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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一百七十四章今年大雪有大雪

陳平安看著火候,米飯就要煮了,氣鼓鼓道:“老爺,咱們不給他留,讓他著,老爺一心為他好,還要發火生氣!如果不是真拘押于那方硯臺之中,他今天真的會對老爺出手,剛才我都快嚇死了。”

陳平安搖頭笑道:“這可不行,飯還是要留的。”

燦爛笑道:“我聽老爺的。”

陳平安的小腦袋。

那青當然不是去跟螻蟻道歉的,忍著不一掌將兄妹拍泥,就已經是他宰相肚里能撐船了。

雙手負后,遠離武圣廟,腳尖一點,躍上一座屋脊,矮小影化作一道淺淡青煙,往城外飛掠而去,最后一次迅猛拔高,沖云霄,在天空劃出一個極其巨大的弧度,落在一座深山后,恢復真的水蛇轟然砸在地面,震之大,就連縣城都能夠到清晰的

水蛇一路扭擺龐大軀,過境之,樹木崩碎,山石翻滾,之后沿著一條溪澗逆流而上,水花四濺,最后來到一座宛如一枝獨秀的灰白山崖,軀圍繞山崖,盤旋而上,當頭顱來到山崖之巔后,尾猶然搭在山崖底部。

山崖上本就不多的樹木全部攪爛,滾滾而落。

暴戾氣焰的水蛇,軀不斷加重力道,最后竟是將整座山崖都給得崩斷了。

他這才在遮天蔽日的塵土中恢復真,緩緩下山而去,健步如飛,快若奔雷。

并不知道他的一切所作所為,全部落在了兩人眼中,在百里之外的一山頭,儒衫老人臨風而立,手里托著一方老蛟酣眠、呼聲如累的硯臺,正是黃庭國的老侍郎,或者說是上古蜀國碩果僅存的蛟龍之屬。

老蛟先得了文圣的掌心金字后,又跟大驪國師達了一樁盟約,將那位年皮囊的崔瀺送到大隋境后,老人就開始返在黃庭國境,悄悄捕捉一切蛟龍孽種,全部拘在硯臺,他當真是以大神通刮地三尺,水千丈,除去崔瀺親手抓獲的青,如今硯臺,又多出了十余條小,游曳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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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老人邊站著一位背脊隆起的駝背老嫗,真正是一條長于山野的赤練蛇,得到一樁修行機緣后,又辛苦修行五百年,才有今日景,剛剛躋七境修為,這次被老人找到了藏,直接鑿開大山百丈深,揪出了老嫗真這才不得不寄人籬下,但是臣服于大名鼎鼎的儒衫老人,老嫗只是覺得不夠逍遙快活,并不會覺得委屈窩囊。

老人淡然問道:“覺得如何?”

老嫗恭謹答道:“啟稟老祖,這條水蛇,到底還是頑劣心,不過他的脈,便是我也有些羨慕。”

老人點頭道:“出尚可,只可惜資質愚鈍,心不定,不堪大用,白白揮霍了一場的蛻皮機緣。”

老嫗錯愕,不知老人為何如此講。

之前縣城那座荒廢武圣廟的首尾,兩人位于高空云端,老蛟以一手掬水觀天地的法,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青膽敢對陳平安出手,哪怕只是挑釁,就會瞬間暴斃,老蛟絕對不會心慈手

事實上,老蛟對于青先天有些厭惡,跟無關,純粹是脈上的沖突,世間眾多的蛟龍脈孽種之中,青這一脈,往往修行迅猛,頗為得天獨厚,但是又最被真正的蛟龍所排斥,就像中等世族里冒出頭一個私生子,偏偏撈了個不高不低的舉人份,大出息沒有,卻礙眼得很。

老嫗道行低,眼界窄,可沒看出任何明堂。

至于水蛇的那點暴躁脾氣,老嫗更不會覺得有大錯了,之所以背脊隆起,就在于初次開竅之后,尚且力弱,曾經被山野捕蛇人抓獲,在搏斗過程中給那人砸傷了元氣本,這才使得哪怕化為人形,便是天生的駝背姿態,之后找到那位捕蛇人的后裔子孫,一場遲到兩百多年的腥報復,郡城一位中等門戶之家,一夜之間就全部暴斃,不管婦孺老,都沒能逃過一劫,徹底斷絕了香火。

老嫗事后猶然覺得不解氣,只恨那捕蛇人不是修行中人,否則非要讓他品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所以水蛇能夠從頭到尾都忍不發,面對那個婆婆媽媽的窮酸年,青當時沒有一個字的惡語相向,一直深荒山野嶺,才開始釋放鷙殺機,在老嫗眼中,已經算是修心養的功夫相當不俗了。

老人搖搖頭,“你比那條小水蛇差了骨,比起一條小蟒更差了悟和慧心,差得太遠了。”

老嫗倉皇失

唯恐老人一個不開心,就將自己打殺了。

畢竟這一路相伴,不是沒有不開眼的同類,不愿接約束,無一例外全部給老人出手擊斃,死后所有元魂魄,本無所遁形,全部被攫取融古硯之中,淪為一層纖薄的“淡墨”而已。

老人慨道:“大道之上,人人爭先,可一步慢步步慢,興許別人一直打瞌睡懶,還是境界一日千里,你沒日沒夜苦修,到頭來還是個廢,修行就是如此無奈。”

老嫗趕亡羊補牢道:“老祖,那爺如此了不得?”

老人失笑道:“不是年本如何厲害,而是年的領路人,太了不起。如果年只是年,不管他如何努力勤,武道境界仍然不會太高的,大概撐死了就是六境七境的樣子,僅此而已。”

走江化蛟,海為龍,是蛟龍之屬夢寐以求的兩次大磨礪,在這個過程當中,必然極其坎坷艱辛,必然模糊不說,還要經胎換骨的煎熬,之前境界攀升的蛻皮,是為小蛻,次數眾多,之后兩次,才會被譽為“大蛻”。

老人風而行,一步步走出山頂,老嫗只得現出真才能跟隨,一條七八丈的赤練蛇在儒衫老人邊搖頭晃尾。

老蛟笑道:“我不是說年的道路一定是對,有可能是條通天登頂的大道,也有可能是條沒有大前程的斷頭路,但話說回來,哪怕是條斷頭路,也絕對足夠讓那小水蛇化蛟了,只可惜在福中不知福,自絕前路,怪不得老天爺不賞飯吃,只是賞了,自己沒本事端住飯碗罷了。”

赤練蛇口吐人言,“老祖修為艱深,早已看遍了山河變,滄海桑田,眼自然深遠,我們只需按照老祖宗的吩咐去做,就心滿意足,對我們而言,這已經是一樁莫大的福緣。”

儒衫老人笑而不言。

其實還有很多話,老蛟沒有跟這條赤練蛇泄天機,甚至還故意說了些有違份的言語。

年的武道天賦確實算不得出類拔萃,但是名陳平安的小家伙,老蛟絕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不起眼”,當初在自家宅邸別業,第一次見到那伙遠游學子的時候,老蛟在家中以神通第一眼去,陳平安是最后一個落法眼的人,但是看著看著,老蛟就發現,所有人都圍繞著陳平安打轉,不單單是言行舉止而已。

而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氣勢。

那次的雨夜之中,有神玉朗的白年,背著小書箱的紅棉襖小姑娘,已經走在修行路上的冷漠年,彩的苗條,修為且一龍氣更為晦的高大年,虎頭虎腦的孩子。

分明最后才是手持柴刀、領頭帶路的草鞋年,乍看之下,真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可是老蛟凝神去一遍遍,卻看出了大不同尋常。

如眾星拱月,又如山峰朝拜大岳。

那個年一頭當先,好像在說你們放心尾隨其后便是了。

因為天大地大,我已經一肩挑之。

————

回到武圣廟后,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德,陳平安依舊以平常心待之。

起先青還有些擔心陳平安會反悔,將答應自己的那兩顆蛇膽石給忽略不計了,試探了兩次,得到準確答復后,青就有些如釋重負,只是在那之后的相過程當中,哪怕陳平安沒有半點異樣,該砥礪武道就繼續讓他喂拳,該騎乘趕路就繼續讓他現出真,對于他的撒潑打滾和無理取鬧,陳平安仍然是無可奈何,沒有半點厭煩。

可是青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到底是什麼,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隨著距離老爺家鄉越來越近,青只知道越來越開心,這就讓他越來越不開心。

于是他在翻山越嶺正式進大驪國境后,青使出了一份箱底的殺手锏。

黃昏之中,在一條荒廢無數年的崖壁棧道上,三人在一座稍稍寬敞的凹生火歇腳,他小心翼翼地從方寸中祭出了一只大瓷碗,碗中有小半碗清水,靈氣彌漫,不同于世間尋常無水。

眨了眨水靈的眼眸,一下子就看出了門道,可又不好意思湊過去近看,好在青已經屁顛屁顛雙手端碗,來到陳平安邊坐下,神兮兮道:“老爺,給你看點好東西,就快了,還剩下一刻鐘。”

轉頭對一笑,出一張手掌,“這樣的水,我如今還有五碗,來自五座不同的仙家府邸,其中還有取正山滾雷潭的一抔水,知道花了大爺多錢嗎?把你這傻妞賣了都不夠。我最多的時候,有七大碗!當然了,你是火蟒,類似件,應該是一截特殊柴禾、一炷香才對,不過你肯定一樣都沒有吧?”

陳平安看著趾高氣昂的青,還有自行慚愧的,問道:“通過這小碗水能看到什麼?”

只是咧笑,故意賣關子。

小聲解釋道:“老爺,我在書樓一些前人讀書筆記上看到過,在山上修行,需要消耗太多錢財,許多仙家宗門便生財有道,適當對外開放一些有趣的畫面,比如說某些可遇不可求的門派奇景,還有一些著名修道天才的生活起居,或是一些修行長輩的空風采,外人不用去那些門派的山頭,就能夠在千萬里之外一覽無余,省心省力,嗯,就是半點也不省錢。”

上念叨著,其實一直看著那碗水,眼眸里滿滿的艷羨,掰著手指頭輕聲說道:“老爺,這種事真的很神奇的,需要那些仙家先拿出一些山水氣運相接連的小玩意兒,比如說鑿出的一小塊影壁石頭,山門砍伐下來的靈秀樹木,或是這白碗承載的正山深潭之水,在有奇景異士對外開放之前,就會出現一行文字提醒買家,至于愿不愿意消耗件靈氣來遙遙觀覽,買家自行決定便是了。如果愿意,只需要灌注一點靈氣,就能夠通過對方宗門的開啟的法神通,讓買家們看到文字顯示的諸多畫面,有趣極了!”

越說越失落,“我早年在筆記上看到后,曾經祈求芝蘭曹氏幫我重金尋覓一塊這樣的木頭,只是我按照約定早早給了他們好后,之后曹氏便一直搪塞我,說了各種借口拖延,最后我便不好意思再開口,只當沒有這回事了。”

得意洋洋道:“那是你本事低微,換做是我,你看芝蘭曹氏敢不敢收錢不干活?”

黯然。

陳平安拍了拍的丫環小發髻,聲安道:“吃虧是福,虧先吃著,要相信以后不會總是吃虧的。”

抬起頭,點頭而笑。

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大一小兩個傻瓜。

片刻之后,他驚喜道:“好戲來嘍!”

碗中清水,泛起漣漪。

打了個響指,清水從碗中緩緩升空,如泉水噴涌,最后變一張大如山水畫卷的水幕。

水幕畫卷之上,先是出現了一座高聳云的山峰,四周有群峰環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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