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溪躺于玉床之上，所穿之與上次有所不同。

　平羅于那淺薄的暈中著淡淡的金，束腰則用了黑绦，上面竟然繡了飛燕之紋，與寧西著之倒是極為相近，似是一切皆為了今日所來而準備一般。

　玉雅致，畫溪靜靜地躺著，無知無覺。

　羽聲站于云溪側扣了云溪的手，那小小的手中已然滲出了細細的冷汗，他凝著畫那絕的面容，微微咽了咽口水，小聲道：“這……便是我的娘親？”

　看著羽聲如此模樣，云溪淺笑：“是娘親。”

　“娘親？”

　“嗯？”

　于羽聲的問句之下，云溪竟不由自主地回了聲，立即噤口不言，反而膽怯地看著寧西。可寧西卻似是沒聽到般，只是看著床上人兒的冰冷之氣，靜默如斯。

　羽聲松開了云溪的手，小心翼翼地朝那玉床走去，而云溪便站在這里凝看著自己曾經的，心中的跳越來越快。

　只是讓云溪未曾想到的是，羽聲雖子較小卻跑的極快，大步跳上了那玉床，直接抱住了畫溪的子，大聲道：“娘親——”

　眸之上，寧西那平展的額頭此刻已經凝了一團。

　寧西轉過，冷看云溪，那模樣似是氣惱至極，但是又不知氣從何來一樣。

　云溪立即上前，想要將羽聲抱下來，可羽聲卻抓的很：“我要和娘親永遠在一起！”

　是信誓旦旦的聲音。

　云溪用力，羽聲便哽咽道：“丑姑娘，放開我！”

　云溪收回手，后退兩步便俯而站，學著顧生言的模樣，又后退兩步，盡量與寧西遠上一些。

　看到羽聲的小臉于畫溪的容之上，云溪心中一暖。即便的心已經不在那副子當中，可是羽聲卻依舊是心悅于的，不是嗎？可去往北淵之時，卻不能帶走羽聲……

　寧西的眸于云溪上頓了頓，只道：“進養心殿之前，你要與朕說什麼？”

　云溪輕聲：“流煙腹中有子，當孩子降生之時，只要死木易邏，孩子將作為子蠱一同死亡。那個時候，流煙命則安然無恙。如此說，皇上可明白？”

　沒有任何吞吞吐吐，云溪過面的打量著寧西的前。

　寧西依舊是那副毫無波瀾的神，修長的手指輕扣于羽聲的肩膀，將他直接抱至上，寧西抬眸，灼灼地凝了云溪：“你說該怎麼做？”

　這一眸，似是摻雜的別樣的緒。

　云溪沉聲：“反思斟酌，于流煙出事之后并未及時服用那避子湯藥，楚臨安曾給公主提及過此事，但公主卻似是忘記了此事一般。但云溪覺得，公主并非不在意是否有孕，在未曾失心之時，便想過要這孩子——只是原因為何，我并不清楚。”

　寧西冷笑，收回那眸，反而凝著羽聲的臉：“你覺得流煙會心疼一個孩子的命？”

　云溪皺眉。

　寧西將羽聲放于玉床之上，輕步走至云溪，俯視著：“這孩子能毀了流煙，也能毀了西州的聲譽，可還是拒絕避子湯，可不自知？”

　羽聲甩開寧西的手，再度朝著畫溪而去，一張笑臉繼續于畫溪的容之上。

　云溪收回眸，只道：“張良是監，并無生育能力，那個時候，公主自認為能與張良一同遠走，所以公主雖惱，但是卻希能懷上一個孩子……只是這一點到有所奇異，換做旁人，定然會在出事后服用避子湯。”

　寧西冷笑：“如今張良已死，這孩子自當不必用作當初流煙所想用途。東蜀用蠱能牽制西州公主，自然有東蜀的計劃。這孩子要生，更要死得其所，明白嗎？”

　一句問話，云溪便愣住了。

　寧西，他比誰都看的徹，以一人命換取西州公主的命，更能將東蜀牽制斬斷，犧牲掉一條命自然是好帝王家愿意去做的事。

　且，絕不后悔。

　如今對于流煙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自然是命為重……

　不知為何，云溪卻突然問道：“若是有人以羽聲的命，威脅畫溪呢？”

　瞥了床榻之人，問的聲音極小，卻也害怕。

　在西州中，畫府本便是制一般的存在，更是沒人敢在皇帝前多次提及這個名字。然而卻問，一次比一次知道寧西心中所想。

　若是猜不，那便去問，且不惜余地。

　寧西未曾惱怒，清眸懶散地看著羽聲，淡漠道：“溪兒于朕手中，自是誰也不會危及到。這天下，這四國，朕未曾怕過誰，即便是溪兒，也非朕的對手。”

　云溪抿眉：“你自當沒遇見過與你手相當之人？”

　于這室之中，云溪說著無關要的話，然而寧西卻愿意回答。那一抹凝視，云溪心悸其中，再度后退兩步。

　寧西輕聲道：“朕自小登基，居高位，本以為別人只是怕，讓著朕。”

　說道這里，他眸中卻帶了些許的笑意。

　云溪又道：“自是要讓，若是傷著皇上，定然要死的。”

　那如玉般的俊只是笑笑，他道：“朕因此事曾怒過幾個時辰，遣散了所有的侍衛，也自是那日朕遇到了刺客，整整十人。”

　“你可害怕？”

　“曾有過這種緒，不過也只是一瞬。”他起了，朝著云溪而去，那眸輕俯，“那些刺客不堪一擊，無一人手低于現在的你。”

　云溪冷笑：“所以在你眼里，我自是不堪一擊。”

　“那時，朕只有十歲，而你已及笄。”他道。

　云溪后退兩步，盡量離他遠一些，又道：“若是你真的遇見了一個手能與你媲的人去威脅畫溪的命，你又該怎麼做？”

　他并未曾有任何思索，反而淺淺淡淡側眸凝著那床上的人兒，輕聲道：“北淵的天選龍子或是龍子卿，而這西州，自百年而來只有朕一人。龍子卿踏上高位，或要沾染無數人的尸骨，需要無數謀士，而朕不需要。朕，生來便是西州唯一的皇子，更是西州無可替代的天。即于西州之外，朕也不會找到第二個與朕一般能力的人，更無一人能傷害到……朕的溪兒。”

　第一次，他于云溪說了如此多的話。那深眸之中的笑意淺淺，皆對準了后玉床之人。若是這話由他人而言，云溪自是不信，但是這話于寧西而言，卻不得不晦暗的眸。

　即便是踏戰場十幾載的，又何嘗能傷及寧西分毫。

　天選之人，是寧西，也是恨及的人。

　若他只是平常帝王家的皇子，要他的命又何嘗不簡單？

　可——他是寧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