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沁玉聽著周圍百姓竊竊私語聲, 也覺得或許是欽差大人故意所為,可能是為了針對太守,太守這個時候招四哥過去,應該也是跟欽差的事有關。
有點擔心祝太守。
正想著心事, 聽見邊人都開始說, “朱娘子出來了。”
許沁玉抬頭朝著酒樓里看了眼, 竟瞧見晌午那會兒提醒遇到賊人的婦人走了出去,原來就是朱娘子。
婦人面上帶了幾縷憂愁,見外面聚著不人, 出來說,“大家都散了吧, 快莫要議論,免得給自己帶來禍事。”
有人喊道:“朱娘子,那你如何是好?”
朱娘子面有憂愁,卻還是笑著, “只是給大人做頓暮食, 能有何事,大家莫要多想,都快散了吧。”
眾人這才陸陸續續散開。
許沁玉一直沒走,站在酒樓門口, 朱娘子也認出他是晌午在點心鋪子那里排隊買點心,荷包差點被走的清瘦小公子, 便沖著許沁玉微微頷首了下。
許沁玉也朝著點了點頭。
許沁玉沒耽誤,立刻回八方客棧, 想看看四哥回了沒, 問問四哥況。
回到八方客棧, 四哥也回了, 還是上午喬裝過的模樣,正站在窗牖邊,聽見房門響,回頭看過來。
許沁玉立刻跑到四哥邊,跟他把晌午買點心見賊人,被朱家酒樓的朱娘子幫了一把的事兒,然后下午回到朱家酒樓,發現欽差邊的兩個員過來朱家酒樓,想要為難朱娘子的事都跟四哥說了說,最后才問,“四哥,你去找太守,可是跟此事有關?”
裴危玄道:“的確跟欽差之有關,但并不知朱娘子的事,朱家酒樓的朱娘子是舅外祖母的親妹妹。”
他過去太守府,太守告訴他,這位欽差大人來了之后,就派人去軍營問了問,其他事便不管不顧,他心中系著軍餉貪污案,便催促了兩次,欽差大人臉黑如炭,譏諷他一番,說他要是有本事,就自個去查軍餉貪污的案子,說完就甩袖離開,之后更是經常在太守府或者當著其他員跟士兵守衛的面,言語兌太守。
太守府的人跟軍營里頭的士兵都是敢怒不敢言。
太守大概察覺出丁點什麼來,又知曉裴危玄來了饒州,加上太守心里其實約意識到這個外甥恐怕并不簡單,所以尋他過來問問,想知他是不是知道軍餉貪污案的況。
太守此時還不知軍餉貪污就是漢東王所謂,只以為跟著欽差有些關系,等裴危玄告訴他軍餉貪污的員是漢東王的人,那些貪污的軍餉一大半都流落到漢東王的口袋里頭,這個欽差又是漢東王的人,自然不會真的盡心盡力去調查軍餉貪污案。
這事兒還是裴危玄在京城安的有黑甲侍衛,黑甲侍衛幫他查的,京城里頭的向,黑甲侍衛都會傳給他。
太守聽完沉默許久許久。
其實之前太守就懷疑過這個外甥在謀事,直到從外甥口中聽聞軍餉貪污案背后的勾當,他就知曉外甥應該真的是在謀事,他也并不是一個小商隊普普通通的鏢師。
但太守什麼都沒說,只是嘆了口氣。
從他知道軍餉貪污是漢東王所謂,他就已經明白,這個案子不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即便查出來,那也是替罪羊。
而漢東王又是太后的親弟弟,太后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兒。
從太后封自己弟弟做異姓王,到大興土木建造奢華的行宮,再到如今太守放任親弟弟貪污鎮守邊陲這些士兵的軍餉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知道大盛朝會落到什麼境地。
即便裴危玄沒有告訴祝太守,他也知道新帝和太后是個貪圖樂的人,大興土木,建造奢華的行宮。
這些事早傳遍了大盛的所有州城。
太守本來想查軍餉貪污案,他覺得無論如何都不能虧待鎮守邊陲的這些士兵們。
但如今欽差都是漢東王的人,是宮里的人,他還能有什麼法子?
真把這事兒捅出去,捅到所有員跟京城里頭,太后也只會隨便挑個緣由治他的罪。
他要是下去了,說不定再來的太守就該是漢東王或者太后的人,他們都敢明晃晃貪污軍餉,肯定也只想著撈油水,到時候苦的就是邊城的百姓們,本來邊城百姓也是因為大皇子才過上這五年好日子。
而且以后外甥想要謀事,也會更難。
這一刻,太守心中已經不知不覺偏向了自己外甥那一邊。
后來太守什麼都沒說,只是讓裴危玄回了,看樣子軍餉的事也要不了了之。
裴危玄也知道了舅外祖父的抉擇。
這事兒,舅外祖父也的確管不了,他能做的只是明哲保,不然舅外祖父要是下去了,邊陲的百姓就該倒霉了。
裴危玄也就回八方客棧。
他說完,許沁玉有點懂了,看樣子太守還不知道這事兒,而那欽差因為太守曾經質疑過他,心里就把太守給記恨上,得知朱家酒樓跟太守的關系,就想當眾辱朱娘子,也算打了太守的臉面。
許沁玉氣道:“這個欽差真真是小肚腸,錙銖必較,四哥,那現在怎麼辦?要不要跟太守說聲?太守說不定有法子。”
裴危玄搖搖頭,“舅外祖父沒有任何法子可以阻攔此事。”
他倒是可以把這群欽差大臣給在西南殺了,但這是最末等的法子,會給太守帶來麻煩,軍餉貪污一案,他已經有別的解決法子,等到欽差離開西南時就能手。
許沁玉靈機一,“四哥,要不這樣,我去幫朱娘子做頓暮食,那欽差大人肯定就挑不出錯來。
做的吃食,相信沒人可以忍得住不吃,只要那欽差大快朵頤,就能說明一切,也沒臉去指責朱家酒樓廚藝不好,趁機找麻煩。
裴危玄沒有說話,他知道如果玉娘出面,玉娘的廚藝是挑不出任何錯來。
但哪怕玉娘只是在后廚幫忙,要讓欽差惦記上,也會招惹來一定麻煩。
玉娘的廚藝,也極有可能被這欽差大人盯上,想帶回京城去給太后或者漢東王做廚子。
但他心里清楚,哪怕會被盯上,玉娘也不會不管這事兒的。
所以他道:“玉娘想去嗎?”
剩余的事他來解決就是。
許沁玉點點頭,“當然,先不說朱娘子跟太守的關系,晌午時候朱娘子還幫了我一把,我理應也該去幫朱娘子一把。”
在明明可以幫上忙,卻置之不理,讓曾經幫助過的人遭其屈辱的話,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裴危玄道:“那玉娘便過去吧,我隨你一道過去,不過玉娘稍等片刻。”
他回到書案前,給周掌柜留了個紙條,說要出門幾日,讓周掌柜把房間給他們留著,只當他們還住在這里。
寫完字條,裴危玄才隨玉娘一起過去朱家酒樓。
到了朱家酒樓,朱娘子也正在后廚跟大家伙一起犯難著。
自喜歡做吃的,年輕時也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但親前,未婚夫出了意外亡,這輩子就沒再嫁,最后自己攥銀錢開了這家朱家酒樓,也開了不年,走的就是價格實惠量大管飽的路線,生意也還是不錯的。
朱娘子清楚自己的廚藝連醉仙樓的大廚都比不過。
且這位欽差不去饒州城其他比較出名的幾家酒樓吃,偏生來了朱家酒樓,朱家酒樓在外的名聲就是實惠管飽,味道還,可見這個欽差大人就是故意為難,一個娘子有什麼可為難的?明顯就是針對背后的太守。
這事兒還牽扯到姐姐姐夫上,不想因為自己給姐夫帶來麻煩,讓那欽差大人如此打姐夫臉面。
朱娘子愁的不行,徒兒猶豫下上前說,“師父,要不去跟太守大人說一聲?或許太守大人有法子。”
徒兒是個十五六歲的圓臉小姑娘,做朱珠,是十年來前撿到的棄嬰,收養長大,說是徒弟,其實也是母,也跟了的姓。
朱娘子搖頭,“太守大人來了都無用。”
知道欽差意味著什麼,連太守都不能得罪,所以把姐夫來,也是徒增煩憂,反而會給姐夫惹來麻煩。
正憂愁著,前面跑堂的突然跑來后院,“東家,前面客堂來了兩個公子,說是尋您的。”
“公子?可是用暮食的?”朱娘子疑道:“可告訴他們今日不接待食客的?”
跑堂活計點點頭。
他剛才在前面客堂坐著,見一高一矮兩個公子哥進來,立刻就說,“兩位公子不好意思,今日朱家酒樓不接待食客,還請兩位公子見諒。”
因為欽差大人要來酒樓用暮食,酒樓上下都是憂心忡忡,東家也不打算接待其他食客,就怕不小心沖撞到欽差,害了其他人,所以酒樓外面已經掛上今日歇業的牌匾,沒想到還有兩人上門。
但那個矮點的小公子卻說,“店家誤會了,我們并不是來用暮食的,我有些事想尋你們東家,勞煩小哥幫著通傳聲。”
伙計這才過來后廚尋了朱娘子。
朱娘子聽完后,起去了前面的客堂一趟,見到許沁玉微微有些驚訝。
認出許沁玉是晌午那個差點被的小哥。
見許沁玉來,朱娘子下意識以為他是帶家人來跟道謝的,正想說不用特意來道謝,就聽見小公子說,“知曉欽差大人要在朱家酒樓用暮食,也知朱娘子的憂慮,今日激朱娘子提醒的恩,加上某正好廚藝不錯,所以上門自薦,可以幫助朱娘子準備今日接待欽差大人的暮食。”
朱娘子愣了愣,“這,這……”
這是遂自薦來了。
可眼前小哥,看著頂多十七八的模樣,他旁邊那個容貌普通些,但個子很高的青年看著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兩人都才十幾二十來歲,哪怕像是廚藝很高深的樣子。
莫不是來打趣的?
可見這位矮些的小公子面容誠懇,不像是故意來逗的。
一時之間,朱娘子也有些琢磨不。
許沁玉跟裴危玄喬裝打扮,就是怕外人認出,自然不可能告訴朱娘子真正的份。
這樣的年紀,說自己廚藝了得,的確沒甚可信度,但還是要說,“朱娘子不如信我一次?現在已經快到吃暮食的點了,也該準備食材了。”
朱娘子猶猶豫豫,最后見眼前瘦瘦小小公子的面容實在太誠懇,不像騙人的樣子。
再說了,一會兒暮食做起來,這位小公子要是做的味道不好,酒樓還有其他食材,也可以親自掌勺,并不影響什麼,所以猶豫下還是同意下來。
許沁玉和裴危玄跟著朱娘子一起過去后廚。
到了后廚,許沁玉列了一長串的食材清單,讓朱娘子去采買。
朱娘子見這樣一長串的清單,不僅有各式各樣的食材,還有過各種香料。
朱娘子囑咐酒樓里的幫廚還有徒兒跟其他伙計分頭去買,這樣能節省不時間。
小半個時辰,許沁玉要的食材跟香料還有調料都到了。
今天的重頭戲是烤豬,選用十斤左右的豬來做。
這里本沒人吃過豬,豬都是養大膘的豬才吃,這還是正好城里有人養豬,朱娘子花了大價格才買到這只豬,還已經按照這位小公子說的宰殺方法,讓屠戶給宰殺好了。
現在酒樓不用接待食客,連前面跑堂的伙計都忍不住跑到后面來觀,對許沁玉好奇得,更是對這些食材好奇,這食材都是奇奇怪怪,真能做出好吃的吃食嗎?
連醉仙樓那位大廚都被挑剔了,這位才十七八歲的小公子真能做出讓欽差滿意的吃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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