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上前，湊到軒轅暝跟前耳語了一番。

聞言，他眸一瞇，頗有深意地看向了蔚青瑤。

看來東樓池月已經完了任務，蔚青瑤朝他淡淡一笑，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嘲弄。

軒轅暝沒有深究的意思，轉便匆匆離開了蔚府。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直待在角落的沈玥，滿目複雜。

適才發生的一幕幕，他全都看在了眼底。

無論是靖安王和九皇子，還是國師，全都是位高權重的朝廷紅人。

而他一個小小秀才，就算鄉試第一，何德何能敢與他們一爭高下呢？

他轉向穿著一白的蔚青瑤，眼裏灑滿落寞，慢慢將心裏的思念埋在了最深。

半個時辰以後。

書房。

老皇帝坐在桌案前，穿著一襲明黃龍袍，子微微有些佝僂，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放在桌上，臉上的神態晦暗不明。

軒轅暝則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一手拿著進貢來的蘋果，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等了這麽久，他也有些乏了，不打了一個嗬欠，懶懶道：“皇爺爺，你到底有什麽事就說吧，這都大半柱香了。”

聞言，老皇帝眉頭鎖，突然用力一拍桌案，站起，狠狠指著他罵道：“你這個不孝子，你父王要是知曉你這般，定會氣得剝你皮！”

軒轅暝不以為意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父王此時早就超了，皇爺爺還提他作甚？”

“你說說看，你這次為何要毒害蔚老夫人？一個老婦人，招你惹你什麽了？”老皇帝一臉不解。

軒轅暝向他，頓了片刻，而後歎了一口氣，放下蘋果，走到老皇帝邊，直接坐在了桌案上，俯瞰著他，“皇爺爺，您真是老了就糊塗了啊。”

“誰老了誰糊塗了？”老皇帝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軒轅暝了鼻子，似乎在想如何措辭，想了半天，還是直言道：“您不糊塗，為何要寵一個盛國來的質子？”

“現在咱們是在談蔚老夫人，你又扯國師做什麽？”老皇帝有些跟不上他的腦回路。

近些年，頤國部鬥爭厲害，朝廷一日不如一日，而宣明帝仿佛毫無察覺，照舊養花，下棋，喝點小酒，提前過起了太上皇的悠閑日子，一點不關心朝政。

倒不是說他昏庸，確實人家一大把年紀了，非要人家熬更守夜的批奏折，焦慮國家大事，恤黎民百姓，可能明天就得纏綿病榻。

他也不是占著帝位不退，而是太子一死，朝廷分別擁護二皇子、四皇子和八皇子為儲君，一發而牽全，實難作。

“您總這麽躲著也不是辦法，國師和九皇叔已經開始行了，恐怕還未等您駕崩，就得麵臨宮這些大事。”

軒轅暝早就看穿了這位老人的心思，想等自己百年之後，這些人想怎麽弄就怎麽弄，反正他的皇子們各個都有能耐，不可能將頤國敗在他人手裏。

“不就一個蔚府，你不是早就沒放在眼裏了嗎？”老皇帝瞅了他一眼，語氣酸酸的。

軒轅暝起，著老皇帝坐在了龍椅上，摟著他的肩膀，耐心解釋道：“皇爺爺，蔚府與竇府關聯，竇府又與竇太後關聯，國師要的不是蔚府，而是竇太後手裏的全部勢力，您可知曉？”

老皇帝聞言，老眼微瞇。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雪路神醫，醫如何，孫兒不清楚，但的權謀之，卻是一般男兒也難以匹敵的，倘若不趁羽翼還未滿時鏟除了，後患無窮。”軒轅暝拿起老皇帝的煙桿，用力敲了敲。

老皇帝心下一驚，“一個流之輩，也這麽厲害？”

“您說呢？”軒轅暝慵懶一笑，眼裏也帶著一佩服，“此番孫兒本想斷了蔚府與國師府的聯係，沒想不但猜出是孫兒的手，還拿著孫兒的證據，利用這件事，反而將竇太後推到了邊。”

適才被老皇帝召見時，他在路上，就意識到自己的計劃出了紕。

“這就是你蠢了,誰讓你去害蔚老夫人的！”老皇帝毫不客氣地罵道。

軒轅暝被罵得一懵，抿了抿薄，“皇爺爺罵得對，是孫兒輕敵了。”

“哼！”老皇帝冷嗤了一聲，“竇太後已經給朕放話了，這次再維護你這個小王八羔子，隻怕會失了民心。”

“您的民心還有嗎？”軒轅暝平靜地問道。

老皇帝一聽，眼睛氣得一鼓，拿起桌案上的玉璽就砸向他，可砸到半道，他又舍不得地收了回來，“你自己說，這爛攤子你如何置？”

“皇爺爺莫擔心，您隻管去和國師下棋、觀星象，孫兒自會置妥當。”軒轅暝理了理華麗的袖袍，不以為意。

看他一喪服，老皇帝角一扯，無地嘲諷道：“還沒將你的下堂妻追回來？”

軒轅暝眉頭一，忽然不想跟這糟老頭子廢話了，起就走出書房。

老皇帝樂了，很有事能讓他這小混蛋吃癟，朝著他的背影幸災樂禍道：“你這都是自作自，讓你從小就趕盡殺絕，不給自己留一線生機。”

軒轅暝抿著角，極力忍耐著。

都說人老就容易返，而這個老家夥是尤其的稚！

一出宮門，司墨就跟在了他邊。

他上了馬車，眸淡漠，語氣深沉，緩緩說道：“幻紗這枚棋，可以棄了。”

司墨微驚，“幻紗可是您最得力的臂膀，王爺......”

過車簾，軒轅暝淡淡地看著，雙目古井無波，讓人不寒而栗。

司墨手指一，低頭，“屬下這就去執行。”

轉眼，司墨就離開了馬車旁。

軒轅暝靠在車廂上，出食指，輕輕揚起車簾，向國師府的方向，雙眸深邃寒徹。

得雪路，得天下？

他邪邪地勾起角，一張盛世妖，桀驁而輕蔑。

與此同時。

清和宮。

竇太後半躺半坐在榻上，懷裏抱著暖爐，臉不如前些日子紅潤，有些蒼白，神也不算好。

“稟太後，皇上果然如太後所料，並未罰靖安王。”嬤嬤上前躬道。

竇太後角揚起一抹嘲弄，“軒轅暝就是他的心肝，哀家就沒期盼他真能做出什麽。”

“那太後為何要告訴皇上？”嬤嬤小心翼翼道。

竇太後撐著榻起，嬤嬤趕上去攙扶。

“哀家此舉，不過是告訴國師，哀家心意已決，他無需擔心了。”道。

昨日夜裏，東樓池月將得來的證據遞給了，這才知曉蔚老夫人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所為，當場震怒得一晚沒睡。

為阻斷與東樓池月好，不惜殺害的表妹，再嫁禍給雪路，這軒轅暝的手段是愈發殘暴冷了。

嬤嬤笑著奉承道：“九皇子是個孝順識禮的，倘若有國師和太後扶持，將是頤國之幸。”

“隻要不是軒轅暝，無論誰登基稱帝，哀家都不在乎。”竇太後接過宮婢遞來的熱茶，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嬤嬤連連稱是，“太後宅心仁厚，是後宮之福。”

竇太後子有些不舒爽，連帶著心也不太好，將茶放到宮婢手裏，然後起往室走去，準備休息。

嬤嬤跟上去，“既然太後已與國師好，不如請雪路姑娘為太後診診脈？”

竇太後罷了罷手，“改日再說吧。”

默默規矩地閉上了。

另一邊。

東樓池月一回府，便聽著白的稟報，“竇太後的意思很明顯，看來雪路姑娘的計劃生效了。”

東樓池月微微頷首，無喜無悲，“雪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