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沒機會,現在更沒機會。
倒不如安安分分地做的異哥哥,看著幸福,給彼此距離,讓彼此都輕松一點。
那天在燒烤店,兩人把話說開,兩人都如釋重負,才有了現在這樣的狀態。
吃過飯,沈逸矜回酒店接著工作去了,聞哲語則一個人上街,舉著手機一路走一路拍,像個游客那樣,拍完就發朋友圈。
勢必要和大家分他的快樂。
沈逸矜幾乎每隔半小時就能刷新到他的一條新消息,手指輕點,為他點贊。
卻不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卻因此陷了另一種狀態。
手室頂上的燈一直沒滅,祁淵站在走廊上也一直沒離開,祁時晏中午出去了,現在再過來,就見他哥像個冷面蠟像一樣,整個人都不對勁。
祁時晏走過去,側了側頭,手在祁淵面前晃了下,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哥,怎麼了?剛才手室不是報告說一切都在正常進行嗎?”
祁淵面目沉,一只手抄兜,另一只手握著手機在側,目有片刻的失神,倏而勾一抹冷笑,轉頭說:“給我一支煙。”
他的早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完了。
“好。”祁時晏兜里出煙,給他點上。
祁淵深深吸了口,煙了肺,人好像有了更需要對抗的東西,心神分了一半出去,總算好過一點了。
傍晚,手室的門終于打開了,平時寬闊的走廊里人群蜂擁,不用半分鐘便被堵了個水泄不通,幾乎祁家所有子侄都來了。
但祁淵沒讓人探視,所有人全被保鏢阻在了通道外,連祁景東他們也一個沒能闖進來。
病人一路被送往病房,祁時晏跟在后面,長吁了一口氣,拎起脖子里吊著的一塊羊脂白玉,放到邊親吻了一下。
心想他哥這一博,可算是大功告了,而且功德無量。
可是再看去邊的人,怎麼臉還是不好。
祁時晏拿胳膊肘撞了一下祁淵,低聲說:“哥,爺爺這都沒事了,你松松眉頭吧。”
祁淵沒應,老爺子沒事,是他有事。
走進病房,護士們將病人搬抬到病床上,醫生重新接上各種儀。
一切安頓好之后,主治醫生說:“今天這臺手真是兇險,不過也總算是功了,但是病人能不能醒,未來72小時才是關鍵。”
“什麼?還要72小時?”祁時晏走近病床,看了眼病床上的人,“不是說手功了嗎?”
主治醫生一臉疲累,解釋道:“所謂手的功是我們醫生的部分功了,接著能不能醒,還得看病人的意志力和他的狀況。”
他看去祁淵,祁淵朝他點了點頭,他才繼續說,“病人現在的昏迷狀態和之前的狀態已經不一樣,他現在雖然還在昏迷,但腦神經已經有了活躍度,你們多陪他說說話,他興許能早點醒過來。”
接著,他又詳細講了講老爺子的病和后注意事項。
祁淵默默聽著,直到對方說完了,才道了謝,請醫生們先去休息。
“真是折磨人,還要72小時。”祁時晏靠著窗臺嘀咕,煩躁地了頭頂的黃卷。
他懶慣了,一向沒什麼耐心,最煩這種明明看著要到頭了,卻又生出事端到不了頭的事。
他走到病床邊,彎下腰用哄人的語氣對老爺子說:“爺爺,你快醒醒吧,你看大哥為你兩肋刀,不是,赴湯蹈火,不是,心力瘁,也不是,就……”
“行了。”祁淵打斷他,“不過72小時,我扛得住。”
外面喧鬧聲不斷,祁淵堅持不讓祁景東他們進來。
剛才是因為手才結束,狀況不明,現在知道況了,更不能讓他們來了。
因為祁景東他們對手本來就不報希,做好了拿祁淵的準備。祁景東甚至放言,老爺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他將和祁淵斷絕父子關系,將祁淵趕出祁家。
現在手一關算是過了,但老爺子還是沒醒。這關鍵的時候,如果放人進來,保不齊哪個沒良心的對老爺子做點什麼,那就前功盡棄了。
這不是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而是比爾虞我詐更誅人心的戰場。
祁淵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退路,心再疲憊,也只能扛下去。
他將老爺子的手塞進被子里,又看了看老人家剃了頭發裹了鏤空紗布的腦:“你去給爺爺買頂帽子,別讓他吹到風。”
祁時晏應下,這就出門去,走到門口,又回頭問了句,“你爸我爸那里怎麼說?”
“按醫生說得說,三天后讓他們再來。”
“好。”
另一邊,聞哲語一個人瀟灑地玩到天黑才回來,沈逸矜沒等他吃晚飯,自己了快餐在房間里先吃了。
聞哲語便也了個快餐,在沈逸矜房間里吃。
這一天過去,程隊和微信兩邊都沒消息,沈逸矜有點急。
說:“如果一直這樣沒進展怎麼辦?他們都這麼有耐心,我可沒耐心。吃飯住宿,這一天天的,我耗不起啊。”
沒有聞哲語的心態。
聞哲語把這次來楚市當休假,他之前年薪高,積蓄厚,現在辭職了正好給自己放個大假。
可沈逸矜比不來。
一個卑微的小老板,一個月就那麼點薪水,雖然現在住祁淵家里,不用像住蘇家那樣生活費,但因為“祁太太”的份,形中多了很多消費,這兩個月幾乎沒攢下什麼錢。
這次來楚市,因為來得匆忙,機票買的都是全價,對來說已經是筆大開支。
再加上旅游旺季的酒店房費,高價不下,如果只是住幾天還能勉強,但沒個盼頭地耗日子,心里不慌才怪。
聞哲語笑:“這話聽著還是祁家太太說的話嗎?祁淵一天掙得錢比我一年還多,花這麼一點算什麼?”
沈逸矜坐在書桌前,了額頭,忙了一天的工作,有點頭昏腦脹。
昨天和吳媽打完電話后,對方就再沒打來過了。
這樣走掉,祁淵生不生氣,不想知道。
但是想起祁家的老太太,那麼雍容華貴又和藹可親的一個人,上千萬的手鐲說送就送了,卻連頓飯都沒去陪吃,不知道老人家怎麼想。
沉默了一會,見聞哲語邊吃飯邊還在等的話,只好假裝修著電腦里的設計圖,飾太平道:“我們經濟獨立,這錢我花,我自己掏,不花他的。”
聞哲語端著一次的碗喝湯喝到一半,抬頭:“怎麼?祁淵不會這麼摳門吧?他不給你家用?”
沈逸矜神淡淡:“那倒不是,他隨便給張卡都是黑的,沒上限的,是我自己不好意思用。”
聞哲語嘖了聲,自貶價和被人貶價的意義是不一樣的,他埋下頭繼續喝湯。
吃完飯,他收拾了一下桌面,回自己房間去了。
到夜里快睡覺的時候,沈逸矜給他發消息:【今晚我手機給你吧。】
聞哲語:【怎麼了?】
沈逸矜:【萬一陳嘉遠來消息呢,我昨晚因為盯著手機,覺都沒睡好,今晚我要吃藥睡,怕醒不過來,給你盯。】
聞哲語:【明白了,我來拿。】
發完消息,聞哲語便去拿了沈逸矜的手機,連開機碼也一并拿了。
他握著手機,神兮兮地問:“如果祁淵打電話來,我接還是不接呢?”
沈逸矜笑:“放心,你不會接到他電話的。”
都沒接到過,他怎麼可能接得到?
聞哲語“嘁”了聲:“你們都說好了?”
“是啊是啊。”沈逸矜蓋彌彰,開了房間門,把他往外推:“你快走吧,我今晚要早點睡。”
“行,明天早上你醒了,拿房間里的電話給我打。”
“知道了。”
兩人道了晚安,聞哲語回到自己房間,放下手機。
玩笑是那麼開,但他并沒有窺別人私的興趣,何況那是沈逸矜。
他從小看著長大,他了解,比的一部手機多得多。
除了頂包,嫁給祁淵這件事。
不過,他后來也理解了,這事當時發生得突然,不是不想告訴他。
他這麼想。
臨睡前,聞哲語將沈逸矜手機的鈴聲調到了最大,和他自己的一起放在了床頭柜上。
他這麼做,只想防個萬一,可沒想到那鈴聲深更半夜真的會響起來。
萬籟俱寂里,很驚乍的一聲,像憑空一道雷。
聞哲語被驚出一頭冷汗,打開燈,拿過手機,屏幕上顯示“你有一條微信消息”。
睡意全無,聞哲語一下子坐起,拿起眼鏡戴上,點進去,然而消息并不是來自陳嘉遠,而是有個新好友申請。
難道是新招數?
聞哲語點了通過,再看眼時間,凌晨2:30!
這個時間,真是驚了。
聞哲語將對方的個人信息先看了下,頭像是系統自帶,微信名:夜,其他什麼都沒有。
很像新注冊的小號,普通,隨意,一真實信息都不出。
進聊天頁面,聞哲語試探地發了個:【你好。】
盯著屏幕頂上的“對方正在輸”,長達五分鐘之后,才收到對方回得三個字:【沈逸矜。】
能連名帶姓的準沈逸矜的名字,難道是認識的人?還是陳嘉遠被“供”了?
聞哲語有點兒納悶,扶了扶金框眼鏡,想了好一會,編輯:【請問你是哪位?】
這一回,對方消息回得很快:【都快三點了,怎麼還沒睡?】
這語氣肯定是認識的人,不會是陳嘉遠那邊的了。
聞哲語怕聊下去,及沈逸矜的私,那就不太好了。
他作出回應:【不好意思,我不是本人,已經睡了,你如果有事請白天再來消息。】
點了發送,過去很久,都沒有消息再進來,想必對方也沒什麼要的事。
聞哲語松了口氣,先前那點震驚也漸漸被重新襲來的睡意覆蓋。
他摁了退出,手機放回床頭柜,重新躺下,繼續睡覺。
發消息的那位,卻是怎麼都不可能睡得著了。
祁淵夾煙的手了手機,手背因為繃得太,青筋都一突了出來。
他是花了多時間才和自己天人戰,拿出一個比給老爺子做手還要艱難的決定,才主去加了沈逸矜的微信號。
原以為要等到早上才可能得到回復,卻沒想到這麼快通過。
在這樣一個孤勇、荒漠的深夜里。
在守著一個老人,充斥消毒水味道,儀聲此起彼伏的病房里。
他是那麼想。
想想到發瘋,想丟下這里的一切去楚市找。
可是……
和他聊天的人竟然不是?!
睡了,姓聞的怎麼拿著的手機?
他們不是開得兩間房嗎?
睡了,姓聞的怎麼開得了的手機?
他有的手機碼?
祁淵眉心深蹙,默了默眼,指尖的煙燙到了手,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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