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笑道：“必須的啊。以后全世界的人都會穿二娃做的服。”

“娘，說的太夸張了。”二娃臉通紅，“我沒那麼厲害。”

鐘建國：“你現在沒這麼厲害，因為你還小。再過十年，你就有這麼厲害了。”

“二娃，加油。”振興拍拍他的肩膀，“以后你出現在報紙上和電視上，別人說，哎，你看那個人真厲害，外國人都找他做服。然后我就可以說，那是我弟弟。”

大娃：“聽你這麼一說，二娃必須得好好學做服啊。二娃，明兒幫我設計一套。”

“我不會設計。”二娃看向宋招娣，“娘，還沒教我呢。”

宋招娣怕說太多二娃聽不懂，干脆說：“你用鋼筆把大娃畫在紙上，然后用鉛畫服。覺得不好看就掉，什麼樣的好看就按照什麼樣的做。”

“隨便畫。”大娃道，“我沒關系。”

二娃回頭打量他一番：“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好說話？”

“因為咱家不缺布票啊。”更生總結。

大娃朝他腳上踢一下：“都沒你知道的多。”

“鐘大娃，踢到我了。”自立皺眉，“再不老實，我和更生兩個打你一個。”

大娃睨了他一眼：“你？自立，你幫更生不幫，扯后。”

“更生——”自立喊。

更生擺手：“要你幫？我不如找振興。”起拍拍振興的肩膀，“改天咱倆收拾他？”

振興笑笑：“你要是沒事干，就幫老師包包子，咱們也能早點吃飯。”

“怕大娃？”更生瞥他一眼，撇撇，就去外面洗手。回來坐在鐘建國邊，“爸，您想揍大娃不？”

鐘建國樂了：“更生，你爺爺覺得我和你娘把你教的很好，你這個樣子，亓老會很失的。”

“您放心吧，爺爺不會知道的。”更生說著，突然想起一件事，“爸，咱家裝電話的報告，你都遞上去好多天了，娘也去找安裝電話的工人講了，怎麼還沒給咱家裝？我爺爺寄的電扇都快到了。”

鐘建國：“裝電話是大事，估計司令在忙別的事，忙忘了也有可能。想你爺爺了，就用你劉爺爺家的電話打。”

“總用人家的，不好意思啊。”更生道。

鐘建國笑道：“就沖你娘幫劉葦找一套高中課本，你不用他們家的電話，你劉還會覺得咱們跟生分了。”

“那我就多用幾次。”更生想一下，就說，“希劉別煩我和自立。”

宋招娣：“把鋼筋鍋放爐子上，先蒸一鍋包子，給你劉送幾個，就不煩了。”

“香菇豬餡的包子，劉一定特別喜歡吃。”更生說著，忍不住嘖一聲，“我一想到劉萍也在家，就不想給他們家送。”

宋招娣樂了：“你是個男子漢，別這麼小氣。”

“不是小氣的問題啊。”更生道，“娘，咱家的干香菇這次用了，下次吃指不定得猴年馬月呢。”

宋招娣：“下次就可以做白菜餡的了。”

“沒有豬的好吃。”三娃突然開口。

宋招娣看向他：“那就不給你劉和劉爺爺送了？”

“還是送吧。”三娃想一下，“不給劉萍吃，劉會很難過的。”

振剛點點頭：“劉也說過，明明不想再管劉萍的事，有時候還是忍不住。就是因為劉萍是閨，心里面在意劉萍啊。”

“振剛說得對。”宋招娣看向幾個兒子，“你們劉在咱們家罵劉萍，你們忍不住，也不能跟著罵。”

大娃點頭：“記住了。娘，罵劉萍，是恨鐵不鋼。”

“知道就行。”宋招娣道，“更生，待會兒你去送。”

半個小時后，更生端著一碟包子走到家門口，就看到孫宛如站在他家籬笆墻邊。稍稍一想，更生就明白孫宛如在想什麼。于是就裝作沒看見，疾步往劉家去。

回來了，孫宛如還在。更生簡直想罵人。然而，沒等他罵出口，孫宛如就到他跟前。

“更生，你們家的高中課本借我用用。”孫宛如開口就說。

更生不想搭理，可是沈宣城的媳婦，他要是裝聽不見，回頭這人跟沈宣城一說，就算沈宣城知道胡說八道，心里也會有些不舒服。指不定還會埋怨他爸不會教孩子：“孫姨，不是我不想借，我們家只有一套，我們兄弟幾個著看，本不能外借。要不你跟我們一起看？”

孫宛如臉微變：“人多了，我看不進去，我喜靜。”

更生心想，我早看出你喜靜。不喜歡的人，可做不到除了買菜、做家務，十天半個月不出屋，“那就沒辦法了。對了，聽說你們家以前是書香門第。可以請你父親幫你找一套啊。”

孫宛如無意識地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差點忘了，我家可能平反了。”

“你家問題又不嚴重，肯定早就平反了。”所以，趕滾吧。他還得回家吃包子呢。可惜，孫宛如并沒有走。更生見狀，就說，“你以前的同學肯定也有。”

孫宛如眼中一亮：“謝謝更生啊。”

更生楞了一下，連忙往屋里跑：“娘，我好像做錯事了。”

大娃遞給他一包子：“有沒有做錯事，你不知道？還用好像，你可真行，鐘更生。”

“吃你的包子。”更生推開他，把他遇見孫宛如的事詳細說一遍，“娘，我提到同學，孫宛如的眼睛亮的跟天上的星星一樣，要是因此考上大學，跟沈團長離婚，沈團長會恨死我吧？”

鐘建國：“真到那個時候，沈團長就沒力氣恨你了。”

“悲痛絕嗎？”大娃問。

鐘建國瞪一眼他：“吃你的包子。”

“我招誰惹誰了啊。”大娃撇撇，坐到三娃邊，摟著三娃的脖子，“三娃子，你同學沈影有沒有說媽要跟爸離婚？”

三娃仔細想一想：“沒說。不過，就算說了，沈影估計也不在意。沈影煩媽。”

“為什麼？”大娃好奇。

三娃打量他一番：“大哥，家長里短的事，怎麼都沒你好奇？”

“每天看書看得我頭都大了。講點有趣的事，也讓我開心開心，放松放松。”大娃說。

三娃哼一聲：“看熱鬧不嫌事大。我就不說。二哥，幫我拿個包子，我不了了。”

“給你。”振剛遞給他一個，“三娃，老師說待會兒做紫菜蛋湯，你別吃太多啊。”

三娃轉手把包子遞給大娃。

大娃接過來：“說吧。”

“孫宛如在沈影面前罵過。”三娃道，“每次沈給沈影寄好吃的，沈團長不在家的時候，孫宛如都會罵。也不是罵，反正說得很難聽。”

大娃咬一口包子：“大家閨秀被生活折磨鄉野潑婦了啊。”

“可能吧。”三娃沒見過別的大家閨秀，沒有對比也不清楚，“大哥，可以放開我了吧？”

大娃松開他，一手一個包子，“待會兒給我端碗紫菜湯。”

“想得。”三娃說完就朝宋招娣跑過去。

孫宛如接二連三打高中課本的主意，導致宋招娣很好奇，孫宛如有沒有上過高中，能不能看懂高中數學。鐘建國問問沈宣城，鐘建國不搭理。宋招娣就讓三娃問沈影。

沈影小的時候一直是沈老太太帶，沈老太太走的時候，沈影都懂事了。孫宛如個當媽的又不盡心，以致于沈影越來越想，越來越討厭孫宛如。

三娃找沈影打聽孫宛如的事，沈影也不知道，等沈宣城回來，就問沈宣城。

翌日，沈影見著三娃就跟三娃說，媽上過高中，考大學的那年發大革命，不能上大學就了媽心中永遠的痛。

三娃連忙把這事告訴宋招娣。

二娃正在給紙上的大娃設計服。宋招娣看出二娃很不好意思，很怕看，于是就把鞋底拿出來，裝作忙著納鞋底。

可是天氣太熱，宋招娣不做事的時候還好，納一會兒鞋底，滿頭大汗。正想找點別的事做，省得二娃見閑下來，又開始張，三娃回來了。

宋招娣連忙扔下鞋底，沖三娃招手：“沈影說了沒？”

“說了。”三娃把他知道的全告訴宋招娣。

宋招娣看向另外一邊的更生，嘆了一口氣：“沈團長的媳婦要飛了。”

“娘，別說了。”更生道，“我這兩天一做夢就夢到沈團長找我要媳婦。”

宋招娣樂了：“瞧你那點出息。就算沒有你，他日‘恢復高考’的文件下來，孫宛如也會找同學。也許不用找，同學會主聯系。聽你爸的意思，孫宛如嫁給沈團長的時候二十四五了。比我一個上了三年大學的人年齡還大，指不定上了好幾年高三。”

“真像你說的這樣，哪怕十個沈團長也攔不住。”更生想了想，“我今天應該不會再夢到沈團長。”

宋招娣張想說什麼，突然想到一件事：“大娃，你大伯的閨多大了？”

“跟自立一樣大，怎麼了？”大娃見突然很嚴肅，“出什麼事了？”

宋招娣：“大娃，給你大媽寫封信問問考不考大學。”

“現在？”大娃忙問。

宋招娣：“現在就寫，越早越好。等恢復高考的消息傳出來，就算你舅爺爺也弄不到高中課本。”

“好。”大娃立刻去樓上拿信封。

給鐘衛國的加急信寄出去，亓老寄的電扇也到了。

電扇裝好，周圍能跟宋招娣說上話的人都來鐘家。然而，到了鐘家，風扇下面坐著七個孩子寫作業，除了段大嫂，所有人都出去了，去離鐘家不遠的大樹下乘涼。

段大嫂樂了，忍不住說：“家里孩子多還是有點好啊。”

“好多著呢。”腰板筆直的大娃趴在桌子上，“鐘二娃，把畫畫本拿出來吧。人都走了。”

段大嫂看一眼，見上面是大娃，楞了一下：“二娃畫的跟真的一樣？”

“要不要二娃給您畫一張？”大娃問，“還能幫你畫漂亮的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