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寧喝茶潤潤疼的嗓子,再用綢帕拭角。
“不是我想要怎樣,而是陸大人有多誠意。”
“說吧。”陸正涵不耐煩地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耀兒是他唯一的兒子,已經被母親、薇兒寵廢了,倘若不趁耀兒年紀還小,從嚴管教,拜柳先生為師,再過幾年,耀兒必定為不學無的紈绔子弟,這輩子不可能有出息。
這賤人想擺譜,就讓擺一擺。
等事之后,他會把擺過的譜摔個稀爛。
“還請陸大人找到高媽媽,查清楚三年前的事,還我清白,我可以考慮教耀哥兒,保他進清正學堂。”
“那賤婢不知死活,哪有那麼容易找到?”
“既是如此,我莫能助。”沈昭寧不咸不淡地擺手,起下逐客令。
陸正涵森冷的眼眸掠起一抹鷙,“我找到高媽媽,你就要保耀兒進清正學堂。”
不知是不是方才過于激,覺得額頭的傷的疼,還暈暈的,“那就看陸大人有多本事……多久能找到高媽媽……”
他正要離去,卻看見的子如柳枝般晃了晃,眼疾手快地攙住。
“你怎麼了?”
“沒事。”沈昭寧把手臂掙出來,“我要歇著了,陸大人請便。”
陸正涵看著緩慢地走向寢房,疲憊乏力的軀東搖西晃。
果不其然,暈倒在地。
他的心跳了半拍,箭步過去,把抱到床榻躺好。
“沈昭寧,沈昭寧……”
他輕拍白得嚇人的臉頰,但昏睡不醒,眼睫不曾半分。
心里涌起一慌,懼意在四肢百骸流竄。
不會有事吧?
陸正涵想去外邊吩咐仆人,請薛大夫到府醫治,但軀好似被一神的力量錮在床邊。
他靜靜地看著,想起方才說的那句話,剖開的心……
以及那決絕的模樣。
當真沒有毒害耀兒嗎?
若不是,又是誰?
冷寂里,陸正涵不由得想起那兩年,隔三差五地編造各種謊言,使了多詭計,請他來春蕪苑,但他本不想來。
半夜開窗吹風,寒發燒,病了半個月才好。
知道他喜歡生滾魚片粥,一早起來煮粥,卻被灶火燒了裳和頭發,差點毀容。
跟裁學了幾日,為他裁制中單,服做得七八糟,手指卻傷痕累累……
他的心里、眼里只有薇兒一人,沈昭寧再艷人,做得再多,也只是低賤、愚蠢的跳梁小丑。
回府這幾日,大變,許是因為一傷病,吃了太多苦,不想再做那些卑微討好的事,不再為他瘋狂,隨自在一些,倒是讓他覺得,錚錚傲骨有著別樣的氣質。
那便如所愿罷。
畢竟,病弱不堪的還能怎麼蹦跶?
沈昭寧醒來時,陸正涵已經不在了,只有紫蘇在床前守著。
“大夫人,你終于醒了。”
紫蘇嚇得不輕,還誤會是大爺打大夫人,把大夫人打暈了。
薛大夫診治了,說腦額傷,流了不,氣不足才昏厥。
沈昭寧吃了粥,喝了藥,吩咐紫蘇,把今日的事說給院子里的人聽,傳到蘇采薇耳朵里。
“大爺派人去尋高媽媽,不是應該行事嗎?”紫蘇不解地問。
“未必能找到高媽媽。”沈昭寧倦怠的眼眸飛落一銳利的冷意,“毒害耀哥兒的真兇,應該早就被蘇采薇遣走。擔心陸正涵尋到那人,定會派人去殺人滅口。”
紫蘇驚駭地捂,“以蘇采薇的狠毒,一定會這麼做。”
沈昭寧清寒地凝眸,“我倒是希,會下狠手。”
紫蘇聽懂了這話的表面意思,但猜不的意圖。
“若大爺尋到高媽媽,大夫人當真要教耀哥兒寫字嗎?”
“如若陸大人的誠意讓我滿意,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沈昭寧取來布料,繼續制花包。
索要的誠意,就算陸正涵同意,陸清雪和老夫人也不會同意。
不過,這件事引起的風波,有好戲瞧了。
果不其然,蘇采薇得知陸正涵派人去尋高媽媽,又忐忑又著急。
“夫君為什麼尋找高媽媽?”
“你心這芝麻蒜皮的小事干什麼?”陸正涵不悅地質問,“今日耀兒練字了嗎?練了幾張?你從嚴督促了嗎?”
“練了,我一直陪著耀哥兒。”蘇采薇瞧出他的緒不對勁,小心翼翼地賠笑,“我只是不明白,夫君是否懷疑高媽媽……”
“我做什麼要先跟你匯報嗎?”他冷厲地瞪一眼。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采薇覷著他怒意凌然的眼神,嚇得心撲通撲通地狂跳。
今日他吃錯藥了嗎?火氣這麼大。
陸正涵快步前往陸景耀的房間,看見兒子坐在小書案上,津津有味地吃著糕點,碎屑掉了一地,就連宣紙、硯墨也撒了不。
頃刻間,陸正涵的臉龐彌漫起沉的霾云,氣不打一來。
蘇采薇咳了兩聲,陸景耀驚慌失措地從小書案下來,低垂著頭,拿著糕點的手別在后,一副等著挨訓的心虛模樣。
“這就是你說的,心無旁騖地練字嗎?”
陸正涵的怒吼猶如一道驚雷,把陸景耀炸得渾一震,懼怕得快一團了。
也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把兒子上的糕點碎屑拍去,輕聲解釋:“耀哥兒練字久了,了,吃幾塊糕點又怎麼了?還不讓吃了嗎?”
他懶得跟這個見識淺薄的婦人浪費口舌,“再有下次,我就把他送去別院待一個月!”
蘇采薇又驚又懵,不敢置信地看著夫君走遠了。
夫君一向疼耀哥兒,從來都舍不得罵半句,這幾日卻好像著了魔,變得晴不定,不是吼就是呵斥。
字寫得不那麼工整又不會死人,耀哥兒這麼聰慧,照樣能參加科考,金榜題名。
那個清正學堂,不去也罷。
陸景耀從未見過父親如此兇厲的表,畏懼地脖子,“母親,父親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是父親的心肝寶貝,怎麼會不要你呢?”
蘇采薇溫地兒子的小腦袋。
夫君一定有事瞞著。
吩咐春歇,查查今日大爺去了哪里,發生了什麼事。
很快,蘇采薇知道了,氣得差點把咬破了。
夫君竟然要那個賤人教耀哥兒寫字!
他的腦袋不是被驢踢出一個窟窿,就是被門夾扁了!
立即趕往風和苑,把這件事告訴老夫人。
陸老夫人在庭院澆花,聽了添油加醋的話,氣得把水壺扔在地上。
“老大這是昏頭了嗎?把耀哥兒給那賤人管教,那不是把小羊送進虎口嗎?”
“母親,我才疏學淺,見識淺薄,只知道耀哥兒是咱陸家唯一的男丁,絕不能出任何差錯。”蘇采薇紅了眼眶,心焦如焚地說道,“三年前那件事后,耀哥兒的子一直不大好,再也經不起折騰吶。”
“耀哥兒是我的心肝寶貝,我絕不會讓那賤人再次加害耀哥兒!”陸老夫人一臉的怒容,吩咐一個婆子,“去春蕪苑那賤人速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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