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臉一沉,“你顯擺是吧?”
姜興磊遞給文生的手立刻回來,“我這不是提前分歲錢。”
大寶小寶立刻揣起來,就當沒那回事,免得娘要回去。
姜興磊悻悻然把錢收起來,他久貧乍富難免顯擺,一顆心剛跳起來就被姜琳給拍下去,老老實實的。
姜琳:“本來還想給你買火車票,你還是自己買吧。”
姜興磊趕作揖:“好姐姐,親姐姐,原諒我吧,再也不敢了。”
姜琳這才松口。
說了一會兒,他們各自休息。
程如山不在家,大寶小寶就陪娘,趕泡腳去睡覺。
聽過收音機,晚上也不需要講故事,大寶小寶聞著媽媽上香香的味道就能秒睡。
夜起風,越來越大,半夜的時候徹底安靜,然后下了一場大雪。到天亮的時候,雪還在下,蓋得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大寶小寶聽文生說下雪,嗷一聲從被窩鉆出來,飛快地穿棉襖棉,系上背帶,跳下地,穿上棉鞋,風一樣沖出去。
“好一片銀裝素裹!”大寶喊起來。
小寶:“天上下白糖啦,下白糖啊,這要都是白糖可多好啊。”
文生掀開蓋著窗戶的厚草簾子,朝黑乎乎的屋里輕聲道:“娘,堆雪人啊?”
姜琳:“來啦。”也起來穿服,很快出去。
一出門,冰冷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神為之一振。
院子里的樹都禿禿的,樹枝上了雪變白的,有找食兒的鳥雀飛來蹦去,在雪地上踩下一個個小竹葉。
大寶和小寶立刻展開圍剿行,嗚嗚啦啦地去抓鳥兒,卻把自己摔在雪地里,然后開始互相打雪仗。
很快姜興磊和文生也加進去,打雪仗、堆雪人,程蘊之又說拿篩子扣家雀兒,閆潤芝去抓小米,一大早一家子也不忙著掃雪,在院子里撒歡兒得折騰。
這時候姜琳聽見外面傳來引擎的轟鳴聲,喊道:“爸爸回來了。”
撒就往外跑,大寶小寶立刻從雪里鉆出來跟上,他們跑到路口,果然看到一輛大卡車拐進村里來。
小寶雙手合十星星眼:“我的冬生出門帶糖豆回來啦。”
大寶小臉酷酷的:“我打賭今日肯定沒糖豆,上一次姜廠長和你冬生說了不讓買,你冬生肯定不會買的。”
小寶瞪圓了眼睛,“我琳琳這麼可怕呢?”
姜琳聽見小哥倆在嘀咕,忍不住彎腰抓了個松散的雪球丟他倆,丟完就跑去迎程如山。
大寶小寶立刻合力圍攻,姜興磊幫忙包抄,文生又要幫姜琳,結果去接程如山的幾個人就在街上開戰,各自找掩玩得不亦樂乎。
程如山坐在副駕駛,段長安開車,這一次戴國華沒去。
段長安看得目瞪口呆,“哥啊,你還不如打雪仗有意思呢。”知道回來,人家都不著急迎接,在這里玩起來。哈哈哈。
程如山眉眼染上溫之,一掃之前的清冷淡漠,他彎了彎角,“你把車開去路口搬東西,我隨后就來。”
他直接開車門躍下去,反手推上車門朝著姜琳大步走去。
姜琳正躲姜興磊呢,看他過來,就想逗他,揚手把一個松散的雪球朝他擲去。結果這一會兒路面踩得有些,又得意忘形,腳底下一跐溜就往前摔去。程如山一個箭步沖過去,把膛借給抱,及時抵住撲過來的,沒讓直接摔在他腳下。
程如山笑得眉眼彎彎:“媳婦兒你真熱。”
姜琳慌忙抱住他的口,腳下還打呢,趕往上爬,“快扶一把啊!”
程如山笑著一把將撈起來,這下了更大的靶子,大寶小寶和姜興磊都往他倆上丟雪球。
程如山轉背對他們把雪球都接下來,笑道:“休戰了!”
文生揮了揮手:“休戰!”
姜興磊趕休戰,免得被姐夫報復。
大寶小寶跑過來抱抱爸爸的,以前爸爸回來都是先拎他倆,今天怎麼先把媽媽抱起來啦?
程如山:“媽媽腳崴了。”
大寶哈哈大笑,才不信,小寶關切地姜琳的腳踝:“琳琳,你疼嗎?”
姜琳趕讓程如山把放下,大白天的,還不得被人說閑話啊。
程如山卻抱著朝家跑去,嚇得趕勾著他的頸,“快放下我,很沉的!”可別給我摔了!
到了卡車前他面不紅氣不的,把姜琳放下,凍得冰涼的臉蛋,“抱兩個你都沒問題。”
段長安下來和姜興磊、文生幾個招呼,又把給大寶小寶的禮拿下來,他給買的糖豆。
大寶小寶看到以后,頓時發出歡快的笑聲,“哈哈哈。”得意極了,琳琳失算了哦。
他們帶回來的都是一些年貨,用簍子裝著,臘、熏魚、臘鴨,凍魚、蝦,還有一些這個季節能買到的菜蔬水果,蘋果、梨、橘子。
他們買了好些年貨,三個人分,段長安因為自己出錢,不肯要,程如山就讓他拿一些臘和海貨回去,這些東西稀罕。
程如山把自己那份讓姜興磊和文生搬回家,剩下的讓段長安去戴國華家送,車要停在戴國華家。
姜琳:“長安,快來吃早飯。”
雖然沒預備他們倆的飯,這會兒下面條也快的。
孩子們追著跑家去,姜琳和程如山落在后面。
程如山握著的手,十指相扣,的手玩雪弄得冰涼,他的手卻一年四季那麼滾熱。
這時候程香蘭聽見靜出來,在程如海家了一宿,不了劉紅花的冷嘲熱諷,打算一早就走,早飯也不稀罕吃。然后聽見卡車聲,說是程如山回來,忙出來看看。
看著姜琳幾個在路上旁若無人地打鬧,看著程如山對媳婦兒那般縱容,心里特別不是個滋味兒。
一來氣想直接走的,又不甘心。從前對這個弟弟沒什麼,畢竟不是一個娘生的,且他小時候好強頑劣,對誰都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好像都欠他錢一樣。可那畢竟是弟弟,現在他出息發達了,就有一種本來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的覺。
這些東西,這些關心,本來應該是自己的。
他貧窮的時候,是這個姐姐任勞任怨養家,現在他發達了,難道不應該好好報答嗎?
忍不住了一聲,“冬生。”
程如山牽著姜琳的手,正和說話呢,眉梢眼角都是冰雪凍不住的溫,尤其雪白的臉頰因為運泛著紅暈,一雙大眼水嘟嘟的洋溢著意,他說一些小夫妻曖昧的話逗,就似嗔還地瞪他,眼神說不出的勾人。
他心神漾,原本出門就冰封的**這會兒見到卻如滾開的沸水,居然有了反應。
他眉頭微蹙,不有些尷尬。
恰好程香蘭他。
他回頭看過去,程香蘭站在那里,一臉兇的表。
程如山:“你誰啊?”
你誰啊?
這話,比什麼都傷人。程香蘭怎麼也沒想到,親爹不待見,親弟弟不認!
你誰啊?
能他冬生,除了姐姐還能有誰?他可真絕,不怪小時候就說他是個狠心絕的小東西。人家冤枉他,他就非要去殺了人家坐實這件事兒,攔著不讓他去,他還反過來問哪一伙兒的。
難道不是為他好?總覺得他肯定和如州哥那樣,會做出殺人的事兒,到時候不是被槍斃就是瘋掉。
不能被他連累!
之所以在程如海結婚以后立刻嫁人,就是生怕弟弟因為出不好、子太狠太乖戾到時候娶不到媳婦兒,閆潤芝會著給弟弟換媳婦,到時候自己要嫁給傻子、瘸子、啞或者老頭子之類的。
不能毀了自己,不能被他連累。
所以,走了。
姜琳對程如山小聲道:“那是你姐姐。”
程如山微微挑眉,看了一眼,覺得面生,瞇了瞇眼,“姐?”
程香蘭哼了一聲,“你有出息了,眼里自然沒我這個姐。”一賭氣轉走了。
走了幾步,發現程如山并沒有追上來,越發惱火,果然這個家不姓程,男人一點發言權也沒的。
程如山看氣呼呼地轉走了,有些納悶,低頭看姜琳:“怎麼啦?”
姜琳聳聳肩,無辜道:“我也不知道。”
程如山:“不管了,咱們回家。”
姜琳覺得程香蘭也很有意思,其實程如山看似記仇小氣卻又相當大度。只要不踩他底線,差不多就不計較。程香蘭如果和他好好說說,以后大家常走著,那就是親戚。
吃過早飯,段長安休息一下就告辭開車離去。而程香蘭到底也沒來道歉,程蘊之心里失卻也沒說什麼,冬生回來他比什麼都開心,也就不去想別的。
這一次程如山帶回來一只座鐘給家里看時間,臺式、木殼子,半尺高半尺寬。因為走秒的時候有很響的咯噔咯噔聲音,所以大家一致決定放在堂屋北邊的飯櫥上,免得晚上放在臥室太吵。
對于這種單純看時間,不能唱不能跑的鐘表,大寶小寶是沒什麼興趣的,研究一下就拉倒。
閆潤芝和程蘊之收拾一下兒子帶回來的東西,放到東廂或者哪里去。程如山則帶著文生幾個把院子和街上的雪掃一下,免得踩實全是冰。
大寶和小寶問起芹芹姐他們為什麼不來,程如山告訴他們自己這一次最后沒去省城,所以不能接他們,可以來年暑假大家再面,大寶小寶也只能接。
程如山還給姜琳帶了禮,一條綢睡,水紅,,襯著雪白的烏黑的發,把他勾得自控力一敗涂地,最后累得強烈要求修改約法三章容,止使用趣用品沒有節制得胡天胡地!
姜興磊又住了兩天,十一那天,程如山送他去縣城坐火車回省城。
閆潤芝給徐梅收拾了不年貨,有十斤小米、四條臘、一只臘、兩大條熏魚,還有村里自己做的條五斤,另外三斤棉花。這幸虧姜興磊鍛煉的有力氣,否則他本背不。
轉眼到了小年。
姜琳不但收到娘家的信,還收到潛博和呂航的,一個信封里來的。潛博的很短,問候一下和孩子過年好。呂航的信比較啰嗦,先花式問候好各種角度夸,然后狗地表達對程哥的敬仰之,讓姜琳懷疑是不是找人代筆的。
姜琳看完也沒看出點門道,問程如山:“呂航這信寫給你的還是我的?”
程如山笑:“自然是給你的,沒看信封是姜琳收嘛。”
姜琳:“他給我寫信,告訴我,他是怎麼怎麼崇拜你的?你對他做什麼了?”
程如山很無辜:“就打他一頓,請他喝酒,兩清了啊。”
“后來這些日子你們又干嘛了?”姜琳才不信。
程如山:“真沒干嘛,我也不是每次都有時間去省城逛。”
“你不是去給人家壘鍋灶了?”
“是啊,呂航給打下手,請我吃頓飯,喝點酒。”
“你喝了多,他就崇拜這樣?”
“你讓我喝,我就喝二兩,不能再多的。”
那姜琳就想不明白呂航崇拜個什麼勁兒,也不是中二病時期,這麼莫名其妙。
農歷二十四開始,村里殺豬、磨豆腐、繼續下條。豬是社員家里養的,都是任務豬,大部分要給公社屠宰組,部分留在村里大隊殺了分豬。豆腐條做完按照工分領,有剩余的社員也可以花錢買。有些自己家富裕的,也可以做,現在政策越來越放開,還有那些富裕的大隊,專門做豆腐、條賣,集市上賣吃食、日用品的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