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安瑟斯聊了很多關於虛空航行的事,尤其是當年先祖艦隊飛船上的一些細節,比如他們是如何用有限的技來維持一個足夠強大的長效秩序場,以保證規模龐大的方舟艦隊能在虛空中長時間生存的,另外還有方舟上的生態環境和質循環況——因爲先祖並沒有創造質的技,所以方舟補給是有限的,我很好奇希靈文明中最早的質自循環系是什麼模樣。關於技上的實際細節我可能聽不太懂,但安瑟斯本人也不是科學家,他就以艦長和半個門外漢的角度給我講述當年飛船上的事。
對我而言是當年,不過對安瑟斯而言,那就是“一個多月前”才發生的事了。
看得出來,也只有這些話題才能真正讓老祖宗興致起來,除此之外像文明前景、帝國政、虛空格局之類的事完全引不起他的興趣。這也正常,畢竟安瑟斯大半輩子都在方舟上度過,他從十幾歲離開培訓中心就加了飛船維保部隊,輾轉十餘個崗位,幾十年來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在繞著飛船打道。安瑟斯也從各種渠道知道了如今的帝國力量,知道現在的帝國星艦隻需要幾個呼吸就能完當年那些原始方舟數個月的信息偏移量(即在虛空中的“航程”),知道強大一些的希靈使徒甚至能單人在虛空中長期生存,而且在全族神化完後,這種虛空適應甚至還會提高。他對宏世界的穿越網絡嘖嘖稱奇,對虛空象限和神界傳送之類事也很興趣。這些事有一些是他之前聽說過的,有一些還是今天第一次聽我提起。兩個都不怎麼高明的技白就這麼熱烈討論了大半天,最後安瑟斯頗爲慨:“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當年聞所未聞的,那時候誰知道虛空還分象限吶。更沒人知道宇宙和宇宙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我們都是暈頭轉向地飄,飄到哪算哪。我們的科學家也猜測過虛空裡可能有非常多的世界,但沒人想過還能給它們設下座標,而且只要調節一下秩序場的頻率,一下子就能跑到目的地……”
“研究出這些東西可不容易,”我點著頭,“尤其是最初打基礎的年代,所有跟虛空相關的研究項目都非常非常慢,而且因爲虛空不可測。許多理論能不能應用幾乎全憑運氣。在希靈使徒還不能永生之前,一個新型導航甚至都可能消耗幾代人的全部力。他們從出生就把上一代人的記憶整合到自己的數據庫裡,然後終其一生只爲了驗證一兩個常數是不是正確的,再把自己的記憶簡資料盤留給下一代——最初的高速虛空穿梭機就是這麼憋出來的。”
“所以我才覺得被供起來混日子寢食難安,”安瑟斯笑著給自己倒茶。“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我知道你們發展至如今很不容易,希靈人充其量是投下一顆種子,剩下的都是你們自己的事。而且我本人還不是當初製造原的科學家——我不能因爲億萬年前另外一羣人的功勞,就在億萬年後的今天覆活過來吃白飯,而且這一切還僅僅因爲我是個希靈人。”
“理解萬歲。”我舉起茶杯以茶代酒向對方致意,話說這種來自靈族的特殊茶葉味道真的很不錯,而且相當神奇:它喝起來三分像茶。六分像果,還有一分則夾帶著一點樹般的甘苦味,跟普通的茶葉味道完全不一樣,而且喝完之後能約約覺到一種對有益的能量在擴散:如果是普通人喝這東西。覺應該會更明顯一些。我原以爲這是類似調和茶的東西,結果看看茶壺裡面只有一種淡綠的小葉子,那看來這就只可能是某個世界的靈族特產了。
這時候正好剛纔上茶的靈小妹從邊走過,我順就住了:“你們這種茶葉是哪來的?你們世界的特產?味道不錯啊。”
靈小妹聽到客人誇獎很是高興。但還是搖搖頭:“不是我們艾薩溫靈的,是店長最近從一個菲雅利虛空財團的商會那邊批發來的東西。據說是從有生命神力量加護的苗圃裡採集到,然後心加工三天三夜才能做出來的。”
“哦……知道了,你忙吧,”我點點頭,沒想到那個小販王這麼快又在副食品行業了一腳,還跟教會扯上關係了,如此驚人的商業行力還真令人歎爲觀止,這麼想著我就接通了和菲麗的通訊,“呦,菲麗,生意興隆哈。”
“呀哈?原來是皇帝陛下?”菲麗看來還不太習慣神通訊網,雖然接通了通訊卻不知道是誰打過去的,反應了一下才驚呼起來,“陛下有事?投資理財還是報買賣?僱兇殺人最近不做,諮詢倒是可以,不過目前服務項目僅限於跟我聊天……”
我怎麼越聽越有那個老盜版販子的風格——不過菲麗這生意規模可比西卡羅大多了。
“別扯遠了——我聽說你最近在做茶葉生意?還是跟教會合作的茶葉生意?”我一邊在腦海裡說著一邊吸溜茶水,爲了一杯茶特意跟那個小販王打電話是有原因的:珊多拉喜歡喝茶,如果菲雅利財團那邊有好貨我直接從他們那進不就得了?
卻沒想到這一句話問過去,菲麗的聲音頓時慌起來,然後才尷尬地打哈哈:“啊,啊哈,只是小打小鬧罷了,跟教會什麼的也算不上合作吧……”
我頓時冒出不詳的預:“……說實話,你們這號稱從神苗圃採集的茶葉到底是什麼?”
菲麗扯東扯西想遮掩過去,但我好奇心已經起來怎麼能輕易放過,一番追問之後對方終於跟蚊子哼一樣回答了:“……世界之樹下面不是有草坪麼……”
我“噗”一下子把裡的茶水全噴了:“啥?!”
“這不算坑害消費者啊,”菲麗趕解釋,“說起來不好聽,但神殿周圍不是撿塊磚回去都能當翻天印用麼!那些草榨說能治三十多種病……”
我努力鎮定下來,心想也是。不過更多的好奇心跟著就冒上來了:“先不說原料問題,你們是怎麼進去拔草的?神殿周圍草木可是有教會騎士跟戰鬥僧死守的。”
菲麗回答的特別自豪:“做生意需要腦子靈——我們有庭院養護項目,修剪草坪按平米收費特便宜,給教會服務還打吐折,把生命之樹周圍的幾個草坪全修剪一遍才收他們兩千多,又快又幹淨,而且……”說到這時候菲麗才終於反應過來了:“誒呀皇帝陛下你可要相信我這一顆爲了宗教事業和消費者權益奉獻終的拳拳之心吶……”
我:“……”
要不說有些人發財是有道理的呢,你看這經商天賦就不是一般人備的,可憐神殿那些死心眼的大主教們。被人坑了還得一次掏兩千多,而且你還不能說菲麗違法經營,這就是韜略你懂麼——話說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莉莉娜?以這倆人的本事,們絕把對方玩的飛狗跳。
不過想到們更可能先把影子城玩到飛狗跳,我覺得這事兒還是算了。
反正跟那個小販王接之後我是認識到一點:自己可能當不了商人。良心上過不去……
這時候我發現對面有人看著自己,才突然想起來安瑟斯的存在,而且自己剛纔那一“噗”肯定是把對方嚇著了。我尷尬地跟老祖宗擺擺手:“沒事,剛纔跟人通了個電話,知道染惡疾有點高興過度……”
安瑟斯當然沒把這話當真,只是很熱心地要給我倒茶:“這還有點……”
我趕擺手打斷他:“不要了不要了……”
這時候天也就不早了,雖然我覺得還能在外面呆一會。安瑟斯卻因爲掛心工作的事要告辭離開,我知道他的格,自然不再挽留,只是又了幾樣點心讓他打包帶給其他的先祖們。等安瑟斯被幾個皇家衛兵護送著離開之後。我也跟著出了茶樓準備回家,結果剛擡,迎面就看到有人朝這邊走過來……哦,蹦過來了。
那是一個看起來二十歲不到的。很漂亮,上穿著件看不出質地。好像是海草和某種魚類皮革製的清涼坎肩,顯得青春人,下卻是一條明晃晃的魚尾,尾上還掛著蝴蝶結和亮晶晶的小飾,前進的主要方式是蹦,於是離老遠我都能聽到的尾拍打在地上發出的“啪嘰啪嘰”的聲音——這可是老人了,救世軍駐影子城親善大使兼影子城水源質量保護協會代表兼“善待海洋保護生態平衡”組織發言人,伊莎娜,一個……一條人魚。
不過說是人,也好長時間沒見了——這個魚妹子平常住在阿瓦隆的湖裡,主要辦公地點則是護城河,我一般不好游泳,所以很登門拜訪。
伊莎娜後則跟著兩個穿紫繁星法師袍的白鬍子老大爺,兩人都是一副資深魔法學者的模樣,雖然兩個老大爺跟一個人魚公主的組合看著彆扭,但這仨人明顯是一起的。
離老遠這三人就看見我了,兩位老法師的反應是一愣神,伊莎娜則立刻出高興的模樣,然後……使勁往這邊蹦,看到那興又費勁的樣子我都替累得慌,於是趕上前兩步迎著這位人魚姑娘:“呦,伊莎娜,長時間不見——話說你不是法師麼?隨便給自己個漂浮風閃現的法多省事,你尾不疼啊?”
“我減呢,需要運,”伊莎娜輕快地回答,原地蹦躂兩下保持住平衡,“最近有點發胖,尾都了一圈。”
我特想提醒一下,尾那就是因爲在地上蹦腫了……
“今天怎麼有空上岸?”我扶住這個在地上難以站穩,顯得搖搖墜的人魚,“這兩位是?”
“我去學校演講來著,宣傳合理開發海洋資源和洋底環保的重要,”伊莎娜答道,我知道這個活力旺盛的人魚公主參加了一大堆不明覺厲的海洋保護組織所以也不意外。隨後又指著後的兩個老法師學者,“這是以前去異世界執行任務的時候認識的兩個老前輩,是那個世界最德高重的魔法宗師呢——剛纔在學校里正好見他們,就一起出來逛了。”
“在這裡可不敢提宗師二字,”看起來更爲年長(也就是鬍子更長)的老法師慌忙擺手,“我們現在就是求學的學生而已。您是……皇帝陛下?”
“哈,好說好說,私下裡不用多禮的。”我跟兩位老爺子握握手,知道這又是新近來影子城求學的異世界學者。別看他們白髮蒼蒼的模樣,其實在軍事學院那邊,像這樣看上去能給全校師生當爹的班生隨可見,小泡泡有個同學還是個比甘道夫鬍子都長的老爺子呢,人家小學一年級。還是值日組小組長來著……
“皇帝陛下你這也是出來逛街的吧?”伊莎娜巨熱地拽著我的胳膊,“正好這裡就有個靈族開的茶樓,艾薩溫靈的特產茶葉可是好東西,一起去吧,今天我請客……”
“等……”我剛想說自己才從那出來,這個熱洋溢的人魚公主就自顧自蹦著往前走了,我聳聳肩只能跟上。兩位老法師也略有點拘謹地跟在我們後。於是離開茶樓不到幾分鐘,我又坐回了剛纔的位置,幾個靈侍者臉上表特別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