有心思管嗎？

苦笑一聲，心口堵了一團氣，要是找不到宣洩口，要瘋了，拿起茶盞，喝了一口，深呼吸，稍微冷靜下來：“藥送過去了吧？”

“送了，每三日送一次，從來不敢耽誤。”寒英連忙道。

甄明珠聞言，地笑起來：“走，我們親自去探探徐師兄。”

甄明珠看著徐見懿面蒼白的躺在床上，滿足極了，心中的苦悶一掃而空：“師兄怎的病得如此厲害，我人送的藥可有按時服用。”

徐見懿被書扶坐起來，聲音虛弱：“都吃了，可怎麽都不見好。”

他心下也覺到奇怪。

甄明珠皺眉說：“師兄別擔心，我再找大夫幫你瞧一瞧。”

徐見懿連忙點頭，甄明珠能找到大夫自然是揚州城最好的。

甄明珠出了圓槐書院對寒英說道：“大夫緩一緩。”

看到徐見懿如今的模樣，重生後第一次覺到暢快。

上輩子為他盡委屈和折磨，怎麽能輕易地放過他呢！

先前是想錯了，不該放過他的，活得不痛快，怎能讓徐見懿順意，要看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痛苦一輩子。

寒英應諾。

甄明珠回到甄府，剛下馬車，便有小廝跑過來：“五小姐總算回來了，老爺太太正等著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