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殘骸核心區的道路暢通無阻，塔維爾說的沒錯，我們走上的是一條用於急逃生的通道，由於特殊的設計和高強度結構，這條通道在飛船墜毀之後奇蹟般地保持了完整。唯一對行走造阻礙的是這條走廊的角度：因爲飛船是斜著墜毀在大地上，飛船的整個空間都呈現出四十五度角，走在這樣傾斜的地方……事實上到最後我們有很長一段路是飛過去的，而且我楞是在一條直路上走出了眼暈的效果……

“這裡就是核心區大門了，”最終，一個六邊形的合金閘門出現在走廊盡頭，閘門已經無法完全閉合，輕度扭曲的閘口導致大門的裝甲板中央打開了一條二十多釐米的裂，塔維爾上前推了推閘門，發現它紋不，“看來必須破壞這個。”

冰斯上前了一下這道屹立不知多年的大門，後者瞬間無聲無息地化爲灰塵。珊多拉眼神微微有些變化，倒不是因爲先祖被破壞而有所，而是好像想到了什麼疑點，但什麼也沒說，只是一馬當先地走了進去。

“話說你們當時是怎麼進去……”我腦袋一就對莉莉娜提出一個很白癡的問題，不過下一秒我就看到了這個充滿怨念的小丫頭那板一樣的型，以及正掛在自己手腕上，比個SD娃娃大不了多的人偶，瞬間就哦了，“嗷，明白了。”

莉莉娜氣咻咻地看著材很有料的塔維爾和材很有料的珊多拉以及材超級有料的冰斯再加上雖然不能算超有料但也發育正常的淺淺，怒火熊熊燃燒了一會，才拍著口往裡面走：“切，你懂什麼。貧是稀有資源，遲早有一天你會意識到直板纔是主流，翻蓋蓋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無語了一會，跟在隊伍最後面走飛船的控制中心。

控制中心很大，有著與飛船外形相稱的氣派。然而我幾乎無法從周圍那些陌生的設備中看到一點“希靈”的影子。創造者所建造的飛船幾乎完全是另一種風格，如果不是四周所有的質都帶有故鄉世界的信息特徵，恐怕塔維爾和珊多拉都無法把這艘陌生而古怪的飛船和希靈起源聯繫起來。作爲外行人的我從中看不出太多技上的細節，也不知道這艘船和新帝國的戰艦比起來究竟落後了多層次，但可以明顯地看出來，這個控制中心完全是爲“凡人”準備的：它是一個圓形的巨型大廳。整齊排列的坐席與作終端佔據了大廳一半的空間，看不到思維互式作檯以及艦載主機的終端位置。這是與帝國現役飛船區別最大的地方：這艘船完全需要人工縱，而且其作者衆多，飛船本的艦載主機無法承擔獨立任務，甚至不能作爲飛船指揮之一出現在大廳裡——而在帝國飛船上，艦載主機幾乎承擔副艦長的角。並且帝國戰艦所需的直接控制人員也會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助理技師們帶著謹慎的態度立即投了工作，他們開始檢查這些古老的設備，並試圖搞清楚它們的啓方式和能源類型。雖然誰也解釋不清這艘“凡人造”是如何經歷了這堪稱恐怖的漫長時而保留至今，但那些控制檯的完好外觀還是顯而易見的。解釋不清的東西就暫時先不要解釋，把手頭能理的工作做完：這就是塔維爾團隊的一貫主張。

珊多拉來到距離自己最近的坐席前，這裡曾經坐著創造者之一，但那締造了虛空第三神族的先人已經不在。只餘下積塵滿布的殘破座椅和一臺在我看來奇奇怪怪的控制終端。珊多拉手拂去作檯上的灰塵，出下面的淺藍面板。那面板的材質讓我聯想起了屏，其形狀則像一個拉長的六邊形。

“這種形狀是唯一沿襲至今的東西。”珊多拉輕聲嘆道，我想起了帝國星艦上的設備：大多數終端都擁有一個六邊形的控制晶板，它們的材質是希靈使徒憑空創造出來的、不會被時間侵蝕的不朽質之一，有著令人驚異的堅固質地和理化特，比眼前這個固定在鋼鐵平臺上的玻璃板要先進無數倍，但那六邊形的準比例越了時空，將兩個世代連接起來，爲一份證明這殘骸和希靈使徒之間不朽聯繫的證據：命運。真是個奇妙的玩意兒。

“倆小妮子說的在哪呢？”冰斯看一羣人好像已經完全被現場這些上古設備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出聲提醒道。珊多拉當然也沒忘記這事，但我不知道爲何直到現在都沒主提起，反而好像在故意轉移注意力一樣在關注控制中心的古代設備和其他七八糟的東西。

“難道你近鄉怯了？”冰斯饒有興致地看了珊多拉一眼，突然玩味著說道。“哦，近鄉怯這個詞好像不是這麼用的……不過細節問題不要在意。”

“在這邊呢！”莉莉娜跑到一邊對我們招著手，珊多拉本來還想說什麼，這時候也顧不上了。爲了表示自己沒有“近鄉怯”，一馬當先地跑了過去，我跟在後面，隨後看到了莉莉娜口中的“”在什麼地方。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控制中心這樣的地方，竟然會備有“休眠艙”！

好吧也可能是醫療艙救護艙逃生艙之類的東西，總之，在控制大廳邊緣，靠著環形牆壁一圈，整齊排列著數不盡的容。原先剛進來的時候我就看到它們了，但當時我還以爲那是某種控制終端或者裝飾，如果不是莉莉娜對任何與生命有關的事（包括骸）都有強烈應，第一次來就發現了這些容的，或許我們要在全船掃描之後才能發現這些容中收納著創造者的。

這些容呈拉長的六邊形，大致有點類似古埃及人使用的棺槨（或許棺材風格也是希靈文明的一部分？），其尺寸看上去僅供一人使用。它們外表漆黑。是一個全封閉的合金箱子，豎直放置，並被半掩埋地鑲嵌在控制大廳的環形牆壁上。和大廳中的所有設備一樣，這些“休眠艙”表面沒有任何亮，部也寂靜無聲：它們的能量供應早已被終止。儘管由於不明原因，它們存在了遠超過質極限的時，但沒有人會奢這些容中的人還活著。

“沒有生命反應，”珊多拉手在離自己最近的容表面輕輕著，說著早就不言自喻的結論，隨後環視了整個大廳。瞬間計算所有休眠艙的數目，“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休眠艙和控制中心的人數是對應的。這些小型艙似乎備有獨立能源和導航機構，我還掃描到了類似推進的結構，這讓它們更像是逃生艙。創造者們在控制中心佈置這些設備，或許說明……”

“他們生活在一個隨時需要棄船逃生。就連控制中心也不安全的時代。”塔維爾的質量投影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看著眼前的小型艙，“陛下，要打開一個看看麼？”

珊多拉皺著眉頭，良久才下定決心：“小心點，不要破壞先祖的。”

一個“休眠艙”被很順利地拆解下來，它和背後的牆壁之間僅有卡榫和一條能源線路相連。就和珊多拉說的一樣，這些艙是被設計用於離母艦獨立逃生的。高級助理技師們小心翼翼地把容平放在地上，這揚起了一陣灰塵。容的開合機構已經徹底損毀，所以只能暴力拆卸，當切割束的閃在容四周遊走的時候，我注意到珊多拉都張地握了拳頭。

隨後，容的蓋子被小心翼翼地打開了。

一個材高大，鬚髮略微有些花白的男人靜靜地躺在裡面，穿某種我們不認識的古代軍服，神安然。一如生前。

不是一個乾癟的，不是骨，不是已經風化破爛的殘破服裝，而是一個看上去彷彿剛剛睡去的中年軍，我一時間有點楞然。無法相信眼前這就是已經消亡無數歲月的希靈先祖，歷史以如此“年輕”的模樣近眼前，讓我覺到濃濃的違和。他看上去完全不是死去很久的模樣，我甚至覺得……他好像在幾分鐘前纔剛剛躺進這個休眠逃生艙，然後即將被我們突然喚醒一樣。

“這就是創造者……”珊多拉帶著驚異的語氣說道，或許也沒想到容裡的人是這樣，隨後的雙眼中泛起微微的芒，轉了數據分析模式，“果然……難以解釋的況在這裡也存在。”

“到底怎麼回事？”

我看珊多拉和塔維爾的表都很奇怪，忍不住出聲問道。

“世俗質是不可能不朽的，”塔維爾沉聲回答，“因此我們纔要用資訊實化技來製造帝國設備，爲的就是讓那些超凡質能承時衝擊。世俗質……用您最容易理解的例子，您也該知道分子滲這樣的效應，以及其他許許多多會導致質腐朽風化變的因素。只要常規環境下，世間萬都會慢慢改變，哪怕一個宇宙中只有一顆原子，它也總有衰變的一刻。然而這座飛船，眼前的創造者，以及我們在小行星帶中找到的故鄉質，全部超了‘時’。理論上是這樣。”

“它們於一種難以解釋的‘不朽態’，”珊多拉接過話頭，“不是時靜止了，而是時也無法改變它們的‘狀態’，它們就好像快照一樣，被固定在某種‘正常秩序’下，它們一遍遍地重複著基礎演變，每隔一小段時間，就在微觀層面進行一次自我‘刷新’。這導致我們眼前所有這些都呈現出不可思議的完好狀態，簡直就好像剛剛從故鄉世界逃難出來一樣……”

“更不可思議的是，在這種微觀不朽的狀態下，它們在宏觀層面上仍然按照正常規律演變，”塔維爾用手指輕而易舉地碎了休眠艙角上的一個金屬突起，“如您所見，它在宏觀上可以被破壞，而且不會通過‘刷新’來複原。但在微觀上。它的原子不再衰變，不再轉，即使無數億年的時流逝，它……仍然保持著離開故鄉世界時的模樣。也正是因此，我們測量過的故鄉質遠比它們理論上的壽命要‘年輕’許多。理論上是這樣。”

我很快搞明白了這些話意思。驚奇地看著塔維爾和珊多拉：們正在說的，正是故鄉世界違反常規存活至今的原因，也是我們眼前這個上古殘骸在經歷了無數歲月之後仍然不朽的原因。這個問題在幾個小時前還讓人無比困擾，沒想到塔維爾和珊多拉現在想明白了。

“關於微觀不朽的猜測，屬下早已產生，”塔維爾解釋著爲啥會突然開竅。“只是在小行星帶那邊只有原始質，那些質來自同一個區域，它們能保存至今可能只是由於小範圍的世界畸變，因而不備佐證價值。但在這裡的這艘飛船，以及創造者的都呈現出一樣的‘不朽’狀態，屬下的猜測便得到證實了。剛纔屬下和珊多拉陛下進行了短暫的討論。認爲既然連創造者的都在這種奇怪的‘不朽態’，那故鄉世界很有可能整個都於相同的狀態下。理論上是這樣。”

原來塔維爾早已有了模糊的猜測，只是由於不可證實，纔出於科學家的謹慎態度沒有說出來——果然不愧是新帝國最優秀的研究者，這推理能力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