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臉埋進他頸窩，聲音悶悶的。

“說什麼了？”池南曜捧起的臉，強迫看著自己，語氣不容回避。

鹿尤然卻避而不答，反而拋出一個更沉重的問題，聲音帶著迷茫和脆弱：“池南曜，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池南曜怔住，完全沒料到，結婚兩年，穩定甜，竟還會被問到這種“初心”問題。

“喜歡你的所有。”他只能給出最本質、也最真實的答案。

喜歡見到，所有的疲憊和不快都會煙消云散；喜歡想到，心底就會泛起的漣漪；喜歡鮮活的存在本，無論好壞。

然而，這個答案在鹿尤然聽來，太過模糊和敷衍。

“所有？”追問，帶著一執拗，“那以后呢？十年后呢？你能確保你依然喜歡我上的優點和缺點嗎？萬一你厭倦了呢？”

池南曜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遠超他的想象。

他抱著坐直，讓完全面對自己，雙手捧著的臉，目灼灼，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到底怎麼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高興了？”

吸了吸鼻子，眼圈瞬間紅了，聲音帶著哽咽：“梁芊芊說我對你不好，說你喜歡我，是因為你以前沒接過其他人，別的人會給你做飯，會在床上取悅你，不會給你惹麻煩，不會氣得你吃降藥，我什麼都不會！”

“每次都是你在照顧我，包容我，每天還得給我做飯，我連孩子都沒法給你生……”

池南曜被的眼淚嚇了一大跳，心疼得不行。

他一邊手忙腳拭淚痕，一邊哄道：“尤然，你不用給我做飯，不用刻意取悅我，不用強迫自己做這些不擅長的事，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我吃降藥，從來都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什麼，是我太擔心你，擔心你去做一些冒險的事，擔心你傷，那是我自己的問題，你沒做錯任何事。”

“還有，”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一字一句敲在心上，“你給我帶來的，遠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多到無法衡量。”

“你本不必擔心我會厭倦，該擔心的是我，做飯，照顧你，這些事誰都可以做，不一定非得是我。”

“胡說！”鹿尤然噎著打斷他，帶著哭腔反駁，“也不是誰做飯我都吃的！你做得最好吃！我只吃你做的！”

這是固執的偏。

池南曜再次被逗得心頭發，忍不住吻去眼角的淚，聲道：“嗯，你也做得很好。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真的嗎？”鹿尤然抬起淚眼朦朧的臉。

“真的。”池南曜無比肯定。

“比如說……”執拗地追問。

......

十歲那年，盛大的閱兵儀式在北津舉行。

池明清作為陸軍司令，早已提前一個月前往北津坐鎮籌備。

直到九月末，尤家和池家一同包機，帶著孩子們前往北津。

臨出發前，關芝荷突然拉著池北彥，將他塞進了尤家的車里，臉上堆著歉意的笑容對尤明和鹿聃說：“麻煩你們先帶著北彥去機場好嗎？南曜他肚子突然不太舒服，我們先帶他去看看醫生，稍后就趕過去？”

尤明和鹿聃看著關芝荷略顯焦急的神，沒多想，便帶著池北彥和鹿尤然先行前往南津國際機場。

機場貴賓室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登機廣播已經響起，池禛安夫婦卻依然沒有帶著池南曜出現。

小鹿尤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拉著鹿聃的角催促：“媽媽！快給關阿姨打電話！南曜哥哥怎麼還不來？飛機要飛走了！”

鹿聃再次撥通關芝荷的電話，得到的回復依然是：“南曜還沒好轉，醫生在檢查呢。你們先飛北津吧，別耽誤了，我們稍后買下一班的機票過去。”

鹿聃轉達給小尤然聽。

誰知，小尤然一聽，小臉瞬間漲得通紅，像只被踩了尾的小貓，猛地甩開媽媽的手，跺著腳大喊：“我不信！我要去找他！你們什麼都不懂！”

小小的里發出驚人的固執。

尤明哭笑不得，蹲下試圖抱起兒：“珠珠乖，聽話，你去找南曜也幫不了他呀，只有醫生才能幫他，再不上飛機就真的飛不了了，你不是最想看閱兵嗎？爸爸答應你，到了北津……”

“我不要！”小尤然靈活地躲開爸爸的手。

撒潑打滾不肯走。

尤明和鹿聃向來拿沒招，就在這時，機場廣播響起，通知他們這趟航班因北津機場堵塞原因需要延誤兩小時起飛。

尤明最終妥協，派司機護送小尤然去醫院找池南曜。

而鹿聃則再次嘗試聯系池禛安夫婦，想告知飛機延誤的消息，結果兩人的手機都無人接聽。

眉頭蹙起，看著窗外被司機牽著、一步三回頭、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卻眼神堅定的兒，心中瞬間了然。

果然，小孩子的直覺是最敏銳的。

池禛安夫婦平時對池南曜的態度就著疏離和冷漠，怎麼會因為區區“肚子痛”就錯過如此重要的閱兵儀式？

這其中，分明是另有。

后來，誰也不清楚鹿尤然到底怎麼找到池南曜的，反正就是帶著司機把人準時帶到了機場。

尤明夫婦帶著三個小孩直飛北津，沒有錯過閱兵儀式，當然池禛安夫婦也沒有錯過，甚至比他們還早，坐在VIP席位。

鹿尤然牽著池南曜的手，狠狠瞪了一眼池禛安夫婦。

小臉繃得的，像只護崽的小，用稚卻無比清晰的方式宣告著的不滿和維護。

池禛安夫婦臉微變，卻看著后的尤明和鹿聃，敢怒不敢言。

尤明搖搖頭，池禛安的格局太小了，做出這種事實在有失忠烈之家的風范。

池南曜當時心境，很難用言語形容，他在這個世界輾轉，見過形形的人，從未得到如此與眾不同的偏。

池明清對他和池北彥確實一視同仁。

他依然沒有得到過毫無保留的偏，可鹿尤然在十歲那年就給他了。

無論是出于何種原因，在這個破破爛爛的世界，有人待他是與眾不同的。

鹿尤然就像他人生的指引，是他此生的神明。

接手南津港最艱難那兩年，他什麼臟事爛事都遇見過。

人都是有劣的，人的暗面像腐爛的沼澤，隨時準備把人拖下去。

他不是沒有想過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可每每都會猶豫。

他和鹿尤然明明很長時間不聯系，可總覺看得見，他的神明在指引他，不可以走歪路，不要嘗試走捷徑。

一想到，池南曜就會瞬時冷靜下來，再瘋狂的念頭都會戛然而止。

他不能用這些骯臟手段去為鹿公主支起一棵大樹。

干凈，明，坦，這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才配得上鹿公主。

.......

鹿尤然聽完，心頭翻涌的緒幾乎要滿溢出來，手指了他堅實的膛：“哼！現在知道我的好了？以前那麼高冷呢？對我搭不理的！”

池南曜將更地擁懷中，下擱在發頂，聲音低沉而繾綣：“一直都知道，不是高冷，”他頓了頓，帶著一不易察覺的赧然和坦誠，“是我不會表達，對不起，是我太不會表達了。”

鹿尤然的心瞬間得一塌糊涂，在他懷里蹭了蹭，甕聲甕氣地說：“算了，看在你這麼誠懇的份上，我原諒你吧。”

出纖細的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像王般發號施令：“現在，抱我去洗澡！我困了，想睡覺了！”

池南曜遵命般將打橫抱起走向浴室，洗凈，干，輕地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看著恬靜的睡，他俯在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他的小太又恢復了活力。

然而，第二天鹿尤然又起個大早做早餐，揚言要當一個賢惠的妻子。

池南曜怎麼勸都沒用，只好給秦聿打了個電話，“以后別讓梁芊芊出現國！”

破壞家庭和睦。

鹿大小姐反復鬧了幾次，池南曜不安，這般耗不像的子。

果不其然。

沒過幾天，產檢報告單就攤在他眼前，孕期激素不平衡。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池南曜很難形容復雜的心。

疚，慌恐，害怕，甚至夾雜著驚喜。

一連串雜的緒讓他氣攻心，翻出降藥吃了兩顆。

罪魁禍首雙手張地絞在一起，眼道：“你說過的，吃降藥是你自己的問題，可不許怪我喲……”

“......”

池南曜嘆氣，將赤腳的抱到沙發上，立刻給尤明和鹿聃打電話。

他心清楚，他是搞不定鹿尤然的。

第二天一大早，鹿聃帶著藍港的醫療團隊和協和的婦產科團隊給鹿尤然做了個詳細檢查，一致認為孩子可以留下。

池南曜稍微松了口氣。

自懷孕后，鹿尤然在南津更是橫行霸道了。

池明清對的偏直接進“癲狂”模式。

為了給一個清凈的安胎環境，一生兩袖清風的老爺子大手一揮，把池家公館和尤宅附近相鄰的幾棟房子都高價買了下來！

消息傳出，南津上流社會一片嘩然，卻也無人敢置喙。

幸好尤明和鹿聃回來坐鎮，要不然鹿尤然真能把南津捅破天。

有了“免死金牌”護的鹿尤然，孕期的小脾氣和挑剔指數直線上升。

今天看到新聞里討論離婚冷靜期，覺得不順眼，立刻打電話給議員“提建議”；明天聽到窗外市政修路的“叮叮當當”聲，覺得吵到了安胎，一個電話打到市長辦公室投訴。

南津的各級高們每天都過得膽戰心驚，下基層視察都帶著十二萬分的小心，生怕哪件小事沒做好，哪條路沒修平整，哪項政策讓這位集池、尤兩家萬千寵于一的“祖宗”不順眼了。

很顯然，南津人民將列為吉祥。

自從鹿尤然回到國，南津發展越來越好，路更寬了，樓更高了，連空氣都覺清新了！

對于的驕縱。

南津人民縱容道：“嗐，天鵝生來就是與眾不同，怎能用咱們平民老百姓的標準去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