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三,呂文濯被押刑部大牢,皇帝著令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對其會審。
十二月十五,錦衛在呂文濯的書房裏發現了一個暗閣,在暗閣裏搜出了呂文濯與燕王世子來往的書信。
當這些書信呈給皇帝後,皇帝然大怒。
當年燕王宮謀反,皇帝差點就丟了江山,燕王和永定侯世子潛逃,下落不明,直到今日都未曾抓獲。俁除此之外,皇帝還以為自己已經把燕王的餘黨全都料理幹淨了,沒想到,居然還有落網之魚,居然還是他的當朝首輔,甚至居然直到今日呂文濯還與燕王世子有勾結。
皇帝不敢想象,如果這次沒有把呂文濯揪出來的話,來日他會不會和燕王世子一起再有宮之舉。
皇帝隻覺一陣心寒。
皇帝不想到了他的三皇子,韓淩賦到底隻是被呂文濯利用還是就連他也有著與燕王一樣的念頭,想要篡了自己這個父皇的位!
皇帝越想越心驚,命陸淮寧將這些證據盡數由三司,責其在過年前審完此案。
一樁牽涉如此之廣的要案隻給了區區半個月的時間就要定案,著實有些趕了,但三司由此也看出了皇帝的態度,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隻能是加審案。
錦衛則領旨又去了呂府,將原本被關在府裏的呂府闔府上下盡數押了刑部大牢。
這是真格的了!
王都上下所有正在觀此事的勳貴員們皆都為之心驚。從陳元州起,所以涉事牽連的員們都沒有牽連到家人,單單隻是府上被管控,嚴出而已。唯有呂文濯……
錦衛守口如瓶,各中緣由無人得知。
隻是他們紛紛猜測,三皇子韓淩賦突然被圈,是否也與呂文濯之案有關……
難道是兩人相互勾結?
那自陳元州以來的前朝餘孽之案又是怎麽回事……王都上下生怕不慎被牽連,盡皆默不作聲,明明都已經快要過年了,但整個王都的氛圍卻前所未有的冷清。
勳貴員們雖然紛紛噤聲,民間的小道消息還是在瘋傳著,便如同長了翅膀般迅速地傳遍了王都,沒幾日,就連被送到莊子裏的白慕筱都從碧痕口中知道了。
碧痕擔憂地說道:“姑娘,殿下他會不會有事?”
三皇子府被封,怎麽想也令人覺得此事絕對是非同小可。雖然說白慕筱口口聲聲讓韓淩賦給放妻書,但是在碧痕心中,自家姑娘也不過是賭氣而已。
白慕筱咬了咬下,俏臉微微發白。即便是已經打算離開他,卻也不曾想過去咒他落魄或者落井下石。怎麽說也是過的人,他若是落魄,也不會因此而榮耀。
自己該怎麽辦呢?
白慕筱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找韓淩賦,可隨即又想到如今他已經有了新歡,還需要自己為他出謀劃策嗎?
嘲諷地出一苦笑……
白慕筱默不作聲地坐在那裏許久,許久……當碧痕幾乎是放棄了希的時候,卻見白慕筱終於站起來,眉頭微蹙,目堅定道:“我要回一趟王都!”
總歸是要去見一見他,才能安心!無論他的態度如何,自己問心無愧便可!
回王都!碧痕和碧落互相看了一樣,眼中出一驚喜。姑娘回王都自然是為了去見三皇子殿下,太好了,姑娘終於想通了!
碧痕忙不迭道:“姑娘,奴婢在這就去收拾東西。”
碧痕、碧落匆匆地收拾了兩個包袱,主仆三人便出了屋子。沒想到的是,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見一個穿草綠柿紋刻褙子的白胖嬤嬤帶著幾個丫鬟和婆子攔在了院子外。
“白側妃,”那嬤嬤輕慢地福了福,沒待白慕筱說免禮就自行站了起來,目落在了碧痕和碧落手中的包袱上,眼中閃過一抹,“這大冷天的,白側妃還是在屋子裏呆著吧,免得著了涼,皇子妃還要怪奴婢們沒‘伺候’好白側妃!”
的語調恭恭敬敬,但話中的意思可沒半恭敬之意,甚至著命令的意味。
白慕筱眉頭一蹙,還沒說話,碧落已經不客氣地說道:“黃嬤嬤,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我們側妃想要出院子散散步,還要你黃嬤嬤同意不?”
這位黃嬤嬤膽敢以如此的態度和語氣對待白慕筱,自然不僅僅是因為落井下石,更因為背後的靠山——三皇子妃崔燕燕。
當日,韓淩賦放話說要送白慕筱去莊子後,崔燕燕便“賢惠”地專門派了這個黃嬤嬤來“伺候”的白慕筱,還說務必要把白側妃照顧得周周道道,不可有一點怠慢……
黃嬤嬤得了崔燕燕的指示,自然是有恃無恐。
每日清晨公才第一遍,黃嬤嬤就來給白慕筱請安,服侍起;一日三餐不是茶淡飯,就是殘羹剩飯,黃嬤嬤還“殷勤”地給白慕筱布菜,非要著吃下去為止;甚至還借著莊子裏人手不足為名,讓碧痕碧落自己負責白慕筱屋子裏的灑掃——碧痕碧落那可是白慕筱的一等丫鬟,哪有做起使的道理,可那黃嬤嬤卻振振有詞說,因為莊子裏人手不足,連都是親自給白側妃布菜雲雲的……
這些手段白慕筱早就見多了,隻是心裏嗤笑三皇子妃玩的也不過是這些伎倆!
而這黃嬤嬤氣焰一日比一日囂張。
輕蔑地看了碧落一眼,也懶得與碧落說話,直接皮笑不笑地對白慕筱道:“白側妃,您最好別讓奴婢等難做!”
一個手勢示意,那些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們圍了過來,聲道:“奴婢手,若是手下沒個輕重,還請白側妃見諒!”
白慕筱這裏隻有主仆三人,而整個莊子卻都是崔燕燕的人。
白慕筱冷冷地一笑:“嬤嬤說的是,我就不嬤嬤為難了。”說著,轉又回了屋子,碧痕和碧落也隻得無奈地跟上。
後方的黃嬤嬤故意拔高嗓門吩咐那些奴婢:“你一個個都給我把這裏看好了,若是跑走一隻蒼蠅,都唯你們是問!”
區區一個白側妃,無權無勢,亦無娘家撐腰,又怎麽可能翻得出三皇子妃的手掌!
黃嬤嬤冷笑不已,正打算回自己屋子好好歇著,卻見一個小丫鬟氣籲籲地跑了過來,口中大喊著:“不,不好了!黃嬤嬤,不……”
黃嬤嬤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斥道:“什麽事大驚小怪的?!”
那小丫鬟了子,福後囁嚅道:“黃嬤嬤,錦……錦衛來了!”
什麽?!黃嬤嬤瞪大了眼,還來不及反應,便見七八個錦衛破院而,往這邊衝過來。
黃嬤嬤暗暗咽了一下口水,外強中幹地喊道:“你們,你們怎麽擅闖進後院,這裏可是三皇子府的莊子!”說著,還了膛。
那領頭的錦衛麵無表地說道:“找的就是三皇子府的莊子!……白側妃在哪裏?”說著他朝天抱了抱拳又道,“吾奉皇上之命把白側妃帶回三皇子府。”
這怎麽行?!黃嬤嬤直覺地想道,三皇子妃好不容易才盼得白側妃被攆到莊子上,怎麽能這麽輕易地就讓回府呢!
黃嬤嬤直愣愣地站在那裏,而那錦衛已經不耐煩了,他們錦衛辦事,誰敢阻撓!
“錦衛辦事,你個奴才還不讓開!”那錦衛一腳踹在了黃嬤嬤的心口上,把踹得踉蹌落地,慘了一聲。
幾個錦衛看也不看黃嬤嬤一眼,就蜂擁進院子,正要搜查,就見白慕筱已經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領頭的錦衛冷笑著:“白側妃,吾奉皇命而來,還請白側妃別讓吾難做!”
白慕筱毫不畏懼地看著他,錦衛也不過是皇帝的走狗罷了。不過這一次倒算是他們錯差地幫上了自己一把。
白慕筱繼續往前走去,淡淡道:“我不會讓大人難做的,我跟大人走便是。”碧落、碧痕自然是跟在後,兩個丫鬟都是俏臉發白,這個時候們都不知道回三皇子府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幾個錦衛有些意外,但是這個側妃鬧騰幾下也好,省的他們還要費神將打暈了。
錦衛辦好了差事,便馬不停蹄地離去,隻留下黃嬤嬤恍惚地看著他們的背影,膽戰心驚地想著:這算是辦事不利嗎?三皇子妃應該不會為此遷怒到自己頭上吧?……應該不會吧?
黃嬤嬤心神不寧的同時,此刻正一輛青蓬馬車中的白慕筱其實也沒好多。
今日的事往好的看,功地借此回三皇子府了;可是往不好的看,說明皇帝應該是真格的了!
這一次,韓淩賦能不能順利度過這一關呢?
白慕筱心中沉甸甸的……馬車裏靜悄悄的,碧落和碧痕也不敢出聲打擾白慕筱,一車人就這麽回了三皇子府。
白慕筱在二門一下馬車,就看到了小勵子候在了那裏。
沒等他開口,白慕筱就道:“帶我去見殿下吧。”
“白側妃這邊請。”小勵子釋然地舒了一口氣,白側妃不再和殿下慪氣就好,有白側妃陪著,殿下總會好過一點。
小勵子恭敬地領著白慕筱去了三皇子的書房。
書房的門閉著,聽小勵子說,三皇子已經好幾日沒有從裏麵出來了,也不許任何人進去。
白慕筱徑直退開了門,隻看到書房裏一片狼藉,而韓淩賦則呆坐在書案後麵,似乎完全沒有注意。
白慕筱走進了書房,門又一次地關上,再也沒有任何靜……
十二月二十一,呂文濯認了罪,承認自己當年與燕王勾結,意圖宮,並表示,三皇子韓淩賦因在無意中拿到了他的把柄,自己無奈才與他合作,借著前朝餘孽一案攪朝局,結黨營私。
呂文濯的供詞中其實有頗多不詳,比如,為何要構陷兵部尚書和安逸侯等人。
但皇帝已經不想再查了,若是再查下去,萬一查出自己兒子聯合百越,通敵叛國,隻怕連自己都保不住他。
皇帝雖然是帝王,但也是一位父親,他再惱韓淩賦,也不希自己的兒子沒有好下場。
既然呂文濯已經認了,那麽皇帝也毫不客氣的把所有的罪名統統歸到他的上,筆一揮,定下了呂文濯斬,呂家滿門抄斬,年後決。
十二月二十三,兵部尚書等人被聖旨無罪開釋。
蓋櫃定論,哪怕還有不人心裏還有不疑問,但也沒有人不開眼的去提,能夠安安穩穩的躲過這場風波就好。
籠罩在王都上的雲終於漸漸散去了。
十二月二十五,這一日,天空沉沉的。
在距離王都幾裏的西山崗,這裏人煙稀,到都是墓地,一眼去,漫山的石碑和柏樹影影綽綽,看得人不寒而栗。
一個年輕的白公子圍著厚厚的狐鬥篷步行於山野之間。他旁跟著一個同樣一白的小廝,隻是那小廝上隻穿了單薄的秋,卻行自若,臉紅潤,好像此刻並非寒冷的臘月。
兩人不疾不徐地前行,都是麵無表,最終爬到了山崗頂部,在一塊沒有刻字的石碑前停下,不,應該說,這一排的石碑上全都是空的,一個字也沒有。
三年前,當他把父親、叔父還有劉副將他們埋葬在這裏時,並沒有給墓碑刻字,因為大仇未報,又何以留名!
很很有人知道這裏是大名鼎鼎的如焰大將軍的墳墓。
這些年來,語白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仇人還在逍遙法外,他實在無麵對地下的親人。
直到今日……
六年了!
距離家滿門含冤而死,足足六年了!
今日他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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