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他謝三公子來院子,也不知道是幾年前了,今日突然上門,無事不登三寶殿,必然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容不得多想,轉眼的功夫,人已經闖了進來。
謝家大爺和大夫人坐在榻上,大公子則坐在側方的帽椅上,齊齊看向冒然闖進來的兩人。
謝劭立在門檻,看向眾人,面沒有半尷尬,似乎并未覺得自己有何失禮之,同幾人招呼道:“伯父、伯母、兄長。”
溫殊也從他后走了出來,垂目同三人福了福。
“老三怎麼來了。”謝大爺先反應過來,讓屋里的丫鬟添了兩張木墩。
兩人座,謝劭坐在靠里的位置,溫殊挨著他,子直,坐得規規矩矩。
不知他前來目的為何,謝大爺先同其寒暄道:“聽周夫人說,老三的軍事推,最近做得很不錯。”
謝劭面平靜,額首道:“托伯父的福。”
謝大爺一笑,“都是你自己的本事,與我有何關系。”可心頭到底還是有了幾分滿意。
當初他沒料到老三的媳婦竟然把囤來的所有糧食都捐給了安,替老三換來的員外郎一職,于他而言,等同于把糧食拱手送人沒何區別。也曾暗里發過火,罵過兩人敗家不知深淺,可又能怎麼辦,糧食已經被拉去了安,追也追不回來了。
除了這麼個職,二房算是徹底地破了產。
本以為憑老三執拗的格,定不會愿意此束縛,乖乖去做,出乎他意料,他不僅去領了職,還做得有模有樣。
人到了王府,以自己副使的份,周夫人多會給些面,對其夸上幾句,算是對他謝家的一種認可,至于謝劭到底做了什麼,謝大爺也不興趣。
軍事推,說白了,不就是陪著王府的人聊聊天,能有多大的出息。
他心頭能想明白其中曲折,再好不過,謝大爺正覺寬,謝劭已看向旁邊的謝恒,突然問道:“兄長的調令下來了?”
一旁大夫人的神立馬變了,宮里的人才剛走,消息還沒散出去呢,他倒是知道得快。
橫豎這事遲早都得知道,沒什麼好瞞,謝恒一笑,“剛接到。”
謝劭又問他:“兄長如何做想,可愿意?”
謝恒有些意外他會如此問,自己的這位三弟是什麼子他自然清楚,當初從東都回來時,他還曾對其有過期,主上門想要討教,可說起吃喝玩樂他樣樣通,一說起家國之事,便是一副懶散模樣,漠不關心。
去過幾次后,自己便很再同他來往,見他今日突然認真起來,意外之余有些不習慣:“本也是意料之中,不過晚了一些時日,為者為朝廷效勞,遵從旨意調配,何談愿意與否。”
那就是要去了。
謝劭道:“我看未必。”
不顧謝恒愣住的神,接著道:“未必是朝廷的意思,兄長乃城副使之子,避免同一個家族腳踏兩邊,朝廷不用輕易錄用,此番調令來得蹊蹺,不經過王府周夫人,直接送上謝家,便已經不合規矩,我勸兄長還是留在城妥當。”
這回不止謝恒呆住,謝大爺和大夫人均被他的話怔住。
先是意外他一個紈绔子弟,何來的這番見解,隨后對他的言詞也頗為不滿。
一個只懂吃喝的紈绔,他能有何高見,這話也不知道是存了什麼心思,大夫人目中閃過不屑,笑得勉強:“老三這說法倒是新奇,你兄長是以自己的本事考上的貢士,金榜題名,皇榜上加蓋了圣上的寶印,大酆百姓都有目共睹。外三年一考核,你兄長期滿,政績又無可指摘,為何就不能輕易錄用?”
藩王屬地天就那麼大,稍微一站起來便到頂了,有何前途可言,莫非要同他一樣,繼續留在城,一輩子蹉跎在這兒?
自己沒本事,倒想來擋別人的道,大夫人很不高興。
謝大爺這些日子為了等這份調令,夜里都沒睡好覺,好不容易等到了,正在興頭上,被他突如其來潑了一瓢涼水,心頭自然也有些介懷,卻沒有大夫人那麼大的反應,給出了自己的解釋:“你兄長雖是城縣令,但因貢士出,歸屬于東都朝廷,宮中可直接對其調遣,你說得沒錯,調令確實應該經過王府,想必宮中的人也是聽說了王爺不在府上,便遞到了我手上,待會兒我會去找周夫人稟明況。”
謝大爺這話說得也沒什麼問題,他是城副使,王爺不在,很多事由他代勞,調令他接過來,并無不妥。
可今日也不知道怎麼了,謝劭卻揪住不放:“王爺不在,還有周夫人,周夫人不在,有周世子,朝廷頒發調令,調配番地中的員,不經過番地之主,反而越過藩王對底下的人施令,與理與法,都說不過去。伯父為王爺的副使,又乃調令中人的父親,更應該避諱此類事才對。”
他一番言辭,辭嚴義正,謝大爺一時被噎住,多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回應,不由偏過頭去。
見他如此同大爺說話,大夫人愕然,更是不明白了,“老三今日這是怎麼了?”
謝劭沒搭理,續看著謝大爺道:“伯父為城的副使,王爺的左膀右臂,兄長此行前去東都,王爺會如何想,周夫人會如何想,伯父可有想過。”
自古用人最忌諱的便是生有異心,上回他擅自放走裴元丘,周夫人和周世子心中已生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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