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何時來的?”
“睡不著, 便來見你。”
沈蕪笑了,“你看,這樣多麻煩呀, 睡不著還要‘千裏迢迢’跑來, 我有個好方法, 你要不要聽?”
“姑娘請講。”
“你娶我啊。娶了我,隻要一睜眼就能看到我了, 豈不是很好?”
男人沉默了一會, 終於:
“嗯,好。”
沈蕪隻是隨口一說, 本以為他會如往常一樣拒絕或是顧左右而言他。
愣了一下,“……你說什麽?”
男人眉眼溫,十分認真:“我說,娶你。”
他說這話時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
沈蕪心裏有種不好的預, “殿下……你怎麽了?”
難不是什麽刺激了?
陸無昭眼睛漆黑幽深, 像黑夜一般,眼裏沒有一說笑的意思。
“我說,我娶你。”他重複道。
“沈蕪,我想向你允諾, 想自私一回,不計後果,不管未來, 隻論當下, 我知道, 這對你很不公平。”
男人雙眸微斂,目微黯,像是閃爍的繁星被烏雲遮住, 無毫亮流瀉。
他的嗓音低了下去,“我想親手牽你進王府,過房花燭的門檻,和你拜過天地,抱你新房。我想此生都能站在你的前,為你遮風擋雨。”
“這些,其他的男子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可我卻不能,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平。所以我一直在逃避,我怕自己保護不了你,怕你會失,更怕給不了你最好的。”
“沈蕪,我既希你能想清楚,又貪你的好,舍不得離開。”
“我注定對不起你。”
他想再繼續說下去,卻被人堵住。
像個發怒的小,又想個了很大委屈的小孩,隻知道啃咬,兇的,隻是不想繼續聽他說下去。
的淚撲簌簌地往下流,像是閥門開啟,不控製、源源不斷地往外湧。
“昭昭怎麽了,為何說這麽人聽了難過的話,你是要與我道別還是與我表白啊。”沈蕪翁著鼻子,悶聲道。
陸無昭言又止,看著故作兇狠瞪著他的眸,笑了。
手了的後頸,攬住的脖子,雙額相抵,四目相對。
“是在告白。”他說。
他們彼此呼吸纏在一起。
沈蕪被這四個字砸得昏頭昏腦,大腦一片空白,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回答,又是怎麽回答的。
他從未這般直白地訴說過他的誼,聲音很輕,如投石水,在心上泛起一片漣漪。
沈蕪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發燒,不然怎會臉頰滾燙,頭重腳輕呢?
陵王府的馬車停在皇宮外的一個偏僻角落,這裏早有人在等候,是陸無昭一早便安排好的應。
沈蕪被人接進另一頂小轎,一路被抬進了宮中。
坐在四平八穩的轎子裏,腦海裏都是陸無昭垂眸的淺笑,記得他薄繭如寒枝的指腹輕輕挲緋紅的臉頰,記得他扣在腰側的手掌如烙鐵一般滾燙,的心都跟著不住抖。
沈蕪閉上雙眼,聽到了心底悸的聲音。
……
詩會由皇後娘娘主辦,陳皇後前段時間頭疾突發,子不適,好不容易好些了,太子又出了事,本已好轉的每況愈下。
但清楚,自己不能再這麽無所作為了。
隻有一個陸之澤,要為自己的親子爭取機會,於是撐著病,堅持辦了這次詩會。
說是詩會,實則是要給陸之澤尋一個靠得住的嶽家。有了助力,他才有更多和旁人對抗的底氣和資本。
沈家是的目標,但沈蕪一來就是神懨懨的模樣,顯然不適合坐在天的室外吹太久的風。陳皇後看堅持了幾仍有繼續的意思,便主關切,去自己的宮裏歇上一歇。
沈蕪見褚靈姝玩得起勁兒,本想陪一陪,但褚靈姝卻堅持將趕走,低聲對耳語,打趣說若是不聽話就去告訴陵王殿下。
沈蕪這才知道褚靈姝竟也被陸無昭收買了。
哭笑不得,隻得聽話。與皇後不,也不想和皇後太親近,便婉拒了去皇後宮中的提議,帶著隨侍的宮往褚靈姝住
的靜熙宮走。
卻沒注意,有人悄悄跟上了。
思政殿,陸無昭生平第一次對嘉宗皇帝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他劃著椅走到陸培承的麵前,開門見山:“皇兄,臣弟最近對一人有了興趣。”
陸培承筆下一頓,一幅隻差一筆就完的書法頃刻之間毀於一旦。
他並未生氣,隻是詫異抬頭,“這倒是稀奇。”
自從陸無昭被他“馴化”以後,便極地再有什麽特別熱忱的事。除了幫他坐穩皇位,幫他肅清逆黨,再沒有什麽別的事能特別吸引陵王的了。
以至於這些年日子過得平順了,陸培承後知後覺地會良心發現,總是會可惜自己當初教導的方式太過嚴苛,陸無昭變了現在這個冷心冷清無無求的活死人。
他倒是想過方式彌補,希陸無昭的生活能富起來,但陸無昭自己毫提不起興致,隻喜歡殺人這樣單調的事。
“阿昭……有喜歡的人了?”皇帝神複雜,他以為自己此生都不會有機會對著陸無昭問出這個問題。
陸無昭似乎聽到了很好笑的話,微微挑眉,“皇兄,您喝多了?”
皇帝:“……”
“臣弟隻是說興趣,沒說喜歡。”
皇帝“哦”了聲,心道也差不多。
“是哪家的姑娘?”陸培承擰了擰眉,想到自己弟弟的行事風格,擔憂道,“還是哪位的夫人?”
畢竟以陵王“恃寵而驕”的子,看上哪家的有夫之婦也不無可能。
“沈琮誌的兒,沈蕪。”
陸培承手裏的筆掉了。
他的臉慢慢變得嚴肅,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陸無昭的麵前。
他有點張,難得結:“那個,阿昭啊,嗯……你知道朕打算將大將軍的獨賜婚給朕的兒子吧?”
“哦,知道,”男人頷首,歪著頭,疑問,“所以臣弟就不行嗎?”
他將與自己侄兒搶一個夫人這件事說得理直氣壯,這陸培承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無昭拍了下頭,又道
:“皇兄,臣弟沒想娶,隻是對興趣而已。”
陸培承震驚地看著他,“阿昭,你胡鬧!莫不是想將沈蕪也做人彘嗎?”
陸無昭的胃裏一陣惡心,他臉微微蒼白了些許,麵上卻不聲,甚至還出了淡淡的笑容,輕聲道:“皇兄,怎會呢。”
陸培承沉了臉。
“皇兄,莫要生氣,沈姑娘那麽漂亮,那麽有趣,臣弟怎麽會弄髒呢?”
陸培承腦袋嗡得一下。
他突然想起來之前陵王說過,好的東西就是要留存起來,不可置信道:“所以你是打算將的皮剝下來,好好珍藏?!”
陸無昭笑而不語。
“不行!沈蕪是朕的一步很重要的棋,你不許打的注意!”皇帝難得對著陵王的訴求一口否決。
與沈家的牽絆全靠沈蕪一人,這麽重要的棋子絕不能任由陸無昭糟蹋。
果然,陸培承看到了弟弟失的神。
“好吧,那臣弟不打擾皇兄了,告退了。”他調轉椅往外走。
陸培承眼看著他就要走到門口,突然靈一閃,急忙他:“阿昭等等!”
“嗯?”陸無昭疑回。
皇帝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看,看了半晌,微瞇了眼,笑了。
“阿昭,雖然不許你傷害沈蕪,但……你可以娶了啊。”
他原先怎麽沒想到,將沈蕪嫁給陵王呢?陵王是不會背叛他的,恰巧相反,陵王是與沈家聯姻、鞏固他的政權的最佳人選啊。
所有的兒子都可能會為了皇位而算計他,隻有陵王不會。陸無昭坐在椅上,這輩子也不會有機會坐到這個位置上,況且,他也不會反抗他,也不敢。
陸無昭嫌惡地皺眉,“不娶,走了。”
陸培承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在他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刻,慢悠悠地說道:
“那位沈姑娘,似已有心上人了。”
陸培承的目直直看向陵王,銳利得要將人穿。
“阿昭,如此,你也不興趣嗎?”
一,二,三……
三聲沉默。
陸培承從容地等待著,仿佛對陵王的抉擇了如指掌。
陸無昭笑了,轉過來,皇帝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的興味與躍躍試。
陸培承鬆了一口氣,也笑了。
四目相對,皆是對方才懂的心思。
陸無昭背對的,慢聲說道:“皇兄說的是,臣弟願意試試,畢竟……”
“強扭的瓜,才甜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明牌打,就是幹!強扭的瓜最甜,甜死個人啦。
戲夫婦,一脈相承,誰還不是個演員了
ps:這是二更喲,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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