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文大東家所經營的產業, 正是米糧鋪子。
湖廣地界的米糧鋪子,若說周家占了五,那文家就占了有四。余下的一方才是零散的小商戶, 仍需要仰仗周、文兩家的鼻息生存、
而文家靠著與漕運丁家的姻親關系, 生意已經擴張至湖廣以外的地界,北直隸甚至連京城中,亦有不文家產業。
其余幾位大東家與文大東家的形差不多,除了湖廣地界的生意之外, 在別仍各有依仗。
這也是一旦利益起了沖突之后, 這些大東家并不太忌憚周家、敢自行行事的緣由。
今日前往府衙赴約,這些大東家們便已經做好了割的準備, 十分有覺悟。
“草民回去后, 命底下人將湖廣各地的存糧重新核算計數,清點出白米五千石。”文大東家是個相當識時務的人, 意識到這大太監不好惹之后,段也就低了下來, 好聲好氣道:“這些米糧都作賑災之用,草民也不敢漫天要價。如今市面上的白米一石需二兩銀,文家米鋪只要一兩五錢便可。”
說完,他小心翼翼去覷薛恕的表。
只是薛恕面上分毫未,看不出端倪來,他只好忐忑地退了回去。
其余人見他報完, 便也報出了各自可以拿出來的存貨數目以及價錢。或是火炭,或是布匹, 或是棉花之, 不一而足,但都是如今正缺的資。
待所有人都說完了, 見薛恕仍然不說話,便又有些忐忑起來。
在長久的靜默里,薛恕輕呵了一聲,野一般的目依次掃過每個人,最后定在文大東家上:“據咱家所知,文家在通城縣、漢川縣、華容縣等十余個縣都有倉庫,其中只白米存數就有五萬石之數。至于這糧價……”他面上譏諷之愈發濃重:“往年里,白米一石不過八錢到一兩銀子,后頭各地遭了災,田地減產,也不過漲到了一兩二錢左右。最貴的新米也就一兩五錢罷了。直到此次湖廣雪災,糧商囤積居奇哄抬價錢,糧價才飛漲到二兩甚至三兩銀。”
“至于其余火炭之,亦是如此。咱家不點破,你們便真當咱家是傻子不?”
他面上不見怒意,語氣卻極重。周散發出難以言喻的威勢來。
“這便是諸位要給咱家看的誠意麼?”
他輕而易舉就道出了文家糧倉的存糧,其余人尚且不知真假,可文大東家的臉當時就變了。
這存米數量,正是他底下人連夜統計出來的!
文大東家心中驚濤駭浪,越發恐懼,卻不敢就此承認,只搜腸刮肚的尋理由周全方才的話:“這、這……并不是草民有意報數目,只是各地的米鋪眾多,尚需存糧的周轉,核算之后,能調出來的就、就只有五千……”
他的聲音在薛恕的凝視下越來越微弱。
薛恕嗤了聲,并不聽他解釋也懶得與他掰扯,收回目,著其余人道:“咱家諒商鋪需要存貨周旋,因此只要你們存貨七,至于價錢麼,便按方才所報價錢折七算。”
價折七?!
那他們豈不是只能拿到原先三的價錢?!
幾個大東家一時駭然,更兼有怒火。
朱大東家試圖爭取道:“薛公公,折七實在太多了,還有那麼多的伙計要養活……”
“是啊,朝廷要賑災,我等也愿意出力,只是這去七實在是……還請薛公公恤!”
事關切利益,幾位大東家都顧不上畏懼了,紛紛開口爭取。
文大東家見薛恕不語,以為是眾人的反抗起了作用,也跟著道:“太子殿下民如子,災民是‘子’,我等商賈便不是‘子’了麼?還請薛公公給大家留一條活路!”
他們七八舌群激憤。
薛恕卻是突兀笑了聲,緩緩站起來。
他手微抬,便有隨侍的番役立即將幾人按住,一腳踹在膝彎,強制跪在了地上。
沒想到他會忽然手發難,這些養尊優許久的商人們都有些慌了神,文大東家強作鎮定道:“薛公公這是何意?我等不過是對價錢有異議,并未做什麼作犯科之事吧?”
薛恕踱步行至他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然有興致道:“咱家這還是頭一次到要和廠衛講道理的。”
他雖然笑著,但眼底并不見笑意,反而冷沉沉駭人得很。
“不過文大東家既然問了,便你當個明白鬼好了。”他抬了手,便有番役恭敬將紙張防在了他手中。
薛恕將之扔到文大東家面前:“這是新查出來的,文大東家可仔細看看。”
幾人聽到他說“廠衛”時,就了。他們只知這大太監是太子邊的人,卻不知他竟是東廠的人。
即便遠在湖廣,東廠那些駭人聽聞的行事他們亦聽說過不。
文大東家原本直的腰桿不自覺地彎了些,抖著手去撿地上的紙。待一目十行地看完,已是抖如糠篩,卻還是死鴨子道:“沒有證據,這都是污蔑之詞!”
先前番役去查這些人,因為時間倉促,來不及深挖,只查到些表面的東西,大多是些小打小鬧或者見不得的私,若是說作犯科,卻還不至于。定多起個震懾威嚇的作用。
但薛恕并未就此收手,他偵緝的番役繼續順藤瓜往下查,這不就查出了人命案子來麼。
這文大東家與其寡嫂通,不慎被伺候的丫鬟發現。文大東家為了遮掩罪行,將那丫鬟勒死了。等人死之后,他方才發現,這丫鬟乃是良籍。
按照大燕律法:若奴婢有罪,其家長及家長之期親若外祖父母不告司而毆殺者,杖一百;無罪而殺者,杖六十徒一年,當房人口悉放從良。[1]
這刑罰并不算重,可若是死者是良籍,形卻又不同。殺人者以命償命,斬刑。
“污蔑?”薛恕在他面前蹲下來,不疾不徐道:“從前每個被咱家拿下的罪犯,都口口聲聲喊著誣蔑冤枉,文大東家猜猜這些人后來如何了?”
文大東家恐懼地看著他,咬著牙才沒有抖得那麼厲害。
薛恕嗤了聲,驟然失了耐心,站起出番役腰間的佩刀,便斬在了文大當家撐在地面的手上。
三手指齊斷,鮮噴濺,文大東家頓時發出殺豬一般的哭嚎聲,被兩個番役按著,才沒有滿地打滾。
其余人瞧見這一幕,更是肝膽俱。
薛恕反手將刀鞘,再隨意不過地吩咐道:“去,將斷指送到文家,讓文家再派個能當家做主的人過來對接。”置完文大東家,他的目平靜掃過嚇得鵪鶉一般的其余幾人上,緩聲道:“太子殿下仁慈,多有寬宥。但咱家脾氣急,卻沒那閑工夫周旋。限你們兩日將數目清點出來,屆時自有人與你們接。”
說完便讓人將疼得昏死過來的文大東家拖起來,往廳外走:“文大當家得隨咱家走一趟,諸位自便。”
他一走,那些兇神惡煞的番役也跟著呼啦啦離開,若不是偏廳地面上那一灘暗紅的跡,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
幾個大東家再不敢有任何僥幸心理,各自匆匆回了家中。
番役將文大東家暫時押到了府衙大牢,他的罪行自有府去審,還用不上東廠。薛恕則親自去尋了姜政與應紅雪。
今日這一出后,那幾個大東家估計便老實了,只需尋兩個可靠的人去對接并安置賑災資便可。
應紅雪是自己人,姜政代表湖廣府,互相配合倒是正好。
帶代妥當之后,薛恕便準備回去。
應紅雪看著他的背影,踟躕了一下,出聲住了他。
薛恕回頭瞧:“姐姐還有事?”
應紅雪有心想問問他與太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從冬狩時就有所察覺。
曾聽人說過前朝有些皇室子弟就喜歡玩弄漂亮的小太監,雖然太子瞧著不是那樣的人,薛恕也并不是那任由欺凌的漂亮小太監。但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些問題。
只是眼下想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嘆了一口氣,斟酌著道:“以侍人終不長久,你……還得多為殿下辦些實事,也為自己留條后路。”
薛恕聽出的言外之意,挑了挑眉,神了一些,道:“姐姐的話,我記下了。”
*
與應紅雪分別后,薛恕便回了府衙東院。
他大步行至院門,待要進去時又頓住了腳步,有些踟躕起來。但這踟躕也沒有多久,他很快便平靜下來。
左右殿下已經知道他是個什麼人了。
他下了心底的忐忑,大步走向主屋。
殷承玉還需靜養,也見不得冷風,午飯都是下人送到屋子里用的。薛恕回來時,下人剛將熱騰騰的飯菜擺開。
薛恕將人打發出去,見殷承玉要披下榻,連忙將人按住:“臣伺候殿下用膳。”
“孤是染了風寒,又不是手斷了。”
“臣喂殿下。”
殷承玉與他對視,窺見不他眼底的執拗,又懶洋洋地靠了回去:“罷了,給孤盛碗粥。”
因還在病中,廚房準備的飯食也以清淡為主。薛恕用小碗盛了粥,又夾了些菜,坐在榻邊喂他吃。
殷承玉也不扭,要吃什麼便薛恕給他夾。
他吃東西極為優雅,頗為賞心悅目。薛恕伺候他用了一碗粥,兩碟小菜。見他搖頭了,才放下碗,拿了帕子替他。
殷承玉仰著臉任由他服侍,又問:“你便沒有什麼想同孤說的?”
薛恕避開他的目,淡聲道:“往事不可追,臣只想珍惜當下。”
“你在怕什麼?”殷承玉自是看出他的逃避,他抬手著他的下,將他的臉轉回來,目直視著他,又重復了一遍:“你在怕什麼?”
薛恕抿不語。
像個鋸了的葫蘆。
殷承玉冷嗤了一聲,面上原是有些不悅,只是想到他不經意流的痛苦時,到底還是心占了上風。
“孤活了二十八年,一心撲在江山社稷上,從未有過私心。”他大力鉗著薛恕的下,傾過去,與他靠得極近:“不殺你,是孤唯一有過的私心。”
權傾朝野的九千歲,是太大的變數。
殺了他,可保朝堂安穩,江山穩固。
可到底,還是沒能狠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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