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退了與回紇的婚，再不濟……”蕭晏頓了頓，“左右你要開府立室，多納一個幕僚不算什麼。且先納了盧三郎，以后再迎他！”

“阿耶渾說什麼？”小葉子擱了碗盞蹙眉，“他乃盧氏正支嫡子，怎肯那般我下。”

“你倒也曉得！”蕭晏用扇間指著那一沓地契，推給小葉子，“他是盧氏下一任家主，十三掌慧園，這是他全部家。他是來底的。”

“你，也給阿耶個底。”

“什麼底？”小葉子攪著那盞冰碗問。

“若你與盧三郎彼此有，阿耶就給你退了婚。最多兩國多些罅隙，左右疤痕已久，不差這些。兩國國政之上，還無須用我兒一生作賠。”

蕭晏緩了緩，繼續道，“若只是郎有心，妾無——”

“又如何？”小葉子就著糖水喂一片桃，含在里慢慢適應。

蕭晏扇尖施力，將地契拉回中間，合上蓋子。

“給你一月時間，考慮清楚，可要接他？”

小葉子一時沒接話，只慢慢垂著眼瞼將一盞冰碗都用了。

牙疼不過稍緩，如此用來還是費了不時辰。

然再多時間總比一月短暫多了。

擱下碗盞道，將地契推向蕭晏，“兒一點心意，阿耶安心收下便可。我與回紇的婚約一事，乃我們兩年前便定好的計劃，怎可說撤就撤。”

“至于兒與三郎——”小葉子笑笑，“誠如阿耶所言，國政之上，還無需委屈兒至此。兒亦不是那般甘委屈之人，實乃有別的考量。”

“總言而之一句話，此間兩回事。兒并非因國事而舍私，這樣說阿耶可放心了？”

人大了，話說得一套一套。

蕭晏一時也辨不清那句真哪句假。

但有一，他很確定。

他的兒，確實不會委屈自己。

時間不數，轉眼又是一年。

清澤八年二月，春寒料峭，冰雪未消。

隨著公主府即將落，各地各門心擇選進獻給長樂公主的幕僚，以畫像的方式一摞摞了沁園，公主的私宅中。

因是公主招婿，這些便都再正常不過。

更因為天子和秦王都不納妃妾，這些年世家和皇室的關系眼看著就要愈發淺薄。

這廂雖是做公主幕僚，高門嫡出的子嗣稍有疑慮，然庶子便沒有多反抗家族的余地。還有部分高，則訓雅士墨客公主下。

甚至，連哥舒丞都從讓回紇送了數個宗室兒郎前來，侍奉公主。

十五歲的長樂公主，靠在搖椅中，用發簪尖頭翻閱一張張畫像。

未幾，便有些意興闌珊地合上了眼。

公主進夢鄉，不知夢見何事，角翹了起來。

夜無眠，公主起又觀畫像，執筆勾選。

翌日，在長樂公主親筆擇選數日后，共十八位年英才做了下臣。只待公主府邸掛匾，便府侍奉帝國的明珠。

司寢領命而去時，小葉子讓茉莉去傳了個話。

盧家同輩中，不論旁支，便是正支便有嫡庶九個兒郎。

真是反了天，一張畫像都沒送來。

“臣不才，盧家九子中，算是最好的。然都未曾公主眼，想來其他手足更不堪君目。故而未獻之，還公主恕罪！”得話疾馬趕來的年，氣息微，聲里忍著怒氣。

茉莉的傳話是，公主在邙山上，白日失神，夜來失眠，大人可否去看看。

這就一句話，他便策馬趕來。

然來了，便見靠在雀裘中的天家公主，正在同幕僚飲酒聽曲。

直到一曲畢，方傳他進來。

殿中倒是散了人。

只是，晃著酒盞問他，“淮侯盧家，如何不進獻？”

夜幕四起，早春的天空又開始落雪。

小公主許是染了風寒，掩口咳了兩聲，起時子亦不甚穩，步履虛浮。

一聲輕咳，一記不穩的步伐，便擊碎了他的怒氣。

“殿下小心。”眼看朝他走來的人就要跌倒，他豁然起抱住了。

葡萄酒回甘，后勁纏綿。

酒香同兒香一道撲來，年將將退下的火焰又在眼底涌起。

沒有染風寒。

不過是多飲了酒，嗆了嚨，歪了步子。

“竟是這麼個理由，本殿計較了，大人海涵。”靠在他懷里的公主竟這般講理，又一次擊退他的惱怒。

“但是前罪可恕，后錯需罰。”

“不知臣錯在何，公主明示。”

小葉子虛闔著一雙眼，側首他看攬肩的手，低眸又看兩人無的距離，抬眼再看他。

“臣無意唐突公主，臣萬死。”世家端方公子躬叩首，然弱無骨醉意迷離的人搖搖墜，他只得起再扶。

這一扶，雙手沒有錯，不過按肩扶人，但是有更離譜的接。

他的鼻尖蹭過額角，偎在他鬢邊，下顎抵在他肩頭。

“大人不會是故意的吧？”

“臣——”

“本殿與你說笑的。”懷中人退開一步抬起一雙眸，雖的確有些醉了，眼中卻還是撐出兩分清明，“本殿自個的不是，飲了些酒，手足不穩。有勞大人了。”

無骨的禍國紅。

明理的當朝公主。

盧毓林這一刻覺得縱是把理公務的腦子搬來，也有些不夠用。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