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小小年紀，跟著聶照那個不解風的做什麽？不如跟著我，玉姐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好好把你當親妹妹疼，哦不，是親閨，親閨……”

那人瞧著二十多歲，姿娉婷，一張口聲細語，婉轉聽，端的是風萬種，還帶了幾分拐，“你月娘是吧，瞧瞧你這雙水靈的大眼睛，若是好好養著，必然是個人，聶三他可不會養孩子，你若跟著他，可有苦吃了。”

姜月沒別的什麽優點，最大的優點便是聽話，將聶照臨走時候的囑托記得牢牢的，抱著膝蓋，團一團坐在梨樹下，頭埋在膝蓋上，一副你說你的，我不聽我的的模樣。

胡玉娘有點心焦，這孩子真是油鹽不進。

聶照順手了個糠面饃饃，砸在對方額頭上，胡玉娘“哎呦”一聲，捂住額頭，尖：“誰啊？哪個不長眼的敢打老娘！”

“小爺聶照，滾回你的城北去。”聶照的聲音一出，姜月一改方才的鵪鶉模樣，猛擡起頭，目殷切追隨他。

糠面饃饃蒸得實，跟磚頭差不多，一砸一個包，胡玉娘連忙翻出隨攜帶的小鏡子，小心翼翼了額頭，對自己那張保養得當的臉心痛不已，悲都快溢出來了。

轉眸瞥向聶照，語氣又恢複了方才滴滴的，卻帶了三分嘲弄：“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聶三啊~”

起拍拍羅上的塵土，輕蔑地環顧四周，角勾起，“難不你要靠這種破破爛爛的地方，養我們小月娘嗎？”

胡玉娘顯然是懂怎麽打擊人的，接著上下掃過聶照，嘖嘖嘆息：“你連養自己都不上心，瞧瞧，裳還是去年做的吧，袖子都短了一截，用的是本地産的普通絹布，西不善紡織，西的絹布是大雍所有絹布中價格最低廉的，半貫錢就能換得一匹，”

說著上自己的一俏綾羅，“我這可是洋而來的天香綾，百裏挑一的好貨，一小塊便要十貫，月娘跟著我啊，便是這樣的好日子。”

“這麽好的日子，還是你自己留著過吧。”聶照全無胡玉娘預想的氣急敗壞。

胡玉娘跺了跺腳，拉上姜月的手，輕聲細語問：“月娘，你說，你要跟著誰？是跟著我過好日子，還是要跟著他過苦日子。”

大抵是個人就知道該在聶照這三間草房一堆破瓦和胡玉娘的錦玉食裏選哪個，況且聶照昨兒就說要趕姜月走。

聶照知道，姜月若跟著胡玉娘，恐怕會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對方管著北四坊，經營勾欄賭坊，做得可不是什麽正經生意，人品也和他一樣爛碎。

原本在回來路上，念著那個夢，想再勸姜月滾蛋，不濟給找個人家收養。

胡玉娘除了兜裏那仨瓜倆棗之外，完全沒有養出一個正常健康聰明善良孩子的條件。

但……現在主要把人帶走，無疑是解決了自己一個大麻煩，對聶照有利無害。

姜月并不聽胡玉娘的話，只是一個勁兒盯著聶照，眼睛原本就大，如今面黃瘦，更顯得凸出，直勾勾看人的時候有幾分呆滯的恐怖，配上髒污臉頰被哭出的兩道白痕，稽而驚悚。

“你要跟著嗎？”聶照終于幽幽開口，看向姜月。

作者有話說：

小聶你這個男人真是鐵石心腸。

難以想象，這章竟然有五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