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了加價的借口。三媽媽微微瞇眼，毫無地說：「好，你說得對，是該多加一些。這樣吧，多加十兩，按一個三十兩銀子算，一共給你六十兩。」

音落，頓引一片嘩然。竟然還能往上加價！

三媽媽的豪爽令王老嫗大喜過，張口便要一口應下。

潤伊看準時機，悲憤加地撕扯嗓子大喊：「我不去！我的主子是夫人，老夫人你沒有資格決定我的去留！」

說罷，終於鬆開抱住王老嫗的，撒就往小李氏居住的屋舍跑。

奈何前路站著太多人，再加上王老嫗一個手疾眼快，潤伊還沒跑兩步便被王老嫗扯住裳扯回來。

一把將潤伊甩到地上，王老嫗面目狠厲猙獰：「我兒臥床養傷，管不得事，我當然能決定你的去留！」

潤伊癱坐在地上，畏懼連連地大哭：「我不去！夫人在買下我和姐姐之前，我姐妹二人就對夫人說過，我們為為娼不做，家中老爺們的人家來買我們也不應！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能保住自己的清白，為的就是堂堂正正做人！夫人答應了的！」

悲從心來，淚如雨下，潤伊厲聲控訴：「夫人清楚我姐妹二人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只是命運可憐，父母雙亡，這才不得已給人為奴為婢。我和姐姐賣葬父時，兩個人總共只向夫人要了五兩銀子，如今老夫人你要把我們以六十兩銀子賣了，還是賣給花樓，你怎麼能做出這喪良心的事來！」

音落，周圍議論紛紛。

「噫，五兩買來的，六十兩銀子賣了，這筆買賣也太劃算了吧？」

「人家賣之前都說過不為為娼的，王老嫗你還是不是人呀，這種缺德事也能幹出來，想銀子想瘋了吧！」

說這話的人是剛才想向三媽媽賣兒被拒了的。這會兒說起話來又酸又恨的。

被旁人齊齊指責，王老嫗一時面臊，惱地揮舞胳膊：「買的時候錢，可供們吃喝穿住的不花錢？我不賺點還要虧不？而且買們時合們的要求，正是到我家中只有眷的地方當奴婢的，又沒有們作娼。只是此一時彼一時嘛！」

好一個此一時彼一時。

潤伊眼看王老嫗狡辯，再次衝出去要找小李氏講個公道。這次潤伊跑得快，沒有立刻被王老嫗抓到。王老嫗恨恨一跺腳，回頭對三媽媽道了句「你等會」，轉便去抓潤伊。

趁著王老嫗離開，周圍人也紛紛跟上前去想要看看小李氏作何反應的工夫，孫丹來到三媽媽旁，說：「你問問這些要賣兒賣，都要多錢。」

三媽媽驚奇：「問這些做什麼？怎麼，門最近要收人？這事兒也不歸你管吶。」

「不是給門裡添人，這些人雜七雜八、拖三帶四的，咱們門才不收呢。我就是看有一些的確有幾分可憐的，要是價錢便宜，買了就買了，當奴僕總夠格。」

「哼，便宜？」三媽媽冷笑，「一個二兩半銀子買回家的丫頭，敢賣三十兩銀子，哪裡便宜？行了，我幫你問問，像那種相貌平平的十歲左右的小孩，敢要超過二兩，就不值！」

「嗯。你按你的經驗問問就行。」

過了一會兒，從小李氏所住屋舍的方向傳來王老嫗的破口大罵：「你蠢得要死啊，六十兩銀子不賺！留著這兩個賤丫頭還不知道要再吃多白飯，趁早發賣了好啊！」

小李氏的聲音聽不見，倒是能聽見潤伊的冤屈：「奴婢日日住在巷口，有吃過主人家幾口東西？不吃飯，出力，眼下已經三天沒吃過兩口飯了，清晨暈了兩次，老夫人您可知道！？！」

小李氏屋舍外湊熱鬧的人發出齊齊噓聲。

傅思瀅則渾遍起皮疙瘩：「這丫頭說起謊來是越來越厲害了。」

晴音深有趣，好笑道：「奴婢與潤伊打道，沒想到潤伊是這般格，和姐姐清伊差得許多。」

對此，孫丹唯有兩聲乾笑。

見王老嫗那方遲遲沒有回應，本就不是誠心來買人的三媽媽終於擺出一副不願再耽擱的神，煩躁地甩甩帕子回神坐上轎。

又等待片刻，王老嫗強勢扯著潤伊出現，潤伊掉著屁不走，王老嫗兇狠地拉拉住潤伊的頭髮把人在地上拖拉。

「沒臉沒皮的貨，還能有賴在我家不走的道理？」王老嫗一邊拉扯一邊辱怒罵，「你不是嫌棄在我家吃不上飯嗎，我現在送你去個有吃有喝的好地方，你倒不願意了？」

潤伊抓住被王老嫗扯住的大哭大喊：「啊！我不去我不去！」

二人後，是艱難忍痛扶著牆壁門框、心急無比但只能緩緩走出的小李氏。

「娘，您放開！我當初買的時候，答應過們姐妹倆，不做腌臢事的！」小李氏到底是良心還在，見到自己娘親要做出良為娼的事，驚慌無比，「就是個小丫頭，您怎麼能忍心把送到那種骯髒的地方去？進去以後，再想出來可就難了，姑娘家的一輩子都毀了！」

「老娘還有閑心管這輩子毀不毀？老娘這輩子都已經毀了！」王老嫗轉頭沖小李氏唾罵，「你還有心在這裡替別人考慮？你以為你這輩子還有希？老娘告訴你，你這輩子也已經毀了，蘭靈也毀了，咱們娘兒三這輩子都毀了！」

說道惱，王老嫗面鐵青泛紫，想到眼下困境，然大怒。

任由小李氏說，王老嫗死不放手，一點一點把潤伊往巷口三媽媽所在的轎子拖去。

「哼，老娘還管得了別人這輩子毀不毀？不賣了這丫頭，哪兒來的銀子吃喝，哪兒來的銀子給你養傷！你倒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周圍人圍著王老嫗瘋狂地指指點點，譴責唾罵聲不止。

王老嫗置若罔聞。

眼看王老嫗拉著潤伊在轎前停下，憋出笑臉給三媽媽說話，傅思瀅鼻子，神冷漠，眼神冰寒。

想起前世因為喜衛蘭靈的關係，與母親對王老嫗的貪婪自私實在是多有忍讓。畢竟府中再無老人，王老嫗的份又低微，能貪圖的東西也不過就是一些好吃好喝好穿的。因而家裡有什麼好吃好用的，王老嫗但凡開口，不管和娘親再怎麼捨不得，總還是會給王老嫗分一些。

現在看來，王老嫗還真不一定是只貪圖一些好吃、好喝、好穿的吧？

想到這裡，傅思瀅的舌尖難免要慢慢地從頂上后槽牙過，向王老嫗的眼神充滿惡意。

深深記得衛蘭靈在以為死了之後，走到旁狂笑著說過一些話。那時候，大殿之中只有和衛蘭靈二人，而衛蘭靈又認定已經死了，所以那時候衛蘭靈所說的話一定是真話。

當著「」的面兒，衛蘭靈對於自己是傅宰相親生的事實深信不疑，還口口聲聲地說會為何長易的皇后，為何長易生下皇長子，耀傅家的門楣。

呵，耀傅家的門楣？

哈哈，抱歉啊，連父親都是傅本家的收養子，衛蘭靈從哪兒來的臉去耀傅家的門楣？

衛蘭靈對於自己是傅宰相和小李氏私生的事如此相信，原因何在？

由於今生早早在小李氏和王老嫗的旁安了清伊潤伊做眼線，所以傅思瀅知道這種說法是王老嫗迫小李氏去編造認下的。前世自然也無差。

所以，王老嫗和小李氏不僅騙了一家，還連衛蘭靈也騙過去了？

哈？！

恍然意識到這一點，傅思瀅抬頭摁住皺的眉頭，目盯王老嫗。

這一世，王老嫗和小李氏編造私生的謊言是為了求父親將衛蘭靈救出牢獄，但因為的介，不僅父親沒有相信，後續當小李氏和王老嫗幾次三番於相府門外撒潑污衊時，也被質問警告，污衊的事實傳遍皇城，使這個謊言沒有立，小李氏和王老嫗也不敢再提。

這些事發生時，衛蘭靈一直在牢里，等出了牢，又是遊街示眾、又是被送衛侯府為奴、又是掃大街的，衛蘭靈連口氣都難，哪裡有空聽王老嫗對其世的胡編造。何況王老嫗自己都知道了謊言難宣揚，自然不可能多此一舉單再給衛蘭靈編造一回。

也就是說……

現在的衛蘭靈，還繼承著上一世對於份的判斷，以為自己是傅宰相的親生呢？？

突然的發現，令傅思瀅被遮蓋嚴實的臉上出十分怪異的神。既覺惱火荒唐，又到好笑譏諷。

這樣的話，衛蘭靈應該很快就會回神吧，想起自己還有靠山？

「呵呵。」傅思瀅不由地輕笑出聲。

晴音扭頭看一眼：「主子在笑什麼？」

看著前方小李氏為了阻止王老嫗賣掉潤伊，艱難走到王老嫗旁苦苦求，傅思瀅幽幽道：「我在笑這個老婆子好生厲害。」

為了榮華富貴，連自己的親外孫都騙。

衛蘭靈自認是傅宰相的親生，所以對於自己寄人籬下的份很不滿，所以對於每每被照拂也不滿，所以對於自己所擁有的東西比不過很不滿。

所以，衛蘭靈要搶奪的一切。包括何長易。

何況，衛蘭靈曾慕過漠蒼嵐，甚至認為漠蒼嵐是被氣死的。搶奪何長易的原因中，未嘗沒有報復的心思。這怨恨直到死才發泄而出。這麼看來，衛蘭靈有膽子和何長易勾結在一起，還真不一定是單純地對何長易得要死要活吶。

傅思瀅緩緩垂下眼眸，心中湧出強烈的酸和痛楚，令表面上看起來愈發冷漠。

衛蘭靈沒有對何長易付出真心，何長易那樣險的一個人也不可能對衛蘭靈付出真心，同樣，他也沒有對付出真心。只有一個人在這場混的中蠢得要死。

真心著何長易，全心全意、毫無反顧、失去理智。不僅在一場中付出了真心，還獻出了生命和家族。

而可笑啊，的真心比不過一個別有用心的人。

如此看來，何長易與衛蘭靈勾結私通，傷害、傷害容辰，完全就是卸磨殺驢的心思，只是藉由衛蘭靈的狠毒嫉妒之心做出來罷了。

哈哈，被一個男人當驢……拉磨的驢。

傅思瀅低頭，盯著鞋面上的泥土，滿心恨怒、滿心痛哀。

前方，三媽媽對於王老嫗這一家子的磨嘰再不忍耐，惱火地道：「行了，我不買了！」

撂下窗簾，沒好氣地吩咐丫頭：「走！」

轎子剛要抬起，王老嫗慌張地攔住：「別走、別走哇！這說得好好的，怎麼能不買了呢！人你現在就帶走，直接給我銀子就好啊！」

轎子旁邊的丫頭不耐煩地說：「你家麻煩太多，你願意，這位夫人不願意，丫頭又哭哭啼啼的。我家媽媽把人買回去可不安心！」

「願意的，願意的！」王老嫗急得滿頭生汗，「家裡我做主，我願意就行嘛。這丫頭你買回去，要是跑，你儘管打罵，總會教乖的。」

「三十兩銀子買個還需要看管的丫頭，誰也沒這閑錢吶！」

這時，三媽媽掀開轎簾，往外走一步，冷著臉對王老嫗說：「我可以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之，你把這個丫頭給我教乖了，我便依然買下，銀子還不差你的。」

王老嫗一喜：「真的？給我三天？我三天以後，我把人給你帶哪兒去？」

「三天之後，我會再來的，」三媽媽頷首，又看向圍觀的人，「誰家的小丫頭小頭想賣，三天之後，都可以在這裡等我。不過價錢我先撂這兒。」

說著，手指向一個瘦瘦的小丫頭：「這麼大的丫頭，也就是個十歲吧，值二兩銀子。每年一歲，一百錢；每年長三歲，加一兩，最高十九歲值五兩銀子。超過十九歲，可就又得往下降了，每超一歲降半兩。當然，這些相貌平平的價錢，要是有姿，我再酌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