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萬最后還是讓老趙攆回了家,強令休息至一天,否則就把案子移給死對頭張千戶。
這個威脅實在夠狠,陸九萬還真害怕姓張的跟過不去,在鐘春雪的事上鬧幺蛾子。
千戶想起一片狼藉的值房,擔心泄消息,轉回去打算簡單收拾下再走。
程心念看回來,連忙住人:“陸千戶,早上就看見您這袖口讓火燎了個,您下來,我給補兩針吧!”
陸九萬抬起胳膊,這才注意到右小臂那里的。估計是扛生輝時,讓火星給崩的。
也不矯,回房換了便,將服塞給:“不著急,你慢慢補。我明天休假。”
陸九萬草草歸攏了卷宗,直接鎖門出了署。難得早回家,順路買了些菜,打算明天讓老陸下廚燒給吃。至于老陸會不會憂心老婆,死道友不死貧道,誰讓他欺瞞那麼多年。
回家以后,陸九萬先把院子里的雜清理了,而后搬出磨刀石,開始認認真真磨刀。
俗話說三分手藝七分刀,武藝不夠,兵來湊。陸九萬固定好磨刀架,兩腳分開,一邊磨刀一邊澆水。很快,白澤衛制式雁翎刀便現出了鋒利的刀刃,拎起一頭發靠近吹了下,無聲斷開。
陸九萬滿意地洗干凈刀,單手舞了幾下,臉上出了帶著殺氣的笑意。
陸正綱就是這時候進了家門。
他敏銳地察覺出不對勁,拎著一扇排骨強笑了下:“磨刀呢閨?”
“是呢!”陸九萬笑地站起來,將刀扛在肩膀,吩咐,“關門。”
老陸瘋狂搖頭,心肝都在:“那個,我,我有東西沒買,我出去下……”
“買什麼?”
“蔥!”陸正綱一臉的正經,“爹給你燉排骨吃,沒蔥怎麼提味?”
“你往那兒瞧!”陸九萬朝廚房墻邊揚了揚下,“蒜、姜、蒜,菜還有蛋,我都買好了,您擎等著上灶就。”
老陸臉都綠了。
他走到廚房,磨磨蹭蹭放下排骨,訕訕著手央求:“閨啊,爹累了,咱,改天?”
父倆平常對練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閨今兒個殺氣太重,他還不想拼個你死我活。
“拔刀。”陸九萬走過去上門栓,簡短命令,“出全力。”
“咱再商量商量,爹要做錯了什麼,你直說,別……你個逆!”
話音未落,陡然變調。
陸九萬耐心告罄,颯然一刀砍來,老陸駭得都炸了,慌忙后撤,反手拔出腰刀,架住了雁翎刀。
陸九萬立即變砍為削,橫向劃向老陸右手。
老陸到底經百戰,短暫慌后,連忙撤刀躲開,跟敵人拉開距離。
陸九萬冷哼了聲,提刀再次上前,雙刀鏘然相,老陸狠狠下,與此同時,雙接連踹出,迫使閨松勁后撤,接著他反手旋起腰刀,刀尖劃著弧線追上前去,寸步不讓。
陸九萬心知老爹用上了真功夫,一面左躲右閃后撤,一面尋著合適的反擊點。終于,眼角余瞥到了一只簸箕,腳下隨之轉向,猛然出右腳帶飛簸箕,向老爹。
老陸收勢不及,刀鋒驟然刺破簸箕,他登時然大怒:“才買的……”
趁他病要他命,陸九萬毫不客氣飛起一腳踹中他口,跟著一刀連一刀,刀刀著他頭皮服,不傷人,就是激得人冷汗直冒。
父倆拼了足足有兩刻鐘,到了后來,左右鄰居紛紛架了梯子爬上墻頭,瞧得津津有味,喝彩的喝彩,下注的下注,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嘿,老陸技藝生疏了,明顯沒陸丫頭力夠!”
“老陸你行不行啊,合著是安生日子過久了,看家本領不行啦!”
“陸丫頭別留手,上啊!”
一幫人大呼小,有個別過分的居然還抱了酒壇子上去,拿比拼當下酒菜。
到了最后,老陸力不支,故意了個破綻,縱容著閨將他踢飛,由著人出了氣,才算結束了戰斗。
鄰居們看夠了樂子,意猶未盡地評價:“長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換舊人。老陸,不行嘍!將來還得看小陸的!”
陸九萬息著沖四鄰拱了拱手:“時候不早了,大家趕回去吃飯吧!下回再打,一定提前喊大家!”
墻頭上的人這才大笑著散去,有看高興的還大方地扔下來些干果。
父倆合力收拾了院子,老陸實在沒力氣做熱菜,隨便涼拌了兩道菜,擺上酒和干糧,直接開飯。
陸九萬白天喝過一頓,實在不想喝,自己泡了壺花茶就干糧,吃得毫不客氣。
老陸自然是聞到了上的酒氣,不由嘆氣:“又怎麼了?誰給你氣了?要是在白澤衛干得不順心,就……”
“你!”陸九萬吃飽喝足,瞪著他道,“你氣著我了。”
老陸丈二和尚不著頭腦,生生讓給整樂了:“閨,找事不是這麼找的哈,你都兩三天沒進家門了,你說我氣的你,講不講理呀?你這分明是遷怒!”
“啪!”
陸九萬把茶碗墩在石桌上,冷笑:“您真跟我娘沒聯系?”
老陸笑意一僵,板了臉:“你說你這孩子,我上哪兒聯系去?我都不知是不是還活著!”
“編,繼續編!”陸九萬氣不打一來,“對,您不知我娘還活著,不知我娘了長興教,不知我娘整個七月都在京師!您多傻啊,傻得把自個兒閨忽悠進白澤衛,傻得跟老敵聯手不知道在謀劃什麼,合著都是傻子,就我一個聰明人是不是?”
老陸出了驚恐的神,他直著眼,眼珠子幾乎能瞪出來,喃喃:“你娘回來過?真回來了?”
陸九萬正話反說,刺了他一通,瞧他神不像作偽,琢磨了下,意味深長地點醒他:“所以,您知道人在長興教。”
陸千戶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又想拔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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