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人是越來越過分,已經完全不顧及帝國利益了!
皇帝沒有再看他,眼睛看著前方不到邊的茂林,只說道:「不要輕易地憤怒,它通常並不能解決問題,卻會暴你的無能之。」
姬青低下頭來:「兒臣教。」
便在此時,場上一干人等,幾乎同時抬頭——
乾天鏡在天寶里的排名雖不算高,但於景國卻是至關重要的國,中央帝國威服天下的影響力,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它來彰顯。
從它的本懸掛在先君殿就可見一斑。歷代先君以此鑒照後世子孫,皇帝以此鑒照國家,景國以此鑒照天下。
但就在剛才,本該正在執行任務、播撒威能的乾天鏡,竟然出現了一個不該有的波。倒不至於說能損害到它什麼,頂多只能算是運行過程里的一個失誤,但這種失誤絕不該有。;
這是巨大的政治錯誤!
商叔儀眉頭一豎,殺機立顯。
鏡世臺觀天下,中央天牢刑天下,史臺的監察範圍,卻包括了中央天牢和鏡世臺。
傅東敘犯事,是犯到了他手上!
當然樓氏,以及由牽扯的樓約,也不可能得了。
大景天子面上仍然沒有什麼表,反而輕輕催駿馬,緩緩向前。裡道:「朕對傅臺首、對樓樞使,都有足夠的信任。」
這算是委婉的指示了。
但商叔儀道:「陛下,但願他們都能對得起您的信任。」
說著他撥轉馬首,就要離開。
天京城一直有個說法——傅東敘明察秋毫,但不該看的看不到;桑仙壽冷酷瘋狂,但下而上;只有商叔儀,是真正的剛直不阿、表里如一。
大景天子只得直接道:「不用查他們。這件事朕心裡有數了。」
「陛下以史臺委臣下,恕臣下不能從此令。」商叔儀在馬背上回:「陛下要想史臺不介此事,只有一個辦法——現在賜臣歸鄉。」;
「大景自有國法,總憲若執意要調查,朕卻也不應阻你。但……過了這段時間再說罷。」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語氣里竟帶一請求:「可以把樓江月先關起來。樓樞使會給國人一個代的。」
皇帝把話說到這份上,商叔儀就算再剛直不阿,也只能深深一禮:「臣,領旨。」
這才撥馬離開。
命令已經傳下史臺,該做的事已經開始做,但他還要親自去督查所有,免得一些事無法推。
宗正寺卿姬玉珉,這時候才開口說道:「陛下,這件事——」
幾乎是在他開口的這一刻,在那高天之上,出現了一個無窮璀璨又無盡微渺的點。
在人們發現它的時候,它就已經出現在大景天子前——
與其說是被人們發現,倒不如說是它通知了人們。
姬洲的道脈同參至尊龍袍,一瞬間捲起鋪天蓋地的雲。
但姬洲卻消失在那個點中!;
那龍袍的一角,也被元氣汐捲走。
而在場一眾強者,師子瞻、姬玉珉、淳于歸,幾位皇子皇,乃至於還未走遠的大景總憲,都只能眼睜睜看著!
裴星河第一時間調兵煞,卻又哪裡來得及?
誰挽太如弓,下這驚世的箭?!
大景天子遇刺!
這時候晉王離京,還在掌削天鬼。
天下緝刑司總長歐頡離京,正在抓捕地獄無門的首領。
玳山王姬景祿未歸。
東天師在外。
北天師在外。
西天師在守天門。
南天師潛在晉王附近,等待著捕殺平等國高層。
誅魔統帥殷孝恆已被殺死。
盪邪統帥匡命正在被平等國護道人圍殺。
神策統帥冼南魁在和國,同時鎮守天馬原。;
妖統帥張扶在妖界。
鏡世臺、中央天牢的力量,都撒開了在各地搜尋、捕殺平等國員。
乾天鏡的力量投照在外——
今時今日的天京城,的確是有史以來最空虛的時候。
宗正寺卿姬玉珉暴怒如狂:「一真!」
所有目知此事的人,這才驚覺——今日這一幕,是何等的悉啊。
當年一真道主隻闖妖族大營,悍然刺殺元熹大帝,將那位取得妖界未有之大勝、險些攻破萬妖之門的妖皇,捲時空流,讓千萬大軍、列陣之天妖,都只能眼睜睜等待結果。
這驚天一刺,直接瓦解了妖界危機,挽救了蜈嶺戰失敗的惡果,鞏固了萬妖之門的防線。
一真道主也憑藉如此威勢,開啟了一真時代。
而今竟重演!
除了一真道主,誰還能有如此手段,在中央帝國域刺殺中央帝國的皇帝?;
一真時代早已經落幕,一真道主難道沒有真正死去嗎?!
……
……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關於平等國的答案。」
聖公曾經這麼說。
伯魯曾經不明白,現在卻慢慢懂得了。
平等國只是每個人理想的方向,未見得是理想的路。
他早前也抱怨過,為什麼平等國不給更多的支持,只有暗中的幫助。倘若三位首領十二護道人都能加天公城,全力開拓阿鼻鬼窟,開發鬼道資源,天公城必然不是這般景。
但後來也明白,現在還不是平等國站在臺前的時候。
在長夜裡生長的力量,於烈之下,或許只能迎接死亡。
平等國真正浮出水面的時候,就是它消亡的時候。
全力發展阿鼻鬼窟,其最好的結果,也無非是割隕仙林而自立,為另一個妖界。當然是遠遠不如妖界,無論實力還是潛力。現世更多的鬼道資源,其實是在幽冥大世界,那裡現在是什麼樣子,顯而易見。;
自一界,關起門來作威作福,也絕非平等國的追求。
平等國的追求在現世。
只有諸天萬界的中心,才能實現那至高的理想。
那麼伯魯,你的答案是什麼呢?
天鬼的是白,似於魚又不同。在蒼白的片上,有纖薄的幽黑的紋理,也是白的,如凝珠一般。
這樣一片片的飛在空中,像雪白而紋黑線的蝶。翩翩飛舞,有一種悽厲的。
姬玄貞的刀法真是極好的。
伯魯已經燃盡所有來抗爭,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越來越「單薄」。
但他竟不覺得痛苦。
疼痛的極致並非的毀滅,而是理想的死亡。
有關於天公城的覆滅,平等國並非完全坐視,哪怕只是在什麼地方虛張聲勢,哪怕只是請幾個殺手搗搗——這就足夠了。
他知道,不止是他真正的心懷理想。;
這條路上有人同行!
【平等】或許是一些人的工,但不是所有人的工,真的有人相信它。
這種覺,有人懂嗎?
「姬玄貞,你問我為何掙扎!」伯魯著牙道:「你知道一個小國天驕,想要長起來,需要吃多修行之外的苦頭嗎?」
姬玄貞在關注著諸方傳來的報,尤其是關注樓約之干擾鏡世臺的理由。手上攻勢雖然不斷,卻是恍了一下才聽清楚,平靜地:「這正是我們要強大國家的理由。」
「你會這麼說,只是因為你姓姬。」伯魯道。
姬玄貞雲淡風輕:「你怨恨這個姓氏?」
「我不痛恨這個姓氏,無論是『姬』還是『熊』!但我痛恨把姓氏分出高低的人。」伯魯臉上的須在剝落,森森白骨里有炙熱的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族甚至不如海族——皇主無姓氏,為族群而德澤!我等豈能生來有高低?」
姬玄貞淡淡地道:「若不是長河龍君突然反叛,你口中的海族已經不存在了。」;
他笑了一下:「就像你自以為正確的天公城。」
伯魯的竹竿兵早被削斷了,他地骨為竿,以驚人的意志聚合著彌散中的力量,繼續向姬玄貞殺去。平等志士,繼續戰鬥:「我想告訴你——正確不會因為質的毀滅而不存在。」
「或許吧!」姬玄貞不置可否,也懶得辯論,已經到收網的時候了,勝者無需聽敗犬之嚎:「倘若這就是你的言,那麼本王略有些失!」
他那輕描淡寫削割的掌刀,倏然一收如歸鞘。整片海域都靜了,他的掌刀又在這個瞬間高揚而起,以絕一切的姿態,就要完最後的斬殺——
神滅,魂滅,滅,道滅!
此四絕滅刀也!
鐺!
但他的掌刀,劈上了另一隻手掌。
向下的力量,被向上托舉著。
好似斬天裂地的刀,劈上了一無際的高原。
伯魯不知道這個世上正在發生什麼,不清楚平等國正在四腥獵殺景國強者,姬玄貞這個大景晉王卻是知曉的。;
平等國請地獄無門的人在滄海出手,擺明了是虛晃一槍,聲東擊西。星月原上的靜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那也說明海上戰場絕不會再有人來——這也是他決定立即結束戰鬥的原因。
但現在事好像又出現了新的變化,讓整個局面更加複雜,變得撲朔迷離!
姬玄貞瞇起了眼睛:「你——」
他看到一個氣勢凜然的魁偉大漢,隨著那隻托掌而出現。
其人將奄奄一息的伯魯攔在後,看是一座巍峨的山。
「在下顧師義!」
這個披黑金兩風袍,相貌堂堂的漢子,對著姬玄貞咧一笑:「你應當聽過我!不認識也沒關係,今天認識了!」
姬玄貞下頷輕抬:「聖公?神俠?昭王?」
「為什麼你們考慮的問題總是這些?不是謀就是利益。」顧師義長袍鼓盪,張發如飛:「為何我不能是一個看不過眼的路人?為何我不能只是單純地覺得伯魯是正確的!」;
「不管你是哪一個。平等國的首領也好,路人也好。」姬玄貞淡淡地說道:「我驚訝於你的愚蠢。」
「或許吧!」
顧師義還贈以同樣的無所謂。以掌架刀,凜凜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在如此般的場合里,我好像不得不站出來,不得不做點什麼。這似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使命,但也或許,是我夜不能寐的源——」
「它做良心。」
海風吹他的長袍,他的發。
他到一道道恐怖氣息正在凝聚,靠攏。但他咧,他狂笑。
「路見不平,誰敢攔景國之刀?」
他自問自答,後駭浪高起,如接天之牆:「天下遊俠,顧師義也!!!」
本章7K+……
但尊貴這個必須寫完,不能分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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