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413章 尊貴
命運是一座不傾之山,人生是一條漫長的山路。這個世界有太多人,每時在死,每時在生,每時在墜落,每時在攀登。
中央帝國之主姬洲,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力的人。
他的人生也因此沒有緩衝。進一步六合天子,退一步萬劫不復。
整個現世因為殷孝恆的死亡風起雲湧,無數人的生死都牽繫於中央帝國的怒火中。
在這種局勢下,姬洲卻優哉游哉的,帶上了幾個子,在這春三月,進行最後的春獵。 查看最新章節,請訪問s͓͓̽̽t͓͓̽̽o͓͓̽̽5͓͓̽̽5͓͓̽̽.c͓͓̽̽o͓͓̽̽m
負責護衛工作的,乃景八甲之【殺災】,其統帥是黃舍利口中「景國長得最有實力的真人」,正天裴氏的頂樑柱——兵的大家,裴星河。
一般來說,拱衛天子,自有宮衛三軍。皇城六校也不是吃乾飯的。
即便出得皇宮,遊獵郊野,一定要調最強的八甲銳士,以彰天子威儀,那也是斗厄或神策,如今還有一個新選擇,是皇敕。;
但於闕戰死、斗厄卸旗,新帥姬景祿去隕仙林未歸。神策軍在和國鎮原天神教。皇敕副帥樓約親迎河仇鐵,孤外出而緩歸,等大魚上鉤……
在不多的選擇之中,在道脈三家的軍事統帥里,天子點了代表玉京山的裴星河的名字,這當中的意思,頗是耐人尋味。
大約是為了緩和同玉京山之間的關係?
裴星河也非常重視這份工作,將位於天京城外西郊的皇家園林反覆掃,三十里外就設崗,巡騎如護城河般,繞林不息。哪怕是一隻對天子有惡意的蒼蠅,都不給放進來。恨不得每一棵樹都做檢查,順手也給驅個蟲。
天子出行,自來貴重無極。車駕綿延數十里,也只是等閒。
但今日春獵,且在皇家園林中,便都很隨意,盡皆縱馬。
隨行不多,有資格隨天子春獵的子,無非還是那三位,瑞王姬青、璐王姬白年、長公主姬簡容。
這樣的隊列組,幾可算得上是一次輕鬆愉快的親子式的春遊——若不是在當前的天下局勢中。;
皇帝也不可能真箇閒下來,雖在春獵,還是要見針的理政務。
天京屬吏也是在的,書房行走在不遠伺候著,總之一有需要理的急政務,就會奉送前來。
主陪天子一家出行、在皇家隊列里的幾位大員,分別是宗正寺卿姬玉珉、新任大景國相師子瞻、左都史商叔儀,各掌宗權、政權、監察權。
算起來也是當世真人的淳于歸,倒是其中份量最輕的那一個。
在這些人後面遠遠跟著的一個大隊列,才是一些不同衙門的文武屬,大多品級不高,相對清貴。算是跟著皇帝放一天假,出來散散心。真正做實事的,這段時間自是腳不沾地,怎麼都挪不開的。
以大景皇帝的武力而言,所謂春獵已經毫無挑戰可言,哪怕把天魔、天妖放進來,也是如此。更別說他們還在最外圍的獵區遊,獵的還是那種連超凡力量都沒有的野——當然皇帝也只以普通武者的力量,拿著最新出爐的制式兵,嘗試著挽了幾弓,也發了兩弩。算是替景國戰士校驗兵。;
當今景國天子幾乎沒怎麼展示過武力,不曾有過震懾人心的個戰績。
作為天下第一帝國的皇帝,先君景顯帝全力為其鋪路的皇者,他輕鬆地接掌了這個偉大國家的權柄,治下強者如雲,抬手千軍萬馬,的確沒有什麼展示武力的機會。他也吝嗇表現。
哪怕是在這種顯耀王室武力的春獵活里,他也不肯有隻鱗片爪的展現。
以至於一直有晦的聲音——說天子斂,是藏拙也。藏拙的原因,是真有其「拙」。當今天子可能是歷代天子裡個人武力最弱的那一個。
這或許是無稽之談,但也沒人能驗證真假。
姬洲拔住韁繩,眺看遠方,正午的太正往山下走,漸染層林一片,仿佛某種悲傷的喻示。但他臉上是一種寧定的笑容:「春甚好!」
如今景國已經走到了又一個關鍵節點。
才平了滄海之殤,又迎來八甲統帥之死,在雷霆震怒、大索天下的時刻,又面對平等國極其激烈的挑戰。;
在景國人不惜掀桌的怒火前,諸方勢力都保持了克制,各有不同程度的退讓。
但這種克制不會無休止,這種退讓是有代價的。
當你發現那些兇惡的豺狼,一個個穿上了禮服,表現得溫文爾雅,那也許並不是和平的宣告,而是坐上餐桌前,最後的禮儀。
如果你不知道今天的晚餐是什麼,或許你就是橫著上桌的那一個。
景國若不能妥當地理當前困局,挽救中央帝國的威嚴,反而是一怒之下,讓人看到它怒了也沒什麼了不起,怒了也不能真正解決問題……
那才是真正的危險時刻。
天下霸國,哪一個是善茬?
就連關起門來吃的齊國,都有姜夢熊出來一拳頭。
荊國雖是磨刀霍霍待神霄,調轉刀尖又何難?
如洪君琰、魏玄徹之輩,更早就虎視眈眈、雄心萬丈,彼輩朝思暮想,無非是怎麼占一個霸國的位格——再沒有比拽下一個霸主更簡單的辦法了。;
景國已經沒有退路,或許姬洲也沒有。
但他卻表現得比任何人都要平靜。
宗正寺卿姬玉珉,縱馬在天子側,表亦是淡然的:「萬古長春,中央唯景。春會一直這麼好的,陛下。」
他曾兩次見證中央天子靠近六合之位,又兩次看到功敗垂,文帝之後,國朝幾衰幾盛,比現在嚴峻得多的局面,他也經歷過幾次。比起那些「年輕人」,他自是更有定力的。
「總憲,你怎麼看呢?」天子問。
左都史乃史臺最高長,稱為「總憲」,職能監察百。
商叔儀的名字很容易讓人誤會,因為有一個同音的「淑儀」,常常會用做子的名字。但他可是一臉的絡腮鬍茬,雖然颳得見青,也很見雄氣息。
聽到皇帝的問題,他在馬背上微微欠,並不做什麼好的展,只道:「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這麼好的春。」
「你啊,殺太烈。」天子不太有褒貶地評價了一句,又道:「咱們的淳于今天一直沒有說話,是有什麼心事嗎?」;
淳于歸不敢說他是為國事憂心,倒顯得他不懂事,擾了各位頂級權力人的興致——大家都在賞春景,難道就你淳于歸心中有國家?
「隨行諸位尊長,淳于歸不敢妄言。」他謙謹地行禮:「但聽言觀行,潛心為學吧。」
聽言觀行,意有所指。執掌帝國的權力者們,若是做得不夠好,讓後輩無以學,那是多麼糟糕的事啊。
天子笑了笑,這個淳于歸,還是太不放肆了一點。笑過之後,又有些嘆息:「屈指算來,幾多春秋。倘若玄還在,淳于不至如此寂寞。」
當年的淳于歸、趙玄,號稱帝國雙璧,在李一沒有顯名之前,撐起中央帝國年輕一代的門面。如今一個不復朝氣,一個煙消雲散。實在令人唏噓。
淳于歸定在馬背:「時也命也。臣以前覺得一切事都會理所當然的發展,但事與願違才構了真實的人生。邊有沒有人競爭,玄還在不在,臣也都要長。」
天子看向他的眼神,便有了些滿意:「淳于從妖界回來,已靜修了許久,先前說不想繼續在軍中,可有想好往哪邊走?這個國家雖然擁,總還會給你留幾個位置。」;
淳于歸道:「臣沒有不想繼續在軍中,只是說征戰多年,回來散一散腥,也陪一陪家人。至於臣接下來去哪裡,那要看陛下想把臣放在哪裡。」
「放在哪裡都沒有問題?」天子帶著笑:「你倒是很自信嘛。」
「放在哪裡都是為國家效力,為陛下盡忠。」淳于歸朗聲道:「臣都勉力當之。」
皇帝平靜地看著他:「誅魔軍你覺得怎麼樣?」
淳于歸愕然抬頭!
騎馬護衛在邊側,也不斷調整護衛任務的殺災統帥裴星河,雖然面上沒有多餘表,作也有明顯的一滯!
「開個玩笑。」皇帝笑了笑:「大家都不要張。」
沒人能夠不張。
長公主姬簡容,面上帶著大方得的笑,實則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看著自己的父皇,只覺得什麼樣的言語,都無法表達此刻的心。
「淳于去哪裡,之後咱們再安排,你這般人才,總不至於沒有前程。」唯獨皇帝是若無其事的,他看著淳于歸:「聽說你也去朝聞道天宮了?那座藏法閣怎麼樣,姜舍不捨得拿出真本事啊?」;
淳于歸強下心中狂瀾,儘量客觀地道:「以臣現在的實力,還看不出來他是否藏私,臣個人認為是沒有。很多他在修行上的想法,都讓臣益匪淺。且一直到今天,那座藏法閣里的修行心得,還在不斷增加——坦白說,都不太學得過來。他時時刻刻都在修行,時時刻刻都在長,現在也時時刻刻在傳道。」
「唯有這種永不止步的人,才敢放開了讓人去追。」皇帝隨口道:「有時間了,朕也去看看。」
璐王姬白年在邊上笑起來:「兒臣自告勇,先替父皇去看看,是否值得一看!」
往前還有些大景皇族的驕傲,就算想學點什麼人族第一天驕的獨門修行心得,也是地通過其他人來中轉。現在大景天子都開口,表示有時間去看,那他還有什麼可扭的?
學海無涯嘛!
皇帝看他一眼:「值不值得看,倒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在鎮河真君面前,你要學的還有很多。」
姬白年笑得愈發燦爛:「既然父皇這麼說了,兒臣馬上就去掏乾淨他的老本。」;
皇帝這時卻嘆息:「今天的姜,總會讓朕想起朕的萬俟驚鵠。朕常常覺得,三九一九年黃河之會府場的魁首,是景國的。」
皇帝今天已經嘆息兩次了。
師子瞻默默地數著。
萬俟家不是什麼頂級名門,萬俟驚鵠可以算得上是天子一手簡拔的人才,預計要在當年的黃河之會大放異彩。若是按部就班的發展,將來必然會為帝黨的中流砥柱。
可是他卻提前隕落了。
與之相似的,還有奉天游氏的游缺。那孩子從小就有主見,早被天子收心,堅決擁護帝室,且已經在黃河之會奪魁,顯名天下。卻在野王城一戰碎心,從此廢了前程。前幾年更是橫遭意外,慘被滅門……
果然,天子又嘆:「使朕游驚龍在,又何至有此憾!」
三次了。
師子瞻數著皇帝的嘆息,著那不言的緒,皇帝卻又平靜地轉頭:「青,你好像很生氣?」
瑞王姬青即便是在顛簸的馬背上,坐得也四平八穩,如同在他的王座。他面上帶著極淡的笑,低頭看了看手背上凸顯而的青筋,也為自己的養氣功夫而有些著惱。;
「聽到這些名字,兒臣沒辦法不生氣。」他輕聲道。
一個國家的部競爭,應該是積極昂揚的,是讓大家更努力,讓優秀的人才更優秀,無論政治思想是什麼,最重都是讓這個國家更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