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長夏

第二十五章

桑渝想, 從一個人的背影是可以看出緒的。

今天晚上，穆老師頹敗著的肩背不再像以往那樣意氣風發。

在這個中秋，有人和一樣不好過。

桑渝跟在穆懷清後, 忐忑地等待著談話, 一路到了教師辦公室。

辦公室裏空空，白熾燈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嚴肅冷清, 穆老師將鞋盒袋子拎給，又遞過來一個三層食盒, 桑渝懵著一張臉接過來, 滿滿地提了兩手。

“你爸媽剛剛送過來的。”穆老師開口。

只這一句話，桑渝鼻腔倏地一酸，用力住這種覺, 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又問：“那他們有說什麽嗎？”

穆懷清看向面前孩眼神裏的希冀，腳上穿著的拖鞋，又想到容筱桑遠南的言又止，大概判斷出是兩方鬧了不愉快, 但是沒有人和他信息，他想幫忙也不得其所，只能將實際況轉達：“他們關心了你在學校的表現和生活，這些飯是你媽媽親手做的。”

桑渝握食盒提手，仍看著穆懷清, “沒、沒了？”

“嗯。”穆懷清點頭, 注意到桑渝眼中明顯的失落, 他收拾起自己糟糕的心, 認真對待起眼前的問題。

“桑渝，老師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

桑渝擡著一雙澄澈的眸子沒說話。

“如果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事, 可以找老師通。”

桑渝了，還是沒把家裏的事說出口，就算求助老師，恐怕也是雙方調和。

覺得溫斯擇說得對，還是要找媽媽聊一聊，知道的想法，也讓知道我的。

因為這一堆東西，桑渝意外被準了一節晚自修的假，穆老師寫了一張假條，讓直接拎著東西回了宿舍，卓一一們回到宿舍時，被滿室噴香勾得口水直流。一個宿舍的生紮堆在一起，吃了的一頓夜宵。

臨近午夜，窗外的月亮依然很圓，桑渝躺在床上，發了一條帶著自嘲質的微博。

酒而酒之：在教導主任辦公室寫著檢討過中秋，也是一種新奇驗。【圖片】

發出去之後，覺得不夠妥當，馬上重新編輯，將文字容改簡潔的四個字：中秋快樂。

再次點擊發送後，已經有點贊和評論。

辰辰：兔兔的子漂亮，二哈…也是子？

桑渝回複過去。

酒而酒之：因為都是孩子嘛。

辰辰沒再回複。

應該會被自己的二哈上畫驚喜得沒有注意看文字吧，桑渝想。

不知是早上起床太晚，還是這一天經歷的事超出預期太多，桑渝在床上翻來覆去，眼前一會兒是念叨媽媽時那張嫌棄的臉撇著的，一會兒是接到媽媽電話後那個咬哭著的自己，一會兒是站在牆下張開手臂接的溫斯擇，一會兒是坐在教導主任辦公室寫檢討時窗臺那高掛的明月，一會兒是爸爸媽媽送來的自己那雙落在大伯家的鞋子，一會兒是食盒裏那些吃的菜肴和細沙豆沙月餅。

桑渝睜著眼睛茫然地看向某，不知道這是不是容筱不好宣之于口的致歉。

枕邊的手機嗡的一聲，桑渝瞇著眼睛點開。

23:59，溫斯擇發來一條消息。

【s：中秋快樂，頭，早點睡。】

桑渝彎起角，趕在零點之前發送過去一條中秋快樂。

這個周末桑渝呆在學校沒回家，也沒接到容筱和桑遠南的電話，忐忑了兩天的心在溫斯擇帶回兩人周末都在加班時而暫時放下。

桑渝周一起了個大早，拿了一個周末買來沒吃完的面包直接去了教室。

教室門開了一條，燈黑著，推門進去，手拍開教室前排的燈往裏走，被教室後排的影嚇了一跳。

紀星辰坐在位置上，雙手環，仰躺著向後，頭也向後仰，臉上蓋著一本理課本，他的兩條長隨意地支在地上，整個人一不，看樣子像是在睡覺。

桑渝放輕作拉開椅子坐下，拆開面包包裝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旁邊男生的手指輕輕一。

將手機調靜音，桑渝邊咬面包邊低頭刷著連載的漫畫。

正迷時，教室門口突然聲嘶力竭一聲吼：“酒酒！”

桑渝手一哆嗦，旁邊砰愣一聲，理課本掉在地上，紀星辰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他瞪著眼睛直視卓一一，顯然也被嚇得不輕。

有他的襯托，桑渝淡定從容地瞥了卓一一一眼。

卓一一本以為這麽早的時間教室裏只有桑渝一個，不好意思地朝紀星辰笑笑，小火車頭似的朝桑渝沖過來，紀星辰的目跟著過來，卓一一臉上的笑要掛不住了，道了歉，紀星辰這才挪走視線。

他把書撿起來放在桌上，翻開。

卓一一看到他那邊沒事了，拉開孟恬薇的椅子一屁坐下，湊近桑渝，聲音得很低，“你和溫斯擇的檢討被在榮譽牆那了！”

盡管很多學校會在學校網站上掛罰，附中仍是在公告欄上，除非是重大問題。

據說這是老顧的意思。

老顧說網上的信息會一直被互聯網記住，而公告欄有時效，風一吹雨一打，過去就過去了。

附中每個年級榮譽牆邊那都有一塊公告欄，日常用來*張學校公告及罰檢討。

高一榮譽牆在記錄學生榮譽前，先迎來兩封檢討書。

卓一一跟在桑渝後面起床，去食堂吃完飯去公告欄那看這周活，先看到了那兩封檢討書。

桑渝一驚，昨天往檢討書後面畫畫的時候完全忘了這件事，這要是被大家看到……

桑渝整個後背都麻了。

“我的檢討在上面還是下面啊？”桑渝問。

“這有區別嗎？”卓一一納悶。

“當然有區別。”

在第一頁會被翻起來，那一翻，背面的畫不就被看到了嗎？

有好奇心強的同學，萬一翻到的微博怎麽辦？

的微博號其實是一個自娛自樂的小天地，有喜歡已經很知足，沒想過在認識的人面前馬甲。

桑渝在桌鬥裏翻了翻，找出一張印制重複的練習題A4紙，又起去教室文框裏翻膠水，“在上面還是下面啊？”

“下面。”

桑渝暫時放下心，拿著東西風風火火跑去一樓，卓一一跟在後面。

輕薄的穿過樹蔭落在教學樓一角，帶著些微涼的風吹過來，九月末的南禮有了初秋的味道。

時間還早，樹上的鳥雀聲悅耳人，校園裏還沒幾個人影，桑渝跑下樓直奔榮譽牆。

和溫斯擇的檢討書被一只大號黑書夾夾著，就掛在公告欄一側，風吹過時一晃一晃的，簡直不要太顯眼。

老顧起得也太早了吧！

幸好今天起得也早！

桑渝把黑書夾開出自己那張檢討，翻到背面就往上面塗膠水。

黏稠的膠水淋到紙張背面，桑渝擔心洇得太過明顯，畫跡會從背面到正面，小心地控制著膠水量，盡量塗抹均勻。

卓一一嘆為觀止，“好大的膽子啊桑渝，你居然在檢討書背面畫畫，不怕老顧看到說你態度不端正嗎？”

“老顧倒沒事，頂多訓我一頓。他又不會出去說。”

“……訓一頓還不夠嗎？”

“還行吧。”

靈溪中學老師會的最多的就是訓人，可沒被磨耳朵。

將兩張紙嚴合在一起，一張檢討書沉甸甸的。

盡管足夠小心，正面這邊還是被膠水洇了一點，風幹後恐怕整張頁會凹凸不平。

卓一一拎著紙晃晃，嘖嘖兩聲，“有點假。”

桑渝頭痛，只能掩耳盜鈴般安自己，“起碼現在看不到了，應該不會有人手賤到去撕開看吧。”

將檢討書夾原封不地掛回去，拉著卓一一迅速逃離現場。

回去時教室裏已經有幾名同學，溫斯擇座位上放著一瓶水，人卻不在。

桑渝忙活了這一通，竟微微出了些汗。

跑去衛生間將手洗幹淨，又了汗，回到教室後著面包繼續吃。

沒一會兒，桌上被蹲了一罐牛，溫熱的，溫斯擇拉開椅子坐下來。

“給我的呀？”桑渝歪頭。

“嗯。”溫斯擇頭也沒擡地回。

桑渝喜滋滋地拆下吸管好，就著幹的面包繼續吃早餐。

八卦總是容易不脛而走，上午第一節課後，年級第一溫斯擇和一個生跳牆被抓寫檢討的事已經開始在年級流傳，沒過多久，桑渝的名字和“一個生”劃上等號。

桑渝和溫斯擇因為跳牆進校被罰掃一周，課間時桑渝去放拖把，遙遙見一樓公告欄那站著一名男生，個子很高，看背影有點眼。

這個時間點……

桑渝向運場方向了一眼，廣播的音樂聲仍在響著，運場上的同學排列整齊，沒什麽神地做著廣播。

這是誰沒去課間？

男生往前邁了一步，手去摘檢討書夾子。

桑渝腦中警鈴大作，順著樓梯噔噔噔地跑下去，才到一樓就看到紀星辰手裏拿著一份檢討書，低垂眼眸，正看得仔細。

那份檢討書皺皺的，一看就是那份。

紀星辰像是發現了檢討書有乾坤，指腹輕輕撚著，發現撚不開後翻過面來，舉向。

太要命了！

桑渝一刻也不敢停，直接奔過去劈手要奪，紀星辰比反應更快，揚手舉高。

他個子和溫斯擇差不多高，手臂一揚，桑渝往上跳了一下也沒夠到。

初秋的明亮，檢討書在下高高舉著，背面的畫約出些廓，桑渝瞄到後更急，手去拉紀星辰袖子，“紀星辰你給我！”

紀星辰回過頭來，原本沒什麽表的臉上出點笑意。

他揚著眉眼打量，語氣有著莫名的稔。

“酒酒，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