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淩賦定了定神，這個實在太大了，他需要好好想想。

韓淩賦站起來，向著擺說道：“你好生休息，本宮先走了……明日再來看你。”

“殿下。”擺依依不舍地拉住了他，含脈脈地說道，“妾想給母親寫一封信，告訴母親，妾嫁了一個好男兒，讓能夠放心。”刻意停頓了一下，說道，“過幾天日就是十五了……”

韓淩賦微微一怔，十五？

他在理藩院也待了不時間，自然知道皇帝允了使臣團每月初一、十五可以去牢裏探奎瑯。他著擺，立刻就反應過來，是想以家書為名義，去向百越的使臣團提及這件事，並讓他們在探奎瑯的時候與奎瑯商議。

擺實在為自己用心良苦，殫竭慮。

韓淩賦心生，相比之下，他不想到了白慕筱，原來的也能為自己出謀劃策，可是現在……韓淩賦暗暗歎息。

韓淩賦向著擺微微點頭，說道：“你今日還是先歇歇，過幾日再寫信吧。屆時本宮會命人替你送去使臣那裏的。”

擺溫婉一笑，“多謝殿下。”

韓淩賦又坐下與說了一會兒話，這才起出去了。

看著他消失在門外，擺臉上的厭惡終於毫不掩飾的流出了出來。

的手不自覺的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小腹隻剩下的疼痛了，而的虛弱相信也能很快恢複過來。為了百越，一切都是值得的……

現在韓淩賦的宅，能依靠的唯有韓淩賦。

韓淩賦再落魄也是位皇子，也是有野心的，自然也是有人手可以用的，總比他們在王都行事更加方便。但韓淩賦不笨，想要隨隨便便的攛掇他也沒有那麽容易。擺與韓淩賦相的時日並不算短，知道這個男人頗為自負，隻有讓他相信自己是一心一意為了他，他才會上勾。

至於白慕筱……若是韓淩賦的心裏隻有白慕筱，那自己又怎麽能趁虛而呢。

怪隻怪白慕筱太這個男人，否則也不會讓自己輕易得手。

一石雙鳥。

這個孩子也算是去的值得。

韓淩賦並不知道擺對腹中的這個孩子毫沒有憐惜，他出了水漓院後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前院書房。

他在書房裏冷靜了許久，終於確認了擺的提議於他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此事若是了，他在父皇的眾皇子中將會有莫大的優勢，而此事若是不，對他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害。反正他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有這麽好的機會搏上一搏也是理所當然的！

更何況，他的手上正好有語白的把柄

說來還真是得謝西戎。當年他為了讓南宮玥代替二公主和親，曾經用一張冶煉方子做了易條件。後來西戎卻沒能把事辦妥。冶煉方子自然是退不了的，他們便送了自己一個天大的消息……

這件事一旦揭開，恐怕會影起朝堂。

當年語白才回王都的時候，整日閉府不出，隻當一個悠閑的侯爺，韓淩賦自然也無需理會他。至於現在……這底是一個天賜的機會。誰讓他偏偏要阻了自己的路！

他不能顯得太急切，待十五那日，百越使臣見過奎瑯再說。

韓淩賦提筆、沾墨，在白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忍”字。

務必要讓百越來求他，而不是他去求百越，如此結盟對他才最有利……

三皇子府暗流湧，各懷心思。

而同在王都的鎮南王府，則依然寧靜如故。

自從蕭霏昨日得了那套《左傳》後，就再度足不出戶把窩在房間裏看書，眼看著又有了一種廢寢忘食的架式，南宮玥幹脆在午膳後讓人去把了過來，打著的自然是想與一起看書的名義。

蕭霏想到大哥出了遠門，大嫂一個人在府裏恐怕也悶得慌，於是也不顧藍嬤嬤的反對，便立刻就過來了。

南宮玥帶著進了小書房，由著在這裏看書，自己則看起了賬冊。

臨近年尾，這一年的賬也該好好算算了。初步來看，這次能挪出不銀子送去南疆。

兩人各忙著各的事，房間裏靜悄悄的。

不多時，百合端著一個紅木托盤進來了，道：“世子妃，大姑娘，廚房送的燕窩到了。”

這燕窩是南宮玥吩咐的，南宮玥放下了賬冊，對沉迷在書中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蕭霏道：“霏姐兒，喝盅燕窩。”

坐在窗邊的蕭霏依依不舍地從書卷中抬起頭來，南宮玥看著心中有些好笑，讓蕭霏過來與隔著書案坐下。

南宮玥才剛舀起一勺，卻是頓住了：“這不是燕。”

百合愣了愣，也湊過來看，眉頭微皺：“世子妃，奴婢去廚房的人過來問問。”明明世子妃要的是燕，怎麽就送了燕過來呢。

蕭霏遲疑著說道：“這燕燕不是差不多嗎？”反正燕窩的功效也就是潤肺燥、滋腎、補虛損。

一句話讓南宮玥出一赧然，百合笑瞇瞇地看了南宮玥一眼，道：“大姑娘，你這就不懂了，燕還適合補的。”

蕭霏還是一臉的茫然，而百合已經挑簾出去了。

不一會兒，百合就帶著一個中年婦人進來了，道：“世子妃，奴婢帶廚房的張一畝家的來了！”

“世子妃。”張一畝家的利索地行禮道，“廚房的庫房裏前兩日進了老鼠，上好的燕就生生地被糟蹋了，因此隻就能先用這燕替代了。這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王都裏的燕窩這些天有些張，奴婢已經在金燕齋預定好了，約莫再過上三四天就可以到了。”

廚房裏除了總管事媽媽潘嬤嬤，還分設了好幾個管事媽媽，這張一畝家的就是其中管著廚房采買的一個。

南宮玥淡淡地看著，道：“廚房的總管事是潘嬤嬤吧？怎麽不來與我說？”

張一畝家的愣了一下，是世子妃從娘家帶來的陪房之一，對於世子妃的子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世子妃一向隻管著大方向不出錯，從不計較那些蒜皮的事。

平日裏除非是世子爺在的時候，世子妃自己對吃食都是不甚在意，過得去便也就是了，所以廚房才自作主張地把燕改用了燕。

張一畝家的咽了下口水，回道：“因為奴婢管著廚房的采買，所以……”本來覺得這隻是件小事，便過來稟告一聲。

南宮玥給了百卉一個眼，百卉肅然道：“廚房的事世子妃既然由了潘嬤嬤理，如果有什麽問題，便應該是潘嬤嬤來回報。”

言下之意就是指責張一畝家的僭越了。

張一畝家的啞然，隻能行禮後，灰溜溜地走了。

見出去了，南宮玥看向對麵的蕭霏，見若有所思，便說道：“霏姐兒，你可知這張一畝家的做錯了什麽？”

蕭霏想了想道：“那個潘嬤嬤是廚房的總管事，如果下頭每個人學著都越過潘嬤嬤來找大嫂，那大嫂你每天都忙著應付這些人，哪有時間看書啊。”

起初還說得像模像樣，但是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百合已經忍俊不：這個大姑娘啊，什麽事都會想到看書上頭去。

說著，蕭霏又看向了麵前的那碗燕窩道：“還有，廚房裏沒了燕，應該提前來稟告一聲，而不是擅做主張。”

南宮玥含笑著點頭。蕭霏畢竟是王府的大姑娘，很多事其實都是看在眼裏的，隻是腦袋裏都裝著書本，平時不願意對這些瑣事深思罷了，如今略加提點，便也漸漸懂了。

片刻後，著一豆綠寶瓶花的褙子的潘嬤嬤在畫眉的引領下進來了。

百卉在南宮玥的示意下，開門見山道：“潘嬤嬤，剛才廚房擅自把世子妃要的燕換了燕，還說庫房裏的燕被老鼠糟蹋了，一時又補不上新的……這件事，你可知道？”

潘嬤嬤忙回道：“回世子妃，張一畝家的已經在金燕齋預定好了新的燕，最快後日就可以到了。因為沒燕，所以才不得已換了燕。”

南宮玥放下手中的茶盅，一霎不霎地看著，又問了一次：“潘嬤嬤，你隻需告訴我這件事你可知道？”

雖然是寒冬，但是屋子裏燒著銀炭，因此暖烘烘的，可是潘嬤嬤卻覺得渾一寒，支吾著道：“奴婢是知道，但是……”

南宮玥本不想聽狡辯，冷聲打斷了：“你既然知道，為什麽訂不上燕的時候不來向我稟告一聲？為何今日我要了燕的時候，不來稟報一句？還令下麵的二等管事僭越地來我這裏知會一聲，你便是如此下的？”

在南宮玥一句又一句的質問下，潘嬤嬤已經是滿頭大汗。

自從隨世子妃陪嫁到王府後，便做著廚房的總管事，下麵人人都敬著，上麵又有世子妃的娘安娘頂著，因此事事順遂，這還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挫折。

其實，平日裏世子妃不太吃燕窩，所以本來想著等後日燕窩到了，這事本就不需要驚世子妃，偏偏世子妃今日就點了燕。

等世子妃派人來質問時，潘嬤嬤便覺得不妙，知道這件事一開頭已經辦錯了。當時張一畝家的想要討好潘嬤嬤，就自告勇說來給世子妃解釋一聲，想著世子妃一向和氣，應該也不會追究什麽……畢竟誰也沒想到老鼠竟然會咬破了庫房的木門！

沒想到不知怎麽地就惹怒了世子妃！

潘嬤嬤撲通一聲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告罪道：“世子妃，奴婢錯了。奴婢一定好好訓斥張一畝家的。”意思是犯錯的是張一畝家的。

南宮玥目一沉，道：“潘嬤嬤，你的意思是全是張一畝家的自作主張，你全不知？”

潘嬤嬤怔了怔，怎麽說也是在林氏院子裏服侍過的，以前在南宮府時，也是有點臉麵的。今日這件事說到底不是什麽大事，自己含糊地認了錯，也就揭過去了。

可若是非要把話挑明說，若世子妃再把張一畝家的來對質，那自己就難做了。畢竟燕的事廚房裏知道的人可不……以後手下的人會如何看？又如何服眾？

潘嬤嬤咬了咬牙，隻能說：“不，奴婢知，是奴婢的主意。請世子妃恕罪。”背後已經是一大片冷汗。

南宮玥麵稍緩，諄諄告誡道：“潘嬤嬤，你和張一畝家的既然是我的陪房，做事就該更謹慎小心才是，做闔府的表率才是！若是連你們都沒規沒矩，做事不依章程，其他人還不都有學有樣！那這王府要什麽樣子？”

“是！世子妃！”潘嬤嬤誠惶誠恐地匍匐在地。

南宮玥這時看向蕭霏，漫不經心地問道：“霏姐兒，你說要如何罰潘嬤嬤才好？”

蕭霏沒想到南宮玥會問自己，有些錯愕，潘嬤嬤張地看向了蕭霏，心中惶恐而不解：世子妃嫁王府後就撤了王妃小方氏的不人手，大姑娘逮著這次機會還不……

蕭霏沒注意潘嬤嬤，沉著道：“既然是沒依著規矩，那就抄寫家規好了。古人雲：‘讀書百遍，其義自見。’等抄上百遍後，想必這家規也記了。”

百合差點沒笑出來，心裏讚道：大姑娘這個主意狠啊！

潘嬤嬤一瞬間幾乎有些傻眼了，但隨即趕忙謝恩。既沒撤自己的職，又沒扣餉銀，這算是罰得輕了……但隨即又有些頭疼，本不識得幾個字，這家規可不好抄啊！

南宮玥揮手讓潘嬤嬤退下，小書房裏又隻剩下南宮玥和蕭霏。

原本滾燙的燕窩現在溫度正好口，蕭霏吃了大半碗後，拿帕子拭了拭道：“大嫂，這燕窩雖然不錯，卻比不上我們的金燕窩，可惜我這次來得匆忙……”想起自己為何來的匆忙，蕭霏臉上不由出一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