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掛斷電話,沈玥提高嗓門,沖半掩著的臥室門喊道。
小張剛探一個頭進來,就聽見沈玥問:“外面還有人嗎?”
外面的人……
小張轉頭,小心地看一眼——
許紹城也正在看。
他面無表地搖頭,小張立刻會意:“只有我。”
“噢。”沈玥強撐著直的背脊驟然坍塌,整個人地靠在床頭。握著手機的左手收,拇指無意識地在屏幕上不斷挲。
手機屏幕因的作一而再再而三地亮起又熄滅。
攝像頭偶然捕捉到了的臉,自解開了鎖。
的拇指不小心點到微信,與許紹城的聊天窗口赫然正在其中。
出國養病后,每天找的人一下子了很多。因此,哪怕與許紹城上一次聊天能夠追溯到大半個月前,也依然沒有被其他的對話窗口給下去。
沈玥盯著許紹城頭像照片里星星的笑臉看了半晌,心中百轉千回。蜷了蜷手指,指尖似有若無地到他的名字,畫面陡然一轉,跳到了兩人聊天的界面。
“我發現啊,你的氣比我剛進來給你扎針的時候好點了。”小張在外面被許紹城“凍”著了,兩人獨的幾分鐘時間,都沒敢說一個字。一坐到沈玥邊,立刻又變“話癆”,與沈玥聊個沒完。
為了不冷落,沈玥干脆把手機扔到了一邊,也把腦子里復雜的想法暫時放下。
“是嘛。”
“嗯。”
“我也覺得。”
……
沈玥始終保持著虛弱但又真誠的微笑,給出的回應雖然簡短,小張卻并未從中覺到敷衍。
們倆聊著聊著,話題不知怎的又轉到了那個被辭退的太平間員工的上。
“那個同事太可憐了!”小張嘆道,“他家里條件蠻差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媽媽前幾年也得了重病,每個月吃藥都得大幾千。他在醫院的工作就勉強夠糊口,母子倆各種開銷加起來,工資剩不了幾個錢。現在他丟了工作,他媽下個月的買藥錢沒有了著落,聽說他都跑去院長室下跪求了!一個大男人,哭得稀里嘩啦的,任別人怎麼勸都不肯起來!我們群里在商量,要不要大家一人出點兒錢,好歹讓他媽下個月能有藥吃。唉!”小張重重嘆了口氣,“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確實慘的。”沈玥附和。
**
三瓶水掛完,小張收了東西,與沈玥說再見的時候,頗有些憾。
小張一走,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
沈玥依舊背靠床頭而坐,一雙眼睛呆滯地盯著虛空。
想了又想,下定決心一般,重新拿起手機,撥出了許紹城的號碼。
可一直到自掛斷,那頭都沒有人接聽。
沈玥正猜測著許紹城不接電話的理由,一條微信消息彈了出來:“怎麼?”——來自許紹城。
沈玥的心跳驟然加快,斟酌著用詞,手指抖著敲擊屏幕,謹慎地編輯了半天:“醫院太平間的員工被辭退,跟我有沒有關系?”
本來打上去的是“跟你有沒有關系”,可那樣就太像是質問。這件事如果真的是許紹城做的,出發點也是為了替出氣——雖然結果讓覺到了困擾。
幾分鐘過去,許紹城都沒有回復。
最上方他的名字不斷地變“對方正在輸”,又不斷地變回來。
他的沉默與糾結,讓沈玥可以肯定——人是他施辭退的,理由必然是。
微微嘆了口氣,對他說:“放過他吧。我沒生氣。”
盡管知道那人一直在故意刁難,但比起曾經遇到過的奇葩客人,還是差了一大截。這麼點程度,就激不起的怒火。
這一次,許紹城回得很快:“你生病了。”
沈玥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人不停拖延時間,害了涼、冒發燒了。
“是我自己差。”
“京市太冷了,風大,就算我今天不去醫院,也照樣會生病。”
許紹城又是半天沒有靜。
過了許久,他才又回過來四個字:“我知道了。”
算是對的妥協。
沈玥松了一口氣。
“謝謝。”
不希因為自己,而毀了一個家庭。
**
醫生開的冒藥有安眠的分,沈玥吃后沒多久,困意就漸漸地襲來。
半夢半醒間,聽見房門被人推開。努力撐起沉重的眼皮,卻只有一條格外狹窄的隙。
過這條隙,模糊地看到一個高大的影。
“哥?”艱難地發出這一個音節。
聽到對方“嗯”一聲,便放心地再次閉上眼。
“陸晨”似乎在床沿坐下了——沈玥覺到旁邊凹下去了一塊。
一只冰涼的大手覆上了的額頭,掌心的奇異的有點悉。
但不等用混沌的大腦想明白,那只手就迅速地離。
之后一直到徹底睡著,“陸晨”都坐在的邊,安安靜靜的,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打了針、吃了藥,又睡了一整晚,沈玥起床后給自己量了溫——37度出頭,燒退得差不多了。
的神比起昨天要好了很多,四肢也有了力氣。
陸晨一早就來給送早餐:“你昨晚都沒吃飯,別給壞了。”
了太久,沈玥一聞到香就兩眼放。
陸晨坐在一旁,欣地看著狼吞虎咽,不忘給遞上一杯水,叮囑:“吃慢一點。”
“對了,你昨天晚上問我的那件事,我托人去查了一下——”
陸晨的話說到半截,被沈玥打斷:“我知道是誰做的了。”
陸晨托的那人,只查到是院長直接下令將人辭退。但一個從職到現在都沒與院長打過照面的“小蝦米”,不可能是得罪到了院長本人。而能夠驅使得醫院院長的,必然是什麼有頭有臉的大人。
陸晨原本還是猜測,但這會兒看沈玥這個反應,他迅速了然:“是許總?”
沈玥咬著包子,眼神渙散地點了一下頭。
理由陸晨也不必問了。
許紹城與對方無冤無仇,出這麼重的手,只能是為了沈玥。
“許總對你,好的。”陸晨由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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