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翼待要追去,給項龍拉著笑道:“由他們走吧!抓到人還要多做一番無謂功夫,最後還不是不了李園嗎?”
滕翼道:“你傷哩!”
項龍也查看他左的傷口,笑著道:“只比你嚴重許,算什麼呢!不過這批劍手的確厲害,難怪李園如此氣焰迫人。”
滕翼哈哈一笑道:“我們是有點輕敵。”
項龍搭著他肩頭,嘻嘻哈哈回家去也。心中卻馳想李園看到手下折兵損將而回的難看臉。
項龍包紮好肩頭的傷口,索不穿上,只在外面披著一件長褂,在書齋的長幾上練字。來到這時代,首先要克服的是語言、口音和說話方式、習慣、用字等問題,不知是不是他特別有天份,又或是別無選擇,半年多他便可應付過來。不過寫字嘛?到幾年後的今天他的字仍不可見人,這種介乎篆棣之間的古文字,確實把他難倒,尤其要在竹簡和布帛上書寫,更是個大問題。幸好練書法可以視爲樂趣,趁現在沒有烏廷芳等纏他,正好閒練習。
當完全沉醉在那筆畫的世界中,烏果進來道:“趙致姑娘找三爺。”
項龍早猜到會來找他,欣然道:“請進來吧!”
烏果眼睛落到他歪歪斜斜,忽忽細、有如小孩練字的書,猶豫著道:“要不要小人先給三爺收拾好東西,然後請進來。”
項龍知他已很謹慎地用最婉轉的方法點醒他這手字絕不可讓人看見,笑起來道:“我是故意寫得這麼難看的,好讓人知道董匡是個老,我真正的字舞龍翔,你見到包要絕呢!”
烏果一拍額頭道:“三爺想得真周到,否則就算未寫過字的人拿起筆來,也不至寫這樣子。”又猶豫道:“三爺是不是過份了點。”
項龍爲之氣結,烏果確相當有趣,笑罵著道:“快給我去請人家姑娘進來!讓人久等就不好了。”
烏果知他生隨和,從不擺架子,對上下每個人都是那麼好,早和他笑鬧慣了,聞言施禮退出去。不一會烏果領著趙致來到他後,項龍仍揹著門口,向著窗外月夜下的花園,先吩附烏果關門離開,向趙致道:“來!坐到我對面來。”
他專心寫字,趙致在他幾子對面盈盈席地坐下,一對目落到他蟲走蛇遊的歪斜字上,“啊!”一聲起來。
項龍擲筆笑著道:“老的字就是那樣子的了!趙姑娘切勿見笑,噢!鄙人應稱你田姑娘纔對。”
趙致垂下臉,有點不敢和他對視,旋又白他一眼道:“你這人真胡塗,誰說人家姓田呢?”
項龍愕然問道:“不是姑娘親口告訴我的嗎?爲何這麼快忘記,不要明天連董某都不記得了!”
趙致橫他一眼後,拿起筆來疾書一個“善”字,秀麗端正,與出自項龍的手筆那些字有若天壤雲泥之別。
項龍尷尬地道:“原來是我聽錯了。”接著虎軀一震,像是想起什麼重要的事。
趙致卻誤會了他的意思,悽然道:“你終於知道我爹是齊國的大夫善勤,他一心想助大王理好朝政,卻被田單這賊認爲爹要削他的權,隨便弄些證據說他謀反,害得我們全家連夜逃來邯鄲,以爲趙穆會念著一向的,收容我們,豈知……”
項龍想到的卻是嫁了滕翼的善蘭,的世,滕翼自然一清二楚,不用直接問趙致,以免泄出。
項龍道:“趙霸和你是什麼關係?”
趙致拭去眼角的淚珠,道:“沒有任何關係,不過他是正叔的好朋友,正叔乃趙國大儒,年時曾隨他親孃在我家爲僕,到今天仍以僕人自居,若非他收容我們姊妹,我們不知會變什麼樣子。我早當他是爹,你還是當人家是趙致吧。”
項龍索問個一清二楚道:“爲何姑娘竟會爲趙穆訓練歌姬?”
趙致道:“師傅與郭縱有深厚的,郭縱想找人教的歌姬劍舞,師傅推薦我,趙穆見我教得不錯,要我到他侯府去訓練他的歌姬。我們還以爲有機會報仇,卻一再給你救了他。”
項龍道:“你大姊的手這麼厲害,是否趙霸教出來的?”
趙致搖頭道:“大姊自便是有稷下劍聖之稱、自號忘憂先生的曹秋道大宗師的關門弟子,我留下來跟正叔,卻潛回齊國隨曹公習藝,曾兩次刺殺田單失敗,給了最近避到這裡來,今次田單來趙,是天賜的良機。”
項龍奇怪地道:“姑娘這次爲何這麼合作,有問必答,言無不盡?”
趙致臉微紅道:“因爲人家激你哩,你竟能以德報怨,真是個好人嘛!”
項龍笑起來,捱到椅背,個懶腰,展壯健結實的和纏扎肩脅的多層藥帛。
趙致駭然道:“你了傷!”接著突然紅了臉,別過臉去道:“你在家總是不穿服嗎?”
項龍若無其事地道:“姑娘不習慣面對我這種人哩!”
趙致下了決心似的轉過臉來,含瞧著他道:“不!先生智計手均高人一等,我們姊妹很佩服你。”
項龍失笑著道:“不要代乃姊說話,我不信會佩服人。”
趙致出驚訝之,點頭道:“你真了得,看穿的格,的確沒有說佩服你,不過我卻知道心底裡對你另眼相看,只是仍在撐。人家來找你,沒有反對。”
項龍不解地問道:“你不用陪師傅出席趙王的宴會嗎?爲何還有空來找我?”
趙致道:“正因所有人都到了王宮,我才溜出來,紀嫣然魅力驚人,人人爲神魂顛倒,若真肯彈奏一曲,或唱首歌,我看更不得了。”
項龍馳想著刻下正在王宮上演的好戲,暗忖若由我董老公然追求,結果得手,定然是滿地破碎的眼鏡片,假若古人亦會戴上在那個時代不會存在的眼鏡的話。
趙致見他現出古怪笑容,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麼?噢!爲何今晚宴會沒你的份兒?人家仍未問你,田單和你有什麼深仇呢?”
項龍攤手苦笑著道:“你想我先答你哪個問題?”
趙致眼不由又落到他*賁起閃亮的,嚇得忙把目移開,嘆氣道:“你像一個謎,教人不清測不,假若你是項龍,則一切合理。”
項龍道:“我知項龍是誰哩,想不到致姑娘是他的人,此君確是風流。”
趙致臉轉紅,白他一眼道:“人家不單和他沒有關係,他最初還可說是我的仇人,唉!”
項龍奇怪地問道:“致姑娘爲何嘆氣呢?”
趙致意興索然道:“我不知道,總之有些心煩。”
項龍若無其事地道:“你既不是他的人,就不要想他,橫豎董某人既抱過你又親過你,致姑娘不如從我吧!”
趙致爲之愕然,接著整塊臉熊熊燒起來,“啊!”的一聲後猛搖頭道:“不!不!唉!對不起!”
項龍皺眉道:“我是老一個,不懂討好人,初時還以爲致姑娘對我有意,豈知是一場誤會。有什麼對不起的,不從我便算了。”
趙致垂下頭去,神不安,玩弄角,輕輕地道:“你不會因此事惱人家嗎?”
項龍哈哈一笑道:“他孃的!我老董怎會是這種人。不過你既不是我的人,便是外人,爹教過我逢著外人絕不可說真話,你休想董某告訴你什麼事。”
趙致給他弄得胡塗起來,無可奈何負氣道:“不說便算,我要走哩。”
項龍再次舉筆寫字,心不在焉地道:“致姑娘請!不送了!”
趙致像子生般也不,大有趣地瞧他:“你生氣啊!”
項龍故意不道:“給人拒絕難道還要慶祝嗎?致姑娘若再不走,說不定我會強把你抱房,那時你不願意都沒辦法。”
趙致嚇得站起來,嗔道:“你這人哩!哪有這麼蠻不講理的,人家是低聲下氣來向你道歉和商量,你卻這般待人。”
項龍擱筆停書,擡頭瞧著這人比花更、比胭脂更豔的,瞇著眼上下打量道:“我是個正常的男人,你是個可滴出水來的甜妞兒,這是個無人的靜室,你說董某應怎樣待你纔對?”
趙致不住他的目,氣呼呼道:“你再這樣,人家真的要走了!”
項龍放下筆來,笑著道:“我明白姑娘的心意,難怪人家說人無論心怎麼千肯萬肯,但只會說奴家不肯。”
趙致駭然離座,移到門旁,鬆一口氣道:“你再這樣對我,趙致會恨死你的。”
項龍轉過來,灑然笑著道:“恨即是,唔!這名句是誰教我的,想不到我董匡終於功。唉!以前想找個恨我的人仍辦不到。”
趙致嗔道:“除了馬外,你還懂什麼呢?”
項龍定神揣想,道:“本來除馬外我真的對什麼都沒有興趣,不過那晚抱過姑娘後,才知人的這麼迷人,嘿!”
趙致終吃不消,猛一跺足,惱怒地道:“人家恨死你哩!”推門逃去。
項龍看著關上的門,嘆一口氣。他是故意氣走趙致,否則說不定會給揭破他的,尤其當荊俊回來後,這小子定會在面前出馬腳。縱使荊俊神態沒有問題,可是趙致曾與他多次接,很易可看穿他只是多了個面,其它型作破綻。不像田貞,想的只是要和他在一起,若被姊妹要挾他,迫他助們完願,那就糟糕。不過若兩姊妹冒險去行刺田單,亦是非常頭痛的事,一時更想不到兩全其的方法。想到這裡,站了起來,往找滕翼,好弄清楚善蘭與們的關係。
次日項龍起牀後,仍是清閒如故。心中好笑,自己一下子由炙手可熱的大紅人,變個清閒角,門庭冷落,想不到李園如此有影響力。若他是真的董匡,還不萌生去意纔怪。與滕翼談過之後,果然證實善蘭是趙致的二姊,齊人見生得貌,收院,加以訓練,用來作禮送人。午飯後,趙穆赴宮見孝王,路經行館順便進來見面。
在幽靜的軒裡,項龍說出被襲的事。趙穆沉片晌道:“該是李園遣人做的,別的人並沒有理由對付你。”
項龍早猜到這點,只是希由趙穆自己口中說出來。
趙穆道:“李園爲紀嫣然神魂顛倒,最不好是那天紀才與你同席,言談融洽,招他妒忌,故在孝王面前大施力排你,這事牽涉到兩國邦,偏又在這種要命的時刻,我也很難說話。唉!紀才昨天又來找過你,不要說李園妒忌得要命,邯鄲城中自問有點資格追求的人無不眼熱呢。”再嘆道:“這人兒確是人間極品,昨天一曲簫,與席者無不傾倒,李園還哭了出來,若能把收到私房,你說一個男人還能有什麼更大的奢求呢?”
項龍默然無語。
趙穆忍不住問道:“昨天來找你有什麼事?”
項龍故作苦笑著道:“若我說看上我,侯爺相信嗎?”
趙穆嘿一聲道:“當然不信。”
項龍頹然道:“我也很想來找我是因不自,可惜只是因馬兒病了來請教鄙人。”
趙穆暗忖這才合理,釋然道:“我也要走了,這幾天出外多帶幾個人,莫要讓李園有機可乘。我們的事要待六國合縱的事定下來後進行,暫時不要有任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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