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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航》 江淮餘杉

完,他放下了手,只夾在指間,任風吹著煙頭火星。

“我姥姥走的時候,很痛苦。”謝淩雲說,“老太太是心髒病,做過幾次搭橋手,15年那個冬天,扛了很久。在重癥監護室躺了好幾個月,靠著那些機維持。醫生說那個年紀,再做手也希不大,預後不良,大概率會在手臺上再也醒不過來。我姥爺,舅舅,大姨,還有我爸,都不支持再手,只有我。老太太唯一一次清醒的時候,我在床前坐了很久,沒有說話,老人家卻好像什麽都能看出來,著我的頭說,姥姥再試試。後來……”

謝淩雲頓了頓,眸很暗:“手還算功。可也只多活了半個月,那半個月,生不如死。”

江淮低聲問:“你後悔了?”

“嗯。”謝淩雲撣了撣煙灰,低頭看著燃燒的煙頭,“很後悔。”

江淮沉默許久。

擡頭向夜空時,只看到一片茫茫的黑暗。

初一晚,江淮帶餘杉回了醫院。

護士給餘杉剃掉了及肩的短發。

第二日,餘杉助理前來,送來一頂假發。

江淮站在一旁,看戴著假發照鏡子,滿意之後,轉過來:“違和嗎?”

江淮搖頭。

餘杉笑了下,又很快滯住。

江淮察覺幾秒間的表變化。

“等收假,跟我去個地方吧。”他說。

“哪裏?”

江淮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春節假期結束的第一天,江淮跟主治醫生打了招呼。

他開車,載著餘杉到了一個地方。

餘杉看到外面的門牌上的幾個大字,一地坐著。

“你……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麽?”

江淮一件一件拿出幾樣證件,最後,指了一下副駕前儲格:“份證在那裏面,幫我拿一下。”

餘杉發著懵打開,卻本沒有看到份證。

白藍相間的玫瑰中,靜靜躺著Harry Winston命名為“唯一”系列的一枚鑽戒。

江淮解開安全帶,傾靠近,摘下頸間那條多年前一百多塊買下的銀制鯊魚項鏈。

握著的手,將那枚鑲嵌著5.2克拉主鑽的戒指,慢慢地推至左手無名指指

“離開之前,嫁給我好不好?”

餘杉眼眶潤。

“阿淮,我……”

江淮攬住,連用力都不敢,輕輕地抱著。

“小鯊魚,我們結婚吧。”

餘杉知道自己不該這麽做,怎麽能在走之前,拽著他下沉呢。

可這一刻,舍不得推開他。

在這個懷抱中,輕輕地開口:“好。”

不想看be的寶貝就停在這裏,當做open ending,不要往下翻作話。還剩一個謝淩雲視角番外,周三更新,我得緩緩。

春天到來的時候,江淮帶餘杉回到了他們以前生活的那個小鎮。

嚴寒褪去,天空終于不再是蒙了層灰的,湛然蔚藍。

以前住的院子早已不在了,變了一片廣場。

傍晚時,幾個大爺會在樹下擺上一張矮桌,圍坐在一塊兒下象棋,旁邊的空地,大媽們放著熱鬧的音樂,跳著廣場舞,小孩們追逐嬉鬧,跑出一汗才算完。

“那棵樹。”餘杉指了下大爺們象棋桌旁一棵壯的香樟,“是不是以前你家院子裏的那棵?”

“嗯,你還記得?”

餘杉靠在他肩頭,笑了笑說:“當然,爬到樹上的話,就可以看到你在閣樓裏做什麽。”

江淮也跟著笑起來:“餘有一次怎麽也找不到你,我們一群人,差點把鎮上角落翻遍,結果你是藏在樹上睡著了。”

“這種事你還記得?”餘杉說,“很丟臉,後來還被你們一群人站在樹下教訓,害得我掉下來差點摔傷。”

“我不是接住你了?”

“那也很丟臉。”

江淮笑了下,手握住的手。很涼,他了兩下,試圖捂熱。

前面幾個小孩爭搶一只水槍玩,三四個小男孩,像是迎面而來幾十只小鴨子在耳邊不停地著。

餘杉擡手按了按太xue。

江淮聲音一:“頭疼了?”

“還好。”

江淮卻起:“回去吧,你今天也逛了很久了。”

其實才不到兩個小時。

餘杉被他牽著站起來,回頭又看了一眼那棵香樟樹,和樹下悠閑地黃昏的人們。

“如果那個小閣樓還在就好了。”輕聲自語。

江淮卻聽見了。

那是他們的基地,藏著十六七歲時所有的心跳與炙熱呼吸。

他們在那間窄小低矮的閣樓裏,一起聽著歌寫作業,看漫畫書,爭搶著玩那臺老舊的游戲機,攢下零花錢,去小鎮上唯一的影碟店租DVD,一起看了《哈利波特》《羅馬假日》《機人總員》……在《泰坦尼克號》那段骨纏綿的戲份中,他們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對方同樣劇烈的心跳。

江淮的外套,低眸道:“換個地方,蓋一座一模一樣的,怎麽樣?”

餘杉一笑:“蓋在海邊吧。”

江淮說:“好。”

三月的最後一天,那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餘杉從早起便說,想去海邊散步。

到午後,風也溫許多後,江淮才驅車,前往一片人跡罕至的海灘。

那片海他們以前去過幾次,但從沒有駐足過那麽久。

他們沿著海岸線走了很久,直到餘杉覺得累了,江淮才抱著人,回到樹下。

“我有一份禮送給你。”餘杉說。

“是什麽?”

“等過段時間,你就會知道了。”餘杉了下他的手,“阿淮。”

江淮抓住那只微涼的手,腕骨上凸起的那塊脛骨似乎越來越明顯,哪怕這幾個月他每天做喜歡吃的菜,燉喜歡喝的湯,都沒有能養回去一星半點。

他低眉,“嗯”了聲,沒有再說話,只是擡手,將從旁邊那只椅子上,抱進了自己懷裏。

“等我死後,你把我的骨灰撒進這片海裏,好不好?”餘杉靠在他膛,到他的心跳,笑著說,“或者別的海域,只要是你選的,都可以。”

江淮摟著,說:“好。”

餘杉輕聲說:“之後你就回北京,繼續拍戲,偶爾和朋友聚會,看電影,去聽演唱會,旅行,可以養一只小狗,小貓也可以。”

江淮點頭,說:“好。”

“你要找一個喜歡的人,和結婚,生子,等老了,一起去散步。”餘杉道。

的聲音慢了下來。

江淮還是說:“好。”

“阿淮……忘了我。”

“……好。”

餘杉擡起手,似是想要他的臉。可還沒有,便力垂了下去。江淮作飛快地握住,低頭,讓自己的眼睛,鼻梁和臉龐。

餘杉勉力笑了一下,像是用盡全的力氣。

“阿淮……”最後說,“要活到一百歲。”

“好。”

他聽的話,每一件答應。

他照常地進組拍戲,在餘杉死後第二年,收到了最後留給他的禮,拍攝了的絕筆之作。

那是個極其圓滿的故事,前半部分和他們年時期一模一樣。只是戲中,沒有人得病,沒有人生離死別。

創造了一個好的故事,去療愈他的餘生。

可江淮一生再沒有遇見喜歡的人。

他偶爾與朋友一起吃飯,聚會,很出去旅行,沒有養貓,沒有養狗,只有一條後來戚喬托人買來的家中可養的銀鯊。

後來,那條鯊魚意外死去。

而江淮,只完了他的小鯊魚留下的第一個願

—江淮餘杉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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