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完這話就后悔了,付燼今年二十五歲,也許早不這樣了,就顯得刻意套近乎,多管閑事,還揪著他過去那點事不放。
付燼回頭,視線定格在上。
接近零點的漆夜尤顯靜謐,客廳一盞落地燈在他們之間亮著暖黃的。
過了會兒。
鐘遠螢說:“你覺得沒什麼不適的話,也不必吃藥的。”
說完,正要收回手,付燼抬手接過,勾笑道:“謝謝姐姐,晚安。”
鐘遠螢還是有點不適應,頓了下才說:“晚安。”
——
所有的聲音都在深夜淡去,融漆靜的環境,昏暗的房間窗簾半拉著,進微弱的。
鐘遠螢又翻了個,依舊沒睡著,很累,腦子昏沉,但意識清醒得難以眠。
抬眼看見床頭柜上沒的消食片,抿了抿。
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在抗拒新的家庭,抵付菱青和付燼。
付菱青并不在意,只溫笑地說:“遠螢,你不需要我媽媽,你可以把我當一個合租的阿姨,亦或者我們仍舊是兩家人,本來住在隔壁,只是墻壁打通了,阿姨很喜歡你,所以想照顧你,對你好,僅此而已,這樣你覺得可以接一些了麼。”
那時只覺得付菱青把當小孩哄,畢竟在一段大人與小孩拉鋸的關系里,總是大人有理,小孩取鬧。
后來發現,真的像付菱青所說的那樣,仍舊像兩家人,好似住在隔壁的鄰居,只不過兩房被打通了。
付菱青和鐘歷高住在別墅一樓,但他們沒有同住,一個住頭間,一個住尾間,中間隔著兩套房被改裝書房。
他們沒有領證,甚至連酒席都沒辦過,相間總保持著距離和周道。
后來鐘遠螢懂事,不想自己為他們之間的隔閡,好幾次明示暗示付菱青,都一笑帶過:“遠螢,別多想。”
鐘遠螢一直想不明白,付菱青有權有勢,一個能干果斷的強人,為什麼會對無限包容,對好得不像話。
但凡和付燼鬧了矛盾,不管是對是錯,付菱青都讓付燼來道歉求和。
很多時候就像今晚,付菱青聽說和付燼的胃都不舒服,卻只記得給準備了藥,偏心不是一點點。
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付菱青失散多年的親生兒。
不是的話也不知道付菱青為什麼找上鐘歷高。
鐘歷高是偏遠小地方來的凰男,沒資源沒背景只有寒酸,卻心高氣傲,一心想要人看得起,想要往上爬,咬牙考上名牌大學,畢業后從基層做起并不甘心,如果沒有付菱青,他就沒有今天所得的一切。
除了他年輕時候還算看得過去的臉,也不知道付菱青能看上他哪點。
鐘遠螢又在床上躺尸快一個小時,仍舊沒有功睡。
抓了把頭發,煩躁地坐起來,想找點事分散注意力,又怕玩手機更加睡不著,于是拉開床頭柜的屜,打算拿本書看。
屜一開,就看到淡藍封面的日記本。
小時候喜歡記點日記,因為那會兒睡前沒有手機玩,又有太多自己難以消化排解的緒。
鐘遠螢把枕頭墊高,側靠好,把床頭燈調白的冷,翻開了自己的日記本。
第一頁眼簾的一行字就是——媽媽去了天堂。
鐘遠螢眼睫一,口沉悶,又掃見下一句:老師說,家里沒有媽媽,就像一個空殼沒有靈魂。
極會翻看日記,因為里面記的總是難過的事,有些刻在記憶深的緒,一輩子也難以消磨。
哪怕短暫地忘記,也會在偶然間想起。
鐘遠螢匆匆翻過這十幾頁,沒有細看,很快看到日記里面新出現的人。
——他是個怪小孩。
——他有病。
......
——付燼真的有病,我要離他遠遠的。
——我明天一定要和他絕,不管他再說什麼。
——他怎麼像影子一樣。
......
——后的影子沒了,付燼走了。
這是日記的最后一句話,就好像這個人走了,有關于他的負面緒也到了尾聲。
其實并不是這樣,而是高考結束,也離開了這座城市,一些東西就好似被封在這個日記本里,畫上不像樣的句號。
鐘遠螢放下日記本,重新躺好,影子這個詞一直浮現在的腦海里,與那個執著跟隨的影重合。
那個紅著眼睛的小孩,聲氣哀求:“阿螢別趕我走,我都聽你的,我會乖乖的。”
后來他乖乖地聽話,也乖乖地被趕走。
但忘了一點。
影子總是依賴著的。
作者有話要說: 2006年7月15號,天氣晴。
今天他看了百科全書,說最討厭里面的壁虎,因為它的尾會斷掉。
所以他跑來和我更名,不想被鐘遠螢的小尾。
想被鐘遠螢的小影子。
我覺得他這個小孩真怪,為什麼一定要和我的名字掛鉤。
——來自鐘遠螢的淡藍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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