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累，再抱一會兒。”……

“給你換條好些的。”

小娘子話音細細, 像飄絮落在一波碧湖，起他心頭的微末漣漪。

“這回是真送，不是我自己藏的。”

陸執方拾起那繡了花的帕子, 指腹索繡線, 是有別于帕面的, 他攬著的手收攏，攔腰一抱, 開了一步，小娘子的玲瓏軀就被他到了金楠六柱欞格床上。

那雙靈眸看向他, 又在他湊近時慢慢閉上, 單薄的眼皮, 人想起了蝴蝶的翅膀。

“你不說, 我便當默認。”

“我一日不退，手帕一日不許收回去。”

陸執方沒往上去, 偏了頭，親上線條飽滿的臉頰，瑩潤的吹彈可破，很輕易就在他呼吸拂中泛起了如霧如霞的。他又親了一下, 來時按捺的焦灼都被驅散，變為沉溺放松。

瓣輕輕挲, 那片細膩溫，輾轉至綿綿耳廓，懷中小娘子整個人都了起來。

馥梨咬，又被陸執方拇指摁開。

他指腹薄繭到了一點濡, 很愉悅，沒忍住，陷進去再摁了一下。小娘子報複地咬了他指尖。

陸執方笑, 埋在耳垂的輕移，在小巧鼻尖啄吻一下，稍稍撐起來看。

“馥梨。”

馥梨睜開眼，對上他深邃的眼眸。

“你想不想，做回遲霓？”

心頭一。

陸執方從表知道了答案。

他想娶的是眼前的小娘子，不管馥梨、岑柳兒還是遲霓。讓馥梨和岑柳兒“消失”，讓遲霓回來，是他能推敲出的最快、阻礙最小的辦法。

但在此之前，他要給遲霓的份再增添些重量。遲霓的份越重，對質疑的聲音就越小。

“過幾日，我帶你去見老師和師母。”

馥梨一愣：“帶我去見是……”

陸執方肯定道：“就是介紹的意思。”

不是作為婢，陪自己去見。

是作為他喜歡的郎，他的意中人，介紹給兩位地位在他心裏僅次于陸家長輩的尊長。

馥梨靜了好一會兒，就在陸執方以為要拒絕退時，聽見輕聲問：“世子爺的師父師母喜歡什麽？我攢了一些銀錢，可以買禮去見的。”

“一德居的芙蓉白玉雕，極風齋的古董香極瓶……盛安堂的小葉紫檀八扇屏也不錯。”

小姑娘聽得杏眼圓瞪，擰著眉頭喃喃：“這怎麽哪一個都不像是我買得起的東西？”

陸執方抱著翻了個，趴在自己膛上，看有點手足無措，“那換一個便宜的吧，霽州産的葉龍團茶，一餅二兩金就能買到了。”

馥梨掰著指頭數，在換算攢的小小金庫到底夠不夠二兩金。陸執方忽而掐了一下的臉頰。

“騙你的。”

“畫一幅畫就好，師父喜歡山水風景，師娘是大夫，喜歡草木綠植。”

馥梨眼睛亮起來，這個是能拿得出手的。在他膛上一撐，看起來就要跑回閨房拿紙筆。

驀地，後腰被一雙結實手臂箍住。

陸執方閉著眼，確定不再後，尋到的手，五指嵌，慢慢扣：“累，再抱一會兒。”

哨所裏陳校尉說過的話，在腦海裏浮現，若每日下衙回到靜思閣都有這麽一個溫暖的懷抱在等，的確是歸心似箭，腳步如飛。

下一個旬休日，春正盛，風淡拂。

鎮國公府西門的桃花開得正好。

馥梨一致打扮，躬鑽馬車，先替陸執方打起了他那一側的車窗擋簾，陸執方隨後坐進來。

荊芥在駕車室揚鞭，車馬往出城門的方向駛去。

陸執方老師名喚胥垣，是當朝鴻儒，已經致仕的上一任國子監祭酒，功名就的門生衆多。

“不過，老師最為普羅百姓所津津樂道的，不是學富五車，而是娶了至今依然拋頭面行醫的師娘。前幾年東市茶樓裏，還能聽到說書先生說他們的故事。老師致仕後，漸漸就說得了。”

“世子爺，我沒有聽過。”

馥梨清澈的眼眸裏有些好奇。

陸執方莞爾：“老師也是世家子弟，但胥家不似四大家族那樣綿延百年。你能猜到有哪些橋段，斷絕父子關系、逐出族譜，最難那幾年，還是靠師娘出診的診金來撐起家中嚼用。一直到老師科舉連中三元，鯉躍龍門，得陛下賞識，胥家才把他認回去。”

“那沈大夫也跟著回胥家了麽？”

“我師娘啊，連沈家都不回。”

陸執方挑眉，著的手，撓了撓掌心，“知道老師和師娘哪個比較厲害了吧？”

馥梨驚嘆地點點頭，師娘比較厲害。

有些慨，又不安地了小心裹好的畫卷，“若胥先生和沈大夫不喜歡我的畫，也不喜歡……”

“不用刻意討好。我是把你帶給二老看看，不是他們對你評頭論足。再者，老師自飽其苦，最是痛恨門第偏見。”

微微搖晃的馬車，陸執方眸灼灼，似蘊著春日晴，馥梨想移開眼去，行駛得穩穩的馬車，忽然急停了下來，連忙扶住了車壁才穩住。

荊芥隔著門板道：“爺，前邊有人打架。”

陸執方從窗邊探出視線，“見了。”

一個作護衛打扮的同族男子，正在同瑪鄄國打扮的魁梧壯漢手，地上散落了一地鮮花。街道上斜橫一架藍綢大馬車，肖家徽標掛在馬車的寶頂飛檐下。

影較小的郎戴著帷帽，在馬車旁觀看。

不過轉眼，同族護衛吃了兩招，頹勢已顯。

不知是哪個倒黴的肖家郎，又被喜歡滿街求的瑪鄄國來使看見了。陸執方凝眸觀察，瑪鄄國的人有三，其中一人打扮鮮亮麗，份顯然更貴重。

“荊芥，去幫一幫。”他淡聲囑咐。

瑪鄄國的風俗，只要有武力更強的人接著挑戰，就到分出輸贏為止。荊芥猛地躍下馬車，拉開同族人，朝對方做了個盡管上的挑釁手勢。

份貴重的錦男子皺眉，轉頭另一個沒出手的瑪鄄護衛去應戰，他不疲憊，勝算更大。

馥梨坐過去了一些，腦袋也湊到窗框邊。

陸執方頰邊的，上孩兒的臉蛋，他手掌一擡把撥回去，“不準探頭。”

“發生什麽事啦？”

“異族登徒子當街搶媳婦。”

馥梨聽藍雪和陸嘉月說了這事，“是哪家郎？荊芥小哥能夠打得贏麽？”今日就戴了陸執方送的那對耳墜子，被陸執方手指撥了撥。

“瑰玉輸給我的那個郎君記得嗎？”

“啊，我記得。”

“就是他家的，所以讓荊芥幫一幫。”

荊芥是東臨軍拔上來的護衛，實戰經驗比世家的普通護衛強上千百倍，過去沒片刻，就把瑪鄄國兩個護衛都打趴下了。鴻臚寺員在一旁賠笑，嘰裏咕嚕說著外邦語安，瑪鄄使者卻臉難看，拂袖離去。

“嘿！爺，不辱使命。”

荊芥三兩步回來，跳上了駕車室。

肖家馬車退讓，鎮國公府馬車前行，而過的時候，肖家郎起帷帽，對著車窗的人一禮。陸執方沒有留意，那張臉同任何肖家人都并不相似。

馬車出城，行了大半個時辰，抵達了灤賢山腳。

“世子爺的師父師娘住在山上？”

“嗯，師娘晚年出診次數減，剩下一半時間在編寫草藥經。兩人在山頂建了小莊園，自給自足。”

“好像神仙眷呀。”

“該吵鬧的時候也沒。”

山腳兩條道，一條緩坡，一條石階。

陸執方讓荊芥停了馬車，同往石階去。

“世子爺，那條坡路走不通嗎？”

“是迷人的路障，老師不想理會俗務，便想了這個法子，一些沒有恒心的人半道折返。”

果真是……好有脾氣的人。

馥梨與他行至半途，看見道旁有一老漢，穿著打補丁的棉麻衫子，背著個竹編簍子，在挖什麽東西。

陸執方卻停下腳步，恭敬道：“老師。”

老漢擡起頭來，面與尋常耕夫無異，斑駁半白的頭發紮了個圓髻在頂上。他兩鬢已微禿，一雙眼炯炯有神，看過了陸執方，又去看馥梨。

馥梨登時站得更直了：“胥先生好，晚輩馥梨，是世子的婢。”兩人商量好的，先這麽說。

胥垣一眼收了回去，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他抓住剛挖出來的那棵植，在石階上用力甩兩下，把浮泥甩掉，繼而拾起彎刀，割下塊。

“師父在幫師娘采藥？”

“山參沒了，我漫山遍野地找。”

他背後的竹編籮筐裏，已放了好幾種草藥。

馥梨看著他割下來的塊，言又止，拉拉陸執方的袖子，正想嘀咕，胥垣一眼掃過來。

又定住了。

“事無不可對人言。”

“胥先生采的這個……是商陸，不是山參。”

“哦？你怎麽知道？”

“商陸葉片比較大，形狀也不一樣，人參葉邊有一圈細細鋸齒。胥先生可以切開看看，商陸橫切，有一環套一環的圓心，人參只有一層棕黃環紋。”

馥梨說的時候，兩手食指出，虛空畫了形狀。

陸執方靜靜看，人在說起自己悉且通的事時，眼中彩，臉上神都是不一樣的。此刻，明顯比剛才張得快同手同腳的模樣好太多了。

胥垣盯著沒說話。

馥梨怕胥垣不信，放眼看了一圈，還真給找到一棵山參。提著裾要邁過去，又怕弄髒今日特地打扮的，用裳綴著的飄帶，將袖和擺紮了小結，才小心翼翼邁那片枝枝蔓蔓中。

荊芥本要去幫忙，被陸執方制止了。

娉婷影沒在一片綠野裏。

不一會兒，捧著一株帶葉的人參過來。

“胥先生看，它們塊也有些區別，這個沒縱的，”馥梨把山參放到他掌心，指頭點點末端一個小突起，“只要這個芽不破壞，還能再種回去。”

清淩淩的眼眸有些惋惜，“它還很小。”

挖出來了才發現，如果種得久一些，再長大一些還能發揮更大的藥用價值。

胥垣得了一株小山參，同商陸放在了一起，眸間閃過了笑意，沒說什麽，擺擺手，示意他們跟上山，腳下一雙半新不舊的草鞋，在石階上健步如飛。

馥梨卻給自己絆住了腳步。

低頭解自己綁的那些結，雙手掌都沾了泥污，這樣去解結，就多此一舉了。正為難，陸執方自然而然弓腰，牽起裾，結開綁結，又來解袖。

“世子爺，老師在回頭看。”

“看就看了。”

陸執方拉起想藏在後的手，在胥垣盯視下，一點點揩拭去指間泥污，扣住了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