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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二百五十四章精誠動人也傷人

苻畦抬頭看了眼天幕,“你會這麼想,也是人之常,只是哪天你穿了老龍袍,才有機會知道一些真正的頭頂事。”

苻春花下意識抬頭看了眼那片云海。

苻畦笑了笑,“還要更高一些。”

苻春花心神微,仰頭去,充滿了憧憬。

金丹客,方是我輩人。

為金丹境之前,人人都覺得這是一句最快意的豪言,只是等到真正躋金丹,才會發現,這才是練氣士的半山腰而已,僅此而已。

苻畦突然說了一句,“比起孫家和孫嘉樹,我苻家和苻畦,還是要魄力大一些的。我現在需要離開老龍城,去迎接幾位北方貴客。你去找到南華,就說陳平安就在孫家祖宅,我想知道,他的選擇。這會決定他能否為老龍城城主,當然也會決定你有沒有希穿上老龍袍。希我回到老龍城的時候,已經做出了正確選擇。”

苻畦擺擺手,“你上車回城。”

苻春花聽命行事,父親已經拔地而起,瀟灑掠那座云海大陣,應該是往北方而去。

苻春花顧不得是什麼貴客,值得老龍城城主出城迎接,車廂后,就開始仔細思考這個問題。

接下來應該如何選擇,才能獲利最?弟弟苻南華又會如何選擇?

苻春花發現自己一團麻,好像不管做什麼,都能掙到一點,但是距離自己的最佳預期,始終很遠。

到了弟弟苻南華私邸,苻春花仍是沒有頭緒,便字斟句酌,小心翼翼說出了父親苻畦的那番話,其中有刪有減,有添有加。

苻南華當然不會全信,但是苻畦的大致意思,苻春花不敢胡說,苻南華從頭到尾,仔細聽過了姐姐苻春花的訴說,剛要起習慣踱步思考問題,猛然坐回椅子,淡然道:“我已經想好了,做掉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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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春花開始笑著掰手指頭,“灰塵藥鋪的鄭掌柜,最七境巔峰的武夫,甚至有可能是八境大宗師,與之好的城范家,再加上孫嘉樹的孫家,其中有一位祖宅的元嬰境孫氏老祖,雖說其余三位金丹,不是祖宅難,無需出手,但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孫嘉樹多半可以說服三人出手,加上城的孫氏供奉客卿,南華,你當真不再考慮考慮?”

苻南華臉淡漠,“我只想如何以最小的代價,宰掉那個大驪年。”

苻春花又笑道:“你大婚在即,不怕出了變數?而且那年既然是出驪珠天,就算是大驪子民,不怕此事意義深遠,壞了老龍城苻家在大驪皇帝心目中的印象?”

苻南華只是深思不語。

苻春花最后嫣然一笑,“苻南華,你最后想一想,姐姐說這些,到底是希你毅然出手,還是想著你不要一意孤行呢?”

苻南華只是沉不語。

苻春花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清減,最后干脆沒了毫笑意,冷冷向這個橫空出世的弟弟,一個吃掉家族整座金山銀山也才第六境的廢而已,也敢奢老龍城城主寶座?也配跟自己和苻東海兩位金丹境爭搶那件袍子?

苻南華收回思緒,緩緩起作如行云流水,氣度雍容,他微微一笑,“苻春花,你和苻東海那點齷齪事,可不止你娘親一人知道,不過我很好奇,苻東海跟你的那點齷齪事,你又知不知道?”

苻春花咧一笑,“好弟弟,等我或是苻東海當了城主,一定好好養著你。”

苻南華仿佛完全沒有聽明白其中的威脅,灑然笑道:“在那之前,咱們姐弟還是要誠合作,謀劃一下如何殺掉陳平安才是,對吧?畢竟你現在本猜不父親的心思,不清楚我這個抉擇,到底是走向家主之位,還是遠離,更何況此事,父親考驗我的同時,也在考驗你,好姐姐,你可千萬要小心應對啊!”

苻春花瞇起眼,神沉。

苻南華站起后,轉頭向大門方向,在心中默默道:“孫嘉樹,你為了一個元嬰境,就賣掉一個差點殺掉我的陳平安,這筆買賣,值得嗎?還是說……”

想到這里,苻南華輕輕搖頭,不可能,孫嘉樹又不是瘋子。

可如果萬一?

苻南華直到這一刻,才開始猶豫起來,心中越來越煩躁。

而苻春花向這個看著長大、卻突然變得陌生的弟弟,終于有了一忌憚。

————

苻畦獨自風北去,在千里之外,停下影,最終落在一艘來自大驪龍泉梧桐山的渡船之上。

上邊一位墨家豪俠許弱,橫劍在后,還有一位老蛟出的林鹿書院副山長。

有這兩人坐鎮渡船,哪怕是去往倒懸山,都綽綽有余了。

兩人護送之人,是一對,準確說來,是大驪皇子宋睦一人。

名為稚圭,低眉順眼跟在自家公子“宋集薪”后,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苻畦一眼,可能是苻畦沒有穿老龍袍,加上這位老龍城城主也沒有如何自報名號,與劍仙許弱一起站在船頭寒暄客套起來,所以沒有認出?

這艘渡船直接穿過那片城頭上空的云海,然后落在符城之

苻畦在親自為大驪這一行客人安排好下榻之后,來到苻南華私邸,發現這個兒子神萎靡地背靠一龍繞梁。

苻畦問道:“怎麼苻家上下,毫無靜?”

苻南華抬起頭,向父親,“我想了很多很多,好像怎麼做都是錯的。苻家,老龍城,大驪,驪珠天,孫嘉樹,苻東海苻春花……”

苻畦突然笑了起來,“那你知不知道,其實不管你做什麼,你都是下一任老龍城城主?”

苻南華滿臉呆滯。

苻畦側過,低下頭,好似在畢恭畢敬迎接某人。

一個大口大口肆無忌憚吸收“龍氣”的,好似微醺走大堂,然后一屁坐在椅子上,抬起雙手,輕輕拍了拍手掌。

一件龍袍浮現在后,霧氣騰騰,像是在以水霧清洗一般。

之后站起,那件龍袍自穿戴在上,上邊的九條云海金龍,開始活靈活現地流轉游起來。

踢掉靴子,盤坐在椅子上,披著那件太過寬松的龍袍,顯得有些稽,皺著臉委屈道:“沒了驪珠天的制之后,還要假裝自己是一只螻蟻,好辛苦啊。沒辦法,我暫時還打不過他們中某些人,臭道士,阮邛,宋長鏡,那位深不可測的墨家巨子,劍修許弱,等等等等……唉,總之多人,算了,不提這些。還是這里好,不愧是當初登陸寶瓶洲的第一風水寶地……龍氣經過這麼多年維護,還剩下不,你們苻家做得不壞,以后肯定有賞,大大有賞!”

苻南華看著那張悉的稚氣面孔,然后再轉頭看看滿臉平靜的父親,最后再使勁盯著那件祖傳老龍袍。

苻南華發現之前差點瘋了一回的自己,這次是真的要瘋了。

環顧四周,“為了順利來到這里,我了好多委屈啊。但是最委屈的是,所謂的順利,還是那個臭道士施舍給我的……”

突然手指向苻南華,厲道:“你這只螻蟻,聽說你連一個陳平安都不敢殺!你本就不配姓……”

轉頭向苻畦,“你們姓什麼來著?”

苻畦恭敬回道:“啟稟小姐,我們姓苻。”

有些悻悻然,氣焰全無,慵懶在椅子里,或者說是蜷在那件龍袍之中。

苻南華距離崩潰,只差一線之隔。

低頭打量著老龍袍,“歷史上九位寶瓶洲皇帝的筋骨氣,嗯,還不錯。”

視線下移,喃喃道:“低端的云海差了點。”

眼睛一亮,出一雙金瞳孔的詭譎眼眸。

好似猜中心思,苻畦苦笑道:“小姐,老龍城上空的那片云海,近期還不能收龍袍之中,否則萬眾矚目之下,靜太大,有心人很容易發現端倪。”

嘆息一聲,“我知道輕重。”

最后醉眼朦朧,像是一個醉酒漢,“到了這里,真不想再挪窩啊。”

猛然跳下椅子,輕輕一抖,原本巨大如被褥的老龍袍,立即變得無比合站在大堂上,向門外,似乎在猶豫什麼。

————

孫氏祖宅,老祖聽到現任家主的計劃后,苦笑道:“當真值得嗎?就不怕此戰之后,一蹶不振,被苻家聯手四家一起吞并了咱們?”

孫嘉樹臉如常,“我只恨孫家家底不夠大,我孫嘉樹只能賭這麼大。”

孫氏老祖沉默許久,問道:“如果被那年知曉我們孫家的初衷?”

孫嘉樹眼神堅毅道:“他不會知道的,就算退一萬步說,他知道了真相,可我孫家為了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以后的回報,注定只多不。”

孫氏老祖再問,“如此急功近利,當真合適嗎?就不能像那年的三境破四境,順其自然,水到渠?”

孫嘉樹搖頭道:“我孫嘉樹一個人,當然能等,可是東寶瓶洲和天下大事,不能等!”

這位孫家的元嬰老祖唯有嘆息,不再勸說什麼。

在那之后,年從城高樓那間屋子,走回孫氏祖宅的池塘。

之后竟然風和日麗,天下太平。

孫嘉樹還是隔三差五回來一趟祖宅。

還是每次回來,都要住上一夜,然后跟三位金丹境供奉賭上一次,最早一次是一枚谷雨錢,第二次是兩枚,第三次是四枚,第四次是八枚。

最終孫嘉樹賭了四次,輸了四次,在那之后孫嘉樹就不再下注了。

而那個陳平安,依舊每天會去守夜釣魚,然后等待旭日東升朝霞萬丈的那一刻。

在陳平安住在孫氏祖宅的第二十天,孫嘉樹還在以道家一門坐忘睡眠,結果就聽陳平安在遠大聲喊道:“孫嘉樹,快看!”

孫嘉樹猛然起,靴子也不穿,推開窗戶,眺天空。

只見東方云海之中,又有十數條金蛟龍洶涌而下,然后又被那個背劍年以古老拳架一一打回,次次出拳酣暢淋漓,毫不猶豫。

孫嘉樹在這一刻,悵然若失。

道心失守,幾近崩潰。

所幸孫氏老祖趕來到他邊,手重重按住他的肩膀,“嘉樹,無需如此,嘉樹可以四季常青,人卻絕無事事如意,當年為你取這個名字,正是為了今天。”

孫嘉樹臉發白,喃喃道:“只差一次。”

雖然他的心境趨于穩定,但是失魂落魄,心神不寧。

就好像失去了一整座老龍城。

————

老龍城城,灰塵藥鋪外的街巷口子上,鄭大風了一眼東方朝霞,心神恍惚之間,趕掏出那本書籍,翻到一頁,不斷那篇《誠篇》,默默朗誦,當天地異象結束之后,鄭大風震碎書籍,不留下任何蛛馬跡,走回巷子,哭喪著臉道:“傳道人,哈哈,竟是我鄭大風的傳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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