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寒替蘇戚倒了茶,推至前。他態度冷冷淡淡的,并沒有化多:“江泰郡水患已經時隔多年,你去查它,別的不說,惹怒沈舒的話,該如何自保?”
蘇戚捧起茶喝了半盞,繼續跟薛景寒說:“我私底下悄悄做,不讓他知道。”
“沒有不風的墻。你不在朝堂,一旦查訪當年涉事員,難免被人察覺上報。況且,蘇家郎的份和名聲并不算好,你去做這些,誰敢付之信任?”薛景寒手,以指腹拭蘇戚角,“聽話,和你沒關系的舊事,不要沾手。你沒有必須去做的理由,不是嗎?”
“是沒有。”蘇戚握住薛景寒的手,“我心里總覺著在意,自那天舒宮王昭儀被斬首……”
“憐憫?還是憐憫江泰郡死傷的百姓?”薛景寒臉上浮現冷淡的譏諷,“蘇戚,人命有貴賤,古往今來,被無端犧牲踐踏的命不知凡幾。你看那金鑾大殿,帝座之下,均是白骨累累。”
蘇戚下意識皺眉:“雖然事實如此,但……”
“不該管的,就不要管。什麼腌臜舊事,謀陷害……蘇戚,它們跟你沒關系。”薛景寒手指過蘇戚耳垂,順著下頜骨著,捧住了的臉頰。“你只需要好好呆著,在我邊,永遠干干凈凈的。”
蘇戚想說,沒有人能稱得上永遠干凈。蘇戚,更不可能。
但薛景寒已經俯過來,親吻微張的。
逐漸親的關系里,丞相大人已經不若以往那般,容易慌張失措。
“蘇戚呵……”薛景寒呢喃著,與耳鬢廝磨。“你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沾手。只要跟我在一起,好好的看著我,無憂無慮過一輩子。平安喜樂,簡簡單單的……不好麼?”
蘇戚看著他。
“你希我這樣活著?”
問。
薛景寒輕聲嘆息:“蘇戚,你本該如此。”
可是人的活法,從來沒有什麼“本該如此”。
蘇戚眨了眨眼睛,笑容一點點流瀉出來,直至鋪滿臉龐。
“好,我聽你的。”
聞言,薛景寒表和許多。他蘇戚的腦袋,把乖順的小公子攬懷中。
院子里的黑貓撲完蝴蝶,來到杏樹下,來回蹭著他們的。見沒人理會,它躍進蘇戚懷中,昂起圓乎乎的腦袋撒喚。
薛景寒騰出一只手,撓黑貓的耳朵下。他眼睫微垂,臉上帶著寵溺縱容的笑意。
蘇戚枕在薛景寒肩上,安靜著他的作。漂亮無瑕疵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撥弄著黑貓的皮,毫無厭倦敷衍。漸漸的,那手底下的貓兒似乎變了的模樣。
所謂喜歡,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蘇戚沒再說話。一丁點兒亮在眼底搖曳著,掙扎著,最終悄無聲息地熄滅。
夏日的風穿過樹枝,葉子窸窸窣窣,發出細微卻真切的嘲笑。
在薛宅呆了很久。直至斷荊請走薛景寒,說是有公務理,需趕去丞相府。
蘇戚目送薛景寒離開,然后抱著黑貓親了親,把它放回地面。
“我要走了。”說,“你要過得開心啊。”
貓兒只需寵就能存活。
可不是寵,亦不能被豢養。
蘇戚無聲笑了笑,踏出薛宅的大門,一直沒有回頭。
這天晚上,在太學與程易水等人小聚。
而另一邊,閑居在家的殷桃桃收到了匿名來信。按照信里的時間地點,于次日上午前往明瀾小筑,理由是約見柳家姑娘,賞花作詩。
在曾經與蘇戚相遇的花墻下,再次見到了笑容淺淡的年郎。柳如茵隨而至,一看見蘇戚,什麼話都沒說,先揚手作勢要打人。
蘇戚不躲不避,反而了聲柳姑娘。柳如茵這手,懸在半空,死活落不下去。
氣憤地手指,輕輕一拳錘在蘇戚肩上:“你還曉得見我!”
“當然要見,前幾天不方便,怕給你們招閑話,所以只寄了問候的信。”蘇戚說,“現在我要出遠門,再不找你們,實在說不過去。”
柳如茵的怨氣立刻消失無蹤:“出遠門?”
蘇戚點頭:“我有事外出,估計很長時間不在京城。這次約你們過來,只為解釋一件事。”
看著面前兩個姑娘,簡單說道:“殺卞棠者,蘇戚。”
柳如茵睜大了眼睛,表迷茫而驚愕。殷桃桃的反應更穩重些,眉頭鎖,仔細思索許久,方才恍然道:“是了,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什麼就原來如此了?
柳如茵沒跟上殷桃桃的思路,只覺自己站在一團云霧中,分不清事的來龍去脈。唯獨知曉的,只有蘇戚所說的那句話。
卞棠死了。
是蘇戚的手。
“我原本就不信傳聞所說什麼江湖俠。事出反常必有妖,看來你就是那妖了。”殷桃桃開了個玩笑,繼而問道,“你不怕我把這事兒告訴外祖父?畢竟我也算半個卞家人。”
蘇戚語氣平常:“不怕。”
“是因為我曾主聯系書商,印發告劾書?”
“是,也不是。”蘇戚說,“因為我們算共患難的好友。”
所謂朋友,能互相幫助,分擔一二。哪怕不需要這些,也不該讓對方誤解或擔心。
這是程易水教給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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