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氣笑道：“想到哪兒去了？我是想改一改這個傳統，自我之后，不必再有天師，留個天師府住持即可，你看怎麼樣？”

劉景濁擺手不已，“別介，我可不摻和，要問去問景煬皇帝。”

接著這位天師飄飄然一句：“張五味是真不錯，也姓張。”

劉景濁一口酒水噴了出來，氣笑道：“前輩別挖我墻角，更何況我問過了，他連紫袍都不愿穿。”

天師嘆道：“罷了，后世之事是后人之事，定得再好，也架不住有一日狂風驟雨，以至江河改道啊！”

話鋒一轉，天師問道：“說吧，我怎麼幫忙？”

劉景濁緩緩起，抱拳道：“需要前輩在某個時間破境開天門。”

…………

小西峰上，劉景濁看著油燈，搖頭道：“陸先生給多了，我只需要再下離洲即可。”

九次點燈機會，用了兩次而已。

轉頭笑看龍丘棠溪，劉景濁問道：“神鹿洲我總不用去了吧？”

龍丘棠溪直翻白眼，“要去也行，不怕挨揍就。斗寒洲也無需去了，如今的斗寒洲，你能求的也就一個破爛山，破爛山你還用求？”

劉景濁笑了笑，倒也是，要是還需要求，那他姚放牛是真想絕了。

至于浮屠洲……合道修士死絕了，就剩下個金鵬，還在景煬王朝。

婆娑洲……劉景濁沒想好要不要去，或者是不必分去。

離洲，那是必須去的。

所以現在一瞧，有盈余啊！

可省出來的時候，我干什麼？

有時候閑了也是個事兒。

嘆了一聲，劉景濁說道：“地魂先回青椋山，我還是先把山上的事兒弄完吧。”

龍丘棠溪卻說道：“青鸞洲那邊你別瞎，我以后自己去。”

劉景濁皺眉道：“現在更有把握些。”

龍丘棠溪一瞪眼：“你聽不聽？”

劉景濁只得點頭答應。

青椋山的事兒，確實差不多了。

天地二魂合歸一，晃神功夫，已經六月了。

夜深人靜時，劉景濁提著酒葫蘆，坐在海棠樹下。

盛夏時節，蟬鳴不休，但劉景濁不覺聒噪，獨生機。

聽說虞河帶著梧丘玩兒了一個月，今日一個夢修煉，一個也才回客棧幫忙。

但姑娘趴在圍欄，笑個沒完沒了的，傻笑。

城中一間米鋪，關門許久，終于是又開門了。

年輕掌柜進門，上二樓，去了裳，一揮手便是一大桶溫水，隨后整個人鉆了進去，水剛剛沒過口。

子微微一笑，輕聲開口：“忘，該醒醒了。”

青白客棧二樓圍欄，原本滿臉笑意的子，忽然間渾抖，面慘白。

“忘啊！別真的忘了你是來干什麼的。”

梧丘止住抖，迅速冷靜了下來，忽然之間，好像變回那個在多年前的風雪夜里來到客棧，面無表的模樣。

“哦。”

遲暮峰半山腰一院子，趙長生還在練劍。

比別人一條胳膊，那就要付出比別人多數倍的努力，這一點，許多年前他就知道了。

也不知什麼時候，有個一傷疤的姑娘穿著清涼，停在了院中。

正好，潭涂睡不著覺，想來找三條聊聊天。

趙長生猛地回頭，這才發現梧丘上只穿著肚兜，面無表地坐在臺階上，而潭涂拎著竹籃，站在門口，面鐵青。

趙長生愣了好半天，但能說的，就一句：“聽我解釋。”

潭涂丟下竹籃，冷聲道：“不必了。”

直去渡口，駕起當年宋真送的畫舫渡船，往西去了。

趙長生尚未反應過來，虞河來了。

兩個年輕人四目相對，一個滿臉恨意，另一個一臉茫然。

趙長生甚至沒來得及開口，虞河袖口千余符箓如同飛瀑一般散開，一陣炸響之后，趙長生還站在原地，但已經口鼻流。

到現在，他終于是反應過來了，只緩緩轉頭看向梧丘，冷笑一聲。

結果虞河縱而起，一拳砸在趙長生面門，冷聲道：“狗眼往哪兒看呢？”

他轉下外披在梧丘上，抱起梧丘就走。

響太大，院外已經站了一幫人，都是年輕人。

后邊兒的泥鰍湖，湖心浮臺那座養劍亭中坐了兩個人。

陳文佳皺著眉頭，沉聲道：“我不是跟虞河說過了嗎？他怎麼不按我說的來？”

劉景濁取出幾道令旗一面銅鏡，一邊兒琢磨著，一邊兒說道：“我讓玄巖封印了虞河關于此事的記憶。”

陳文佳拍案而起，怒道：“你什麼意思？有完沒完？”

劉景濁淡淡然開口：“人不自救，別人是救不了的。這些年在青椋山，梧丘要是沒有丁點兒改變，那不如不救。”

氣得陳文佳一把抓住劉景濁脖領子，瞪眼道：“自小活在那麼一個煉獄里，現在的夢魘來了，怎麼會不怕？你……你的俠義之心哪兒去了？”

劉景濁無奈道：“俠義之心一直都在，但打算救人，就得讓的與靈魂一塊兒被救。夢魘是需要破的，我們能給信心，但不能幫。若是夢魘不破，你救不了。”

陳文佳瞬間呆住，因為一想之下，劉景濁說得對。

此時劉景濁坐回飛來椅，抿了一口酒，輕聲道：“我在斗寒洲獨行，進了一寺院，我也沒想到我會進去。我說，我殺孽太多，恐沖撞佛祖，和尚說我佛讓讓。他問我如何看待如來，我說實話難聽，他便說如來別聽。”

陳文佳板著臉，“說人話！”

劉景濁又抿一口酒，淡然道：“道理很簡單，就四個字，看怎麼想。梧丘只要有一不愿聽那人話的意思，我就不會坐視不理。”

可陳文佳卻說：“我會救，一定會。”

劉景濁無奈道：“好好好，救，但先看看是否能自救，行不？”

陳文佳呵了一聲，“男人，說變就變，怎麼一下子就改主意了？”

劉景濁將手中令旗調換了位置，說道：“因為想唄。”

此時州城米鋪，有個年輕子剛剛上二樓。

松落山岑良珠。

瞧著浴桶之中赤的子，岑良珠苦笑道：“原來你是個子。”

子笑了笑，指著岑良珠，問道：“鏡子給劉景濁了嗎？”

岑良珠點頭道：“給了，早就給了，應該就在他上的。但那個銅鏡是做什麼用的，能不能告訴我？”

子笑了笑，說道：“銅鑒最早可不是梳妝用的，你該多讀書的。”

岑良珠好奇問道：“那是？”

子緩緩起，毫不遮掩。

“祭祀用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