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捕快終於鬆口同意衛蘭靈免工，小李氏如蒙大赦，先是對捕快，恩戴德地再三道謝，然後扭頭急忙吩咐清伊和潤伊不要再掃了，快來把衛蘭靈扶走。

孫丹駕駛的馬車也無法繼續在衛蘭靈等人附近逗留，漸漸遠去。

傅思瀅遙遙看著，確定清伊和潤伊不用再冒雨掃地，這才稍有安心。

不行，這對姐妹花一定要儘快回到邊才好。

這場深秋的大雨整整下了兩天，下得整座皇城都陷世外桃源般的安靜祥和。第一日衛蘭靈在雨中暈倒之後，小李氏大膽地沒有將人送回衛侯府，而是帶回目前的居所，找了郎中來給衛蘭靈治病。

衛蘭靈一病不起，直到第二日雨停衛侯府的下人來尋，都病病懨懨的，很是糊塗。

小李氏百般求，仍舊抵不住衛侯府的下人將重病在的衛蘭靈拖走帶回去。小李氏哭喊著跟隨一同去了衛侯府，尋衛侯求。

衛侯則故作難辦：「皇上聖旨命你兒每日掃街，這可不是本侯決定的。這兩日下雨，你兒以病倒為由逃了過去，可現在已經睜開眼能站起來了，就必須繼續去掃街，否則便是抗旨不尊！」

著被下人扔到衛侯府前依靠著拴馬石的衛蘭靈，小李氏淚流滿面：「我幫我兒去掃街，我還有兩個丫頭，也一起去掃街，求求侯爺允休息兩日養病，否則真的會死啊！」

不得衛蘭靈去死的衛侯回以冷哼：「這件事不是本侯說了算的，你可以去府衙向府尹求，又或者……呵。」

衛侯一聲冷笑：「你還可以去求宰相長，傅思瀅！皇上可以特意準允傅家長能來我侯府過問衛蘭靈之事的，傅家長手眼通天，你在此哭啼還不如速速去求！」

小李氏抖著，神糾結掙扎。

看猶豫不定，衛侯更是冷笑：「這麼好的一門親戚關係，被你們自己親手禍害掉，現在到了要求人又不敢的地步，後悔了吧？」

「我……」小李氏抖著聲音說，「我、我這就去求傅大小姐，還侯爺緩一會兒工夫，不要再為難我兒。我快去快回。」

小李氏剛說完，衛蘭靈虛弱又無力的聲音斷斷續續響起：「不、不要去求……傅、思瀅，我、我不要……求……」

小李氏一鼻子，忍住哽咽，吩咐清伊和潤伊照顧好衛蘭靈，自己匆匆轉朝相府跑去。

此時，無比慶幸還能有兩個忠心的丫頭侍候在邊，要不然眼下小李氏還真不知道要如何看顧衛蘭靈。

自打因為衛蘭靈遊街示眾而被府尹錮在府衙十日，再放出來后，王老嫗就再也不理會衛蘭靈的死活。衛蘭靈掃街，王老嫗不去，衛蘭靈凍挨，王老嫗也不理會。

家裡僅剩的一點銀子，被王老嫗全全看管起來。小李氏知道清伊和潤伊已經好多天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不僅吃不飽，也沒有能夠寒的，並且還要跟在前後的跑、照顧衛蘭靈、幫衛蘭靈掃街。

小李氏心中暗暗決定，等衛蘭靈神養好一些后，就從王老嫗那裡要一點錢，給清伊和潤伊吃頓飽飯、買兩能寒的服。

見小李氏跑掉，衛侯懶得理會衛蘭靈，冷哼一聲帶著侯府奴僕府而去。衛侯府上下都過得不順心，養一個衛蘭靈純屬是撒氣用的，哪裡在意衛蘭靈的死活。

一時間，眼前只有一個神思不清楚的衛蘭靈，清伊和潤伊對視一眼，雙雙朝衛蘭靈走去。

一直陪伴在衛蘭靈邊，與衛蘭靈一起經歷過遊街示眾的清伊，已經無形中得到衛蘭靈的真心信任。

清伊上手扶住衛蘭靈的肩膀：「小姐，要不然您躺下休息一會兒吧？」

前兩日才下過大雨，這會兒地面上都是小水坑，就算有一大塊沒有水坑的平地，也都無比。衛蘭靈坐在地上都被涼得渾打，更何況躺下。

衛蘭靈蒼白著臉搖頭。正好潤伊開口指出清伊的不細心：「地上這麼，小姐怎麼能躺下？姐姐你得找個給小姐鋪墊子的東西來才行。」

衛侯府之前扔給衛蘭靈的那床破棉被，由於無人看管，現在整個就是一坨棉花爛破布，已廢。

著衛蘭靈，清伊滿臉心疼：「我到哪兒去找東西給小姐鋪墊？」

衛蘭靈渾發冷，神思不靈敏，不多想，搖頭虛弱地道：「不、不用，我坐著就行。我……只是。」

在家休養兩日，是喝葯了，也不敢飽食怕喝不下藥。

聞言，清伊頓時哭出聲來：「嗚嗚，小姐，奴婢也，奴婢和妹妹這兩天只喝了點涼水，撿了老夫人吃剩下的一點干窩頭充，奴婢實在不知道從哪兒去找食。要不然，奴婢這就去給您乞討一些食來，您等著。」

衛蘭靈想要張口說不，卻幾經張說不出。太了，也，上帶傷帶病，整個人虛弱到不像話。最終，輕輕應一聲，同意了清伊去給乞討食的提議。

清伊看潤伊一眼，眼神頗有深意：「潤伊，你照顧好小姐。」

「放心吧，姐姐。」

清伊一走，潤伊便開始絮絮叨叨：「小姐，為了救您，夫人將之前在外城置辦下的小院子給賣了。不過因為傅大小姐答應了救您，這筆銀子也就沒有多花銷。老夫人不知道為什麼，將銀子全部在手中，連夫人想要銀子都得百般索取。」

衛蘭靈依靠著拴馬石，目獃獃地聽著潤伊告狀。

「您遊街示眾結束，老夫人連問您都不問半句。昨日您回去也看到老夫人的臉了，」潤伊哽咽一聲，「連給您請郎中，都是夫人跪下求來的。嗚嗚嗚，奴婢看老夫人是不打算救您了，這可如何是好？」

「咳，咳咳！」

猛然，衛蘭靈一陣氣上涌，彎腰劇烈咳嗽起來。

是被氣的。

衛蘭靈自然曉得自己外祖母一慣潑辣自私的格。雖然前世並沒有收過清伊和潤伊這對姐妹當侍，但這麼久以來的「同甘共苦」以及與前世的諸多不同，讓已經接了這對姐妹花侍的存在，並且給予一定的信任。所以，也同樣相信外祖母的確是有放棄命的打算。

和母親是怎麼離開鄴城的，外人不知道，難道還不知道嗎？

母親早早被休，幾乎是兩手空空地離開夫家，之後靠作綉活養活自己和姥姥。們祖孫三人前來皇城投奔相府時，全部家當基本上就是從衛家離開時出來的那些首飾典當得到的銀子。

如今沒有依附到相府，家裡的銀子只有那麼一點，只出不進。現在這幅悲慘模樣，的姥姥還想要養老清福呢，不救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沒有想到在最艱難的時候會被姥姥放棄，衛蘭靈一時間又氣又悲，咳嗽得差點背過氣去。

是從衛家出來的首飾，都是的銀子，現在卻不用來給看傷治病！

潤伊心地輕輕拍扶衛蘭靈的後背，給衛蘭靈順氣。

「小姐您別急，奴婢回去再求老夫人，您是外孫，不能那麼冷絕的。」

一陣猛烈的咳嗽后，衛蘭靈平復些許，回頭看向潤伊，沙啞著嗓子，說：「你是我娘心買下的丫頭，你要對我娘忠心。」

潤伊當然連不迭地應是：「奴婢自然要對主子忠心！」

「等我娘回去向我姥姥要銀子的時候，你、你和清伊都要幫我娘，」衛蘭靈大口氣，語氣發狠，「不管怎麼樣，也要把銀子全部給我娘要到手！」

如今，衛蘭靈是不得不相信清伊和潤伊兩個丫頭。尤其是清伊，之前衛蘭靈在牢中時還對清伊多有懷疑，如今則是深為激有清伊這麼個忠誠的丫頭一直陪伴在邊。清伊願意陪一起遊街示眾，忍旁人的辱罵和臟攻擊，甚至還不顧白眼和譏諷地為求旁人饒恕留。

如果清伊值得信任，作為清伊親姐妹的潤伊自然也該同樣值得信任。

面對衛蘭靈的重託，潤伊不敢當即答應，而是先表現出膽怯：「奴婢、奴婢害怕……老夫人打人。」

「那你就打回去！」衛蘭靈猛地抓住潤伊的手，緒波劇烈，「不管如何、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銀子拿到手！」

潤伊驚，急忙答應：「是、是！」

衛蘭靈手上的力道不鬆懈，咬牙切齒：「不能……拋棄了我，我……要活下去。」

此時，衛蘭靈臉上的狠意是滿臉燙傷都不能夠掩蓋住的，而且會被襯托得愈發猙獰。

潤伊暗暗心驚。這衛蘭靈果然是個心狠手辣的，而心思堅定得可怕，傅大小姐一直戒備衛蘭靈，很有道理。

許久之後，去別乞討食的清伊懷抱著一個紙包跌跌撞撞地跑來。

清伊死死低頭埋臉，將紙包速速打開：「小姐，快吃、快吃，還是熱乎的！」

紙包一打開，出來的竟然是胖胖的大包子，散發著熱氣和香氣。衛蘭靈當即被勾起饞蟲，急忙出手抓起就往裡塞，如同一個死鬼，狼吞虎咽。

「唔，唔。」

潤伊勸阻：「小姐您慢點吃，小心噎著。」

說什麼來什麼，衛蘭靈吃得太快，果然就被噎到。這可糟糕了，畢竟清伊只帶回來吃的，並沒有帶回來喝的。

還是潤伊眼尖，一扭頭，發現衛侯府留給衛蘭靈的兩個碗里盛滿雨水，雨水中的灰土已經沉澱。潤伊將碗端起，送到衛蘭靈面前：「小姐，快喝水！」

顧不得是雨水，衛蘭靈急忙大口灌水。這才順了氣。

通暢后，繼續吃，連吃兩個，才度過急態，放緩作。

紙包里一共有三個包子，還剩下一個。

衛蘭靈抬手拿起，剛要往里塞，遲鈍反應過來旁的清伊和潤伊都還沒有吃上半口，於是作一頓，手中拿著包子，糾結地考慮要不要開口詢問們吃不吃。

開口問的話，萬一們真吃，那自己豈不是沒得吃？可是不問的話，似乎有點……

就在衛蘭靈猶豫的時候，一直死死低頭的清伊也晦抬眼和潤伊對視了一下。姐妹倆當然能猜到衛蘭靈在磨嘰什麼，們也等待著衛蘭靈的選擇。通過衛蘭靈的選擇，姐妹倆可以判斷這個人是不是真的那麼沒救了。

如果傅思瀅眼下在這裡，一定會冷冷勾起角譏笑，並且說一句：不會出我所料的。

果然，衛蘭靈在片息的猶豫后，還是默不吭聲地直接將包子塞口中，而且比一開始吃還要大口快速地吃起來，似乎是生怕晚吃一會兒就被清伊和潤伊注意到，也似乎是吃快一點就能解釋為是因為吃得太急所以才忘了詢問姐妹倆，而不是故意不給姐妹倆個吃。

當即，潤伊再次給衛蘭靈送上水碗，語氣意味深長地道：「小姐您慢點吃，別噎到。」

清伊和潤伊自然是不會如二人所哭訴的那樣，兩天沒有吃過一頓飽飯。現在姐妹倆個每天都能見到孫丹，孫丹給們帶來的食要味充許多。

只是再一次驗證了衛蘭靈果然是個自私自利的人，這也清伊和潤伊當線人不用到良心不安。

「包子是從哪裡來的？」

所有的包子被衛蘭靈一個人吃完，衛蘭靈打了嗝，可謂是水足飯飽。

清伊低聲回應：「是從一個好心的攤主那裡討來的。」

這時，衛蘭靈終於遲遲發現清伊一直低著頭：「嗝，清伊你怎麼一直低著腦袋？」

「沒、沒什麼。」

清伊一扭臉，想要避開，稍顯驚慌。

衛蘭靈遲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立刻強制要求清伊抬起臉。等清伊一抬起臉，出額頭上明顯磕破的一塊跡傷口時，衛蘭靈微變臉。

「這是怎麼了？」

清伊搖頭，一臉心虛之，含含糊糊地說：「沒、沒怎麼。奴婢跑得太快，摔倒在地磕破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