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家家忙，村裡的煙囪一整天都冒著炊煙，吹散在風裡，各種味道相撞。

舒映桐家炸了各種米面果子，甜的鹹的都有。

年初二的時候家裡肯定不停來人拜年，這些零小食哄娃子最有用。

殺了鴨剖了魚，鍋里還煮上了一些鹵料，到時候人家來拜年聊天也是要擺桌喝茶的。

舒映桐對於這些一竅不通，珍娘和朱萸怎麼指揮，就怎麼做。

前世的對於過年沒有什麼想法，也沒有慶祝活，有時候偏偏還要趁這種節日的時候執行任務。

看見天空各種絢麗煙花炸開的時候只有一個想法，又多活了一年。

年夜飯很盛，舒映桐讓朱萸把雪梅和秋雁都請了過來一起團年。兩個人在家裡冷冷清清的難免羨慕別人家，還不如大夥聚一聚。

秋雁重孝在，按照老一輩的說法，去別人家那是給帶晦氣去的，更何況是大過年的時候。

朱萸連門都沒進去就被秋雁趕走了，重孝人家也是竄不得門的。

舒映桐才不管那些，親自去請，礙於威，秋雁嘟囔著一路碎碎念，舒映桐充耳不聞。

「秋雁來啦，快來端菜，要吃飯了。」珍娘看手腳站在院子里不敢，索一起做事。

什麼晦氣不晦氣的有什麼所謂，咱們有仙姑不是麼，還在乎那些？

一直以來，珍娘對於舒映桐是仙姑這事深信不疑，畢竟親眼所見。

「好…好吧…」

秋雁過年也才十五歲，跟著劉大娘看盡人生百態，別人的好意不好拂了去。

既然這裡的人都不忌諱，也是喜熱鬧的，早上還在劉大娘靈位前哭了一場。

家家戶戶春聯掛春條，家連個帶紅的都不能有。

隔壁一大家子熱鬧了一整天，在劉大娘靈位前燒了一天的紙。往年家裡雖冷清，但也有人陪伴，說不羨慕那都是假的。

抬袖抹了一把眼淚，咧開角笑著進了暖烘烘香噴噴的灶房。

「嘿~我就知道你要來！我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酸菜炒大腸！學你把鍋燒得紅紅的，翻了大腸在鍋里燙了油，肯定不臭！」

朱萸在圍上手，從盤子里捻了一塊剛盛出來的大腸不由分說塞進秋雁裡，滿面得意。

「唔...呼呼呼~」秋雁被燙得張大連連吸氣，「朱萸你這壞丫頭，這麼燙就塞過來！」

「啊~嘿嘿~忘了忘了~」朱萸乾笑著吐吐舌頭，把盤子塞到手上趕推掩飾尷尬，「再煮個湯就好了，你先端出去。」

秋雁無奈地瞪了一眼，端著盤子轉出去了。

朱萸刷了鍋又重新舀了滿滿一瓢水倒進鍋里，蓋上鍋蓋蹲下子往灶膛里添柴火。

「雪梅姐，給你說個事，一會吃完飯景韞言不是得給栓兒發歲錢麼。咱們也去姑爺，能拿紅包！嘻嘻~」

雪梅洗著用過的碗碟哭笑不得，「除夕晚上是給自家小輩發紅包，咱們這麼大人了跟著湊什麼熱鬧...」

及笄一過就是大人了，哪裡還有什麼歲錢。

再說也不是一家的啊，哪好意思問別人要歲錢，這不是丟人麼...

「管那麼多幹什麼，他答應我的，只要管他姑爺就給紅包。咋的，你嫌錢多咬口袋啊？」

朱萸渾不在意的起，拿笊籬撈起盆里泡了一天的棕魚。

棕魚有苦味，切片泡水去一去苦味，他們應該願意吃的吧。

最後一個湯上桌，大夥洗了手落座準備開吃。

司曜拎了兩罈子酒進來，「忘了哪個掌柜送來的，過年怎麼能沒有酒。」

往年都是在山莊過年，清一的。今年跟心上人一塊過年，司曜臉上樂開了花。

「不勸酒啊，想喝自己倒。」司曜乾脆利索地拍開泥封，給自己和景韞言碗里倒得滿滿的，「來吧，先喝一個，恭喜你得償所願。我隨意，你喝完。」

「行。」景韞言在桌下了舒映桐的手，從善如流的端碗仰脖一口乾了。

朱萸趁舒映桐夾菜的時候快速把旁邊的酒罈子抱過來，見微微皺眉看過來，嘿嘿一笑晃晃酒罈子。

「過年嘛，在自己家裡喝點總可以吧~姑娘要不要來點？」

上回在廣和客棧丟人，自己沒啥印象，後來聽司曜繪聲繪複述了一遍在大堂的事跡，覺得臉都丟到外婆家了。

本來覺得這已經夠丟人了，後來胡楊幫回憶了一遍在房裡的形，那是打死都不敢承認。

這回在家裡，嗯，沒事，大夥差不多都見過丟人的樣子了。

舒映桐嫌棄地瞥了一眼，人菜癮大。

「我從不喝酒，要喝自己喝。」

正如所說，過年，隨去了。

「來來來，雪梅姐，秋雁，咱們喝。」朱萸二話不說往們碗里倒了半碗，「大過年的不興說不吉利的話，不提以前，就說咱們往後肯定能過上好日子！」

這一年發生的事實在是多，好些原本一塊上山摟柴火下地秧的小姐妹一個一個再也見不著了，整個村子被黃地主扣住的，除了們幾個也就剩一個臉上長滿麻子逃過一劫的翠玲。

剩下都是十二歲以下的小娃，想想就令人唏噓，能活著太不容易了。

原本不打算喝酒的兩人想想往事，心裡沉甸甸的，端了碗爽快地跟朱萸了，「咱們要好好過，過好日子！」

「娘，我也想過好日子。」栓兒長了脖子看著們喝完嗆得咳嗽連連，覺得可有意思了。

「你這不是已經在過好日子了麼！饞人家酒才是真的吧？」珍娘不客氣地穿他的小心思。

村裡有誰的日子能有他好過了？

被映桐慣得一天到晚零兜得滿滿的吃到膩，上的裳一個補丁都沒有。跟景公子說幾句好話得顆金珠，被司公子哄著哥哥得兩片金葉子。

村裡哪個比他富了？

哦，還真有，小閨...

司曜撐著臉看咳得滿臉通紅的雪梅，手幫順背揶揄地說：「一口悶，俠雅量~」

就是悶完之後有點破威風，不過面桃腮染紅霞深得他心。

「要你管~」雪梅擰了一把他上的。

「嘶...」司曜僵著笑臉看著景韞言，「看到了吧....溫婉賢淑？」還沒完全扯開角，臉一變，「嘶...錯了錯了，你確實溫婉約無人所及！」

這什麼酒！

壯膽有用啊！

當著這麼多人面都開始欺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