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枯羊在酒窖底下暗暗思忖著那來歷不明的不詳預，且說魏虎心急如焚地離開了酒窖。

然而一出酒窖，魏虎卻猛然聽到金陵城喊殺聲震天，這份，他臉上神頓變。

“這究竟……怎麼回事?！”

在大屋的門外，那十幾名被魏虎質問的親兵面面相覷，盡管他們也聽到了城的，可天知道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因此，在魏虎惱怒的目注視下，一眾親兵迅速低下頭來。

“嘁！——你等守在此，休要任何人靠近！”

見眾親兵如此模樣，魏虎也意識到多問也是無用，丟下一句話，大步奔向遠。

“將軍……”

眾親兵驚呼一聲，卻見魏虎早已奔遠，面面相覷之余，唯有聽從自家將軍的命令，守衛在大屋前。

[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到自己居，抄起斜靠在牆的長柄大刀，魏虎扛著大刀奔出了城守府，卻見一路上他麾下的金陵軍士卒驚慌奔走。

“到底發生了何事?！”

左手一把抓起一名士卒的襟，將其整個提了起來，魏虎急聲質問道。

可能是被魏虎臉上的怒嚇到了，那名士卒渾哆嗦，結結愣是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而就在魏虎愈加心急、愈加不耐煩之時，他忽然聽到從旁有人呼他。

“魏帥，魏帥！”

“唔?”魏虎轉頭向傳來聲音的地方，卻見麾下部將楚平急匆匆從遠奔來，緩緩松開左手，魏虎沉聲問道，“發生了何事，楚平?”

楚平瞥了一眼被魏虎松開後癱坐在地的士卒，拱手抱拳沉聲說道，“大帥。大事不好，牛渚軍反了！”

[牛渚軍?阿羊麾下牛渚軍?]

魏虎愣了愣，旋即怒聲呵斥道，“荒謬！牛渚軍乃友軍，豈會反叛?”

“千真萬確啊。大帥！——末將打探地清清楚楚。枯羊麾下部將王建襲了西城門，張奉、徐常二將各率數千兵力佔據了城數條主街道，正朝著這邊攻來……末將便是來請援的啊！”

“當真?——你當真親眼所見?”魏虎驚聲問道。

“末將敢以項上人頭擔保！”

魏虎聞言心中咯噔一下。

[糟了！想必是阿羊麾下將領見阿羊遲遲不歸駐地帳篷。誤以為是我要加害阿羊，是故為了搭救阿羊而起了這次……]

想到這裡，魏虎反而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

因為在他看來，只要不是周兵襲城怎麼都好說。至於王建、張奉、徐常三人率領各自麾下曲部兵馬製造襲擊友軍，在魏虎眼裡也不過是為了搭救自家主帥的無奈之舉。

簡單的說，不過只是誤會罷了。

[反正阿羊也不再生我的氣，安了王建等三人，其去見見阿羊，讓阿羊代為勸說吧。終歸那些人是阿羊的部將，他的話要比我更加管用……]

想到這裡，魏虎吩咐部將楚平道，“傳令下去，我金陵軍向東北撤離，休要與牛渚軍起廝殺！”

“這……將軍?”

“還不快去?——皆是我太平軍兒郎。莫要因為誤會壞了命！”

“……是！”

見魏虎態度堅決，楚平不好再勸，隻好原路返回，重新聚攏麾下金陵軍，向城東北撤退。

至於魏虎。則扛著大刀站在路口等待枯羊麾下的幾名部將。

不消一刻，魏虎果然見到好兄弟枯羊麾下的將領張奉率兵殺了過來，其目標，不難猜測正是他魏虎扣押枯羊的城守府。

“張奉，住手！”

伴隨著魏虎一聲大喝，他手中的大刀砰地一聲狠狠斬在地上，在砸碎了地面青石板之余，激起一陣塵土。

“魏……魏虎?！”

得見魏虎親自出面，從對面殺來的牛渚太平軍將領張奉面微變，畢竟魏虎乃太平軍屈指可數的猛將，哪怕了傷，也絕非是他張奉能夠對付的。倘若只有魏虎一人的話，張奉大可麾下士卒一擁而上，將其刀砍死，但問題是隨著他率兵推進，陸陸續續已有許多敗退地金陵軍士卒重新聚攏在魏虎後，這使得張奉不得不打消了狙殺魏虎的心思。

“住手！都住手！”

就在張奉苦死著如何擺魏虎好去搭救其主帥枯羊時，魏虎連番大喝，總算是喝止了附近牛渚軍與金陵軍士卒的互相殘殺。

然而，盡管及時喝止，但還是有不兩軍士卒被本該是友軍的士卒殺死。

眼瞅著己方的士卒滿臉怨念地倒在地上，變一逐漸冰冷的，饒是魏虎心中明白張奉為何會倒戈反叛，卻也氣地額角青筋繃。

“張奉，你這是做什麼?——牛渚軍、金陵軍同氣連枝，何以要同室戈、自相殘殺?”

被魏虎一通怒喝，張奉心中難免一驚，咬咬牙，怒聲回道，“魏帥亦知同室戈?——我家大帥與魏帥親如兄弟，何以魏帥不顧兄弟之，無故將我家大帥扣押?”

[果然……]

魏虎心下微微歎了口氣，安說道，“此事我待會與你解釋，你先督促士卒收兵回營，莫要將事鬧大……”

“張奉既然已踏出這一步，豈有無功而返之理?”打斷了魏虎的話，張奉咬牙呵斥道，“今日，張某說什麼也要救出我家將軍……”

話音剛落，只聽噗地一聲，一枚箭矢正中張奉口，沒，箭尾的羽翎猶抖不已。

“卑……鄙！”被穿了心臟的張奉口吐鮮倒了下來，倒在地上大罵魏虎。畢竟在他想來，會在這個時候放冷箭的，也就只有魏虎那一方的人了。那自是不會想到，明明口口聲聲要助他們一臂之力搭救枯羊的衛莊，在旁邊小巷的暗悄然退後了幾步，眼眸中閃耀著自得的笑意。

“何人?是何人放的冷箭?！”見張奉在與自己說話的期間中箭倒地，魏虎又驚又怒，隨手拎起旁一名弓弩手。怒聲呵斥道，“究竟是哪個王八羔子放的冷箭?給老子站出來！”

眾金陵軍弓弩手面面相覷，畢竟這會兒的局勢如此詭異，他們如何會注意到那枚向張奉的冷箭究竟來自哪個方向。

“將軍?將軍?！”

見張奉中箭倒地，奄奄一息。其麾下士卒然大怒。哪裡還會理睬魏虎的話，腦袋一熱，一腦地殺了上來。

“殺魏虎卑鄙小人替張將軍報仇！”

“殺魏虎卑鄙小人替張將軍報仇！”

魏虎又驚又怒。倒不是被牛渚軍士卒那句無禮的口號所激，只是那枚不知從何來命中張奉的冷箭，他想要安牛渚軍的計劃徹底泡湯。

這下好了，他麾下金陵軍的士卒率先放冷箭狙殺了張奉，如此，牛渚軍又豈會善罷甘休?

“殺！”

憤怒的牛渚軍太平軍士卒大吼著殺了過來，見此，金陵軍太平軍士卒又豈會示弱?要知道他們勇武的主帥魏虎就在此地，他們無所畏懼！

兩撥人。本該是友軍的士卒，被憤怒與仇恨衝突了頭腦，再次廝殺到了一起。

“不要打！不要打！都住手！都住手！”

又驚又急魏虎迫切想要分開兩撥士卒，只可惜，已然殺紅了眼的牛渚軍與金陵軍士卒完全聽不進他的勸告。甚至於，有一些被憤怒衝昏頭腦的牛渚軍士卒。竟向著他魏虎殺了過來。

“該死的！”

當手中的大刀擊在一名牛渚軍士卒的軀上時，魏虎便已然意識到，這場恐怕是不能在短時間平息了。

除非他放出枯羊……

想到這裡，魏虎不敢再作停留，轉便朝城守府而去。畢竟這裡只有他知道關押著枯羊的確切位置。

然而就在他為了抄近道而轉一條小巷時，迎面卻走來了面帶微笑的衛莊，手持弓弩，一臉不善。

“衛莊?你在這裡做什麼?還不速速去去平息牛渚軍與……”說了半截，突然瞥見衛莊手中弓弩的魏虎雙目驟然一，仿佛是明白了什麼，寒聲說道，“是你?——方才朝張奉放冷箭的人是你?”

“哎呀，忘了將兇丟卻了……”衛莊表誇張地說了一句，旋即隨手將手中的弩箭丟在角落，似笑非笑地著魏虎，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想回去告訴牛渚軍，說是我衛莊殺的張奉?——你以為牛渚軍還會聽你的解釋麼?”

魏虎聞言皺了皺眉，畢竟他也知道牛渚軍士卒對他的好已然降至低谷，誰他用下三濫的手段扣押了他們的主帥枯羊。正如衛莊所言，此刻就算他魏虎原路返回，大喊是衛莊殺的張奉，也不會有哪怕一人相信他的話。

“得手地……異常順利呢！”瞥了一眼魏虎惱怒地神，衛莊輕笑著說道，“那張奉怎麼說也是枯羊帳下的大將，亦曾與周軍展開一番戰，沒想到如此輕易便我得手，是因為方才那張奉的注意全在你上麼?——堂堂一名將軍，如此輕易便人狙殺……果然應該瞄準他呢！——知道麼?衛莊最初的目標可是你魏虎呢！”

“……”魏虎眼中閃過幾分怒意、幾分殺機，冷冷問道，“為何?衛莊，你為何要這麼做?！”

“難道魏帥心裡不清楚麼?”瞥了一眼魏虎，衛莊冷笑著說道，“我衛莊與伍衡幾乎同時的伍，在太平軍中也算是老資格的士兵了，然而，卻還要給你等兩個臭未乾的頭小子打下手……”

魏虎聞言瞇了瞇眼，寒聲說道，“看來伍帥說的不錯，你衛莊果然有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荒謬！”冷笑一聲，衛莊破口罵道，“他伍衡算是東西，憑什麼我衛莊臣服於他?——無論是伍衡還是其父伍衛，都不過是南唐劉氏的臣下罷了，竟厚著面說什麼我衛莊有不臣之心，真是荒唐！”

“伍帥乃太平軍四代總帥，說不臣之心，何錯之有?——分明是你狼子野心。意圖謀不軌！”

“哈哈哈！他伍衡的總帥職位，不也是從陳驀手中奪來麼?何以他能當上總帥，而我衛莊卻當不得?！”

“你?憑你也配?！”一臉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魏虎冷聲鄙夷道。

衛莊聞言眼中閃過一殺意，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衛莊配或不配。還不到你這小鬼分說！——殺了你與枯羊，我便能順理章地接管你二人軍隊，到那時。就算與伍衡平起平坐，他又能奈我何?”

[殺阿羊?]

魏虎眼眸中發出一陣無法言喻地殺機，饒是衛莊亦是暗暗心驚。

“就憑你?非但想殺我魏虎，還妄想殺阿羊?！”單手持刀，魏虎大步邁向衛莊，步伐穩健毫看不出他重傷。

面對著魏虎的步步近，衛莊毫未見驚慌，搖搖頭淡淡說道，“有時候我實在是想不通。似你這等愚蠢的莽夫，何以能坐上六神將的位置?——我既然在此守你，知你會從這裡經過，你當真以為這邊就只有我一個麼?”

話音剛落，小巷兩旁民居屋頂上站起數十名弓弩手來，手持弓弩對準了魏虎。旋即扣了扳機。

魏虎措不及防，登時就中了幾箭，好在他反應還算快，及時用雙手護住了面門、心口等要害，以至於那幾箭只是在他手臂上。以他剛毅的一面而言，倒也不算是什麼重傷。

“真不知該如何說你才好，連親兵也不帶……你真以為你是我軍上代主帥陳驀麼?有被人稱為一人軍的恐怖武力?——嘿！”搖了搖頭，衛莊依舊奚落著魏虎，畢竟在他看來，魏虎已然是甕中之鱉。

[眼下沒有時間跟這家夥糾纏……]

瞥了一眼兩旁屋頂正在裝填弩矢的弩手，魏虎打算遠路返回退出這條小巷了。畢竟衛莊好歹也是地位與他天權神將相當的左軍天將，在二人皆負傷的況下，縱然他魏虎能夠殺掉衛莊，恐怕也要花費不力氣與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