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見到彼此時的魂飛魄散；長安街頭，燦爛，兩人坐在湖邊，百無聊賴看著小船兒劃過……

蹴鞠場上李妄的目；春風顧里李妄忽如其來的生氣；選妃結束后李妄來到種家小院，神復雜的與喝酒……

他們一起吃飯，游湖，看風景，爬上屋頂看月亮……

李妄的冷淡，壞脾氣，不可捉，突如其來的生氣，以及偶爾的笑容……

過生辰時走在街上的背影，送的貓兒掛墜；跌落懸崖時他抓著的手臂，他的心跳……

萬千思緒，歷歷種種，一幀幀畫面如同浮掠影般，最后皆化他眼中溫的芒，以及那一句：

阿蘇。

“冷不冷？”李妄的聲音打破靜謐。

從前兩人對坐，也常有不說話之時，毫不覺尷尬，今日卻有微妙的氣息縈繞在兩人邊。

種蘇尚是第一次與人這般相對，略微不自在。

“不冷。”種蘇清清嚨，回答道。

外頭似乎起了風，約可聽見草木被吹的簌簌聲，這中卻未影響，仍舊干燥平靜。

已是夏季，雖然兩人上都了，倒也不覺冷。過了這麼一會兒，裳已不再滴水，呈半干狀。

唯一較為擔心的是，中線越來越暗，預示著夜幕即將來臨。

“陛下如何，心口可有不適？”種蘇平復思緒，問道。

“沒事。”李妄示意不要擔心。

此話說完后，又有短暫的安靜。種蘇看向李妄，李妄也正看著，一下四目相對，輕輕一，又同時移開。

“不知他們何時能找來？”種蘇穩了穩心神，只覺這樣下去不行，趁此轉開話題，“要麼我出去看看？”

種蘇也不知他們離下落的瀑布點究竟多遠，外頭暫且聽不見任何靜，或許出去順著上游往回走，說不定能夠有所幫助。

“不可。”李妄卻道，“還不知誰先找來。”

種蘇還以為李妄擔心夜間野出沒，這話頓時讓種蘇意識到還有別的危險。

“陛下的意思是……”種蘇看著李妄。

李妄點點頭：“除卻林軍，王家的人必定也在搜尋中。”

天子墜崖，必定此際所有人都在尋找中，誰會先找到李妄？倘若是林軍，必然無妨。而若是王家的人呢？

“王相原本的計劃是什麼？”種蘇問道，還記得落崖之前，李妄曾說狩獵初日，王家主要為考證種蘇的忠誠，頂多會來個“小驚喜”。

不期然出現的猛虎就是那小驚喜。

只是誰也未想到，會發生墜崖意外。

“王道濟生謹慎，雖冒險利用你，卻仍會再三思慮，力求穩妥。”李妄緩緩朝種蘇道，“在可能的況下，他不會貿然出手，令我“暴斃”，我本就有心疾，而能夠最合理最穩當的除掉我的方法，當是用藥。”

種蘇聽到這里，有些明白了，王道濟日后需要做的，一是窺探李妄的一舉一，二則是向李妄下藥。

如今是李妄邊的近臣，幾乎每日出長鸞殿，與李妄同桌共食，的確最有機會下手。

“但若有很好的機會，譬如今日這種，”李妄慢慢說道，“你說王道濟會如何做？”

雖然狩獵跟來的多半是李妄的人，但王家的人也不，幾方人馬自然都會盡力搜尋天子下落，那心，以及機卻完全可以不一樣。

假如今日李妄與種蘇摔傷，躺在石灘上昏迷不醒，或力量懸殊，無甚還手之力，王家的人來后，會怎樣？

這些都是未知的，在這種關頭，卻任何事都可能發生，

一念之差，或許就改變了許多人的一生，以及整個局勢，乃至大康的歷史。

權利博弈的勝負，往往也就在這些不經意的某個念頭，某件小事中。

種蘇頓時張起來，如今就與李妄二人，倘若王道濟真的生了其他念頭，就算李妄□□箭高超，恐怕也很有危險。

“只是這麼一說，”李妄看見種蘇面上擔憂，頓了頓，道，“不必太擔心。”

種蘇不可能不擔心，即便王道濟不敢貿然行此險招，但至也有一半的機率。只祈求是自己人先找到，千萬不要出事。

種蘇正要說話，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小鳥鳴，山中多鳥禽，這小鳥聲夾在其他的鳥聲中并不特別，卻種蘇神一震。

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一聲，一聲，又一聲……幾聲過后，種蘇登時確定了。

“是陸清純！”

種蘇朝李妄解釋道：“這是我與陸清純約定的聯絡暗號！”

接著，種蘇站起來，從袖中掏出一個極薄的小鐵片，放進口中，在舌下，走到口，吹響鐵片。

三長兩短，與方才的鳥聲一模一樣。

種蘇吹完，不多時，外邊又響起幾聲，似在確認，種蘇稍等一會兒，回應過去。

之后那聲未再繼續，種蘇站在口，過藤蔓的隙朝外注視。李妄也隨之來到口，先將種蘇拉到后。

“不要輕舉妄，先看清來人。”李妄說。

種蘇明白李妄的意思，兩人便靜靜站著，從中默不作聲的看著外面。

已是傍晚，夕的最后一抹余暉也即將被夜吞噬，鳥兒聲聲啼，煽著翅膀飛回巢，河流奔騰聲仍舊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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