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臣的眼眶有些發紅,臉更是蒼白無比。他握著薑冬的手,道:“你說過請我吃飯,不知還做不做數?”
薑冬心裏一沉,看著他的眼睛,還以為是自己把他給罵哭了,無奈道:“幹嘛裝這一副病樣,我欠你啊?”
宋修臣緩緩道:“就當欠我一頓酒,今日還了吧。”
薑冬沒奈何,對夏夏揮了揮手讓先回去,對宋修臣道:“我這個人從不願欠別人的。你要我請你喝酒,可以啊,但先說好,本姑娘今天沒心跟你科打諢,好臉是沒有的。”
宋修臣臉平靜,“走吧。”
薑冬哼了一聲,心說這家夥真是厚無恥,也罷了,就當還債了。宋修臣將帶到一家小酒館,兩人在樓上一個牆角的位置坐下。薑冬見他沉默寡言不似尋常,幾日不見竟是清減許多,暗中腹誹這姓宋的沉淪無度,竟然虛這樣。
忍不住出言譏諷:“宋公子莫不是遇上狐貍了,如今看起來很是虛呢。我勸公子閑時好好保重自,可別大仇未報,就先死在溫鄉了。”
宋修臣皺了皺眉,輕輕咳嗽一聲,拿起酒壺為薑冬斟了一杯酒,道:“不知桑落酒,今歲誰與傾。原是與你。”
薑冬聽不懂這酸文,但腦子裏閃過以前上學時候背的古詩,隨口道:“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桑之落矣,其黃而隕。”
宋修臣淡淡一笑,角扯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可是他的眼睛並沒有在笑,眼神甚至比杯中桑落酒還要清冽。
薑冬倒吸了一口了氣,僵地轉過頭不去看他,宋修臣這樣的神仙麵貌,狗真的很難抵抗。
宋修臣輕聲道:“瑯翠在浮水房。”
薑冬“嗬”了一聲,“原來宋公子知道啊,是剛知道?還是才想起來?”
宋修臣不理會語氣中的譏諷,隻是用修長手指蘸了蘸杯中酒水,在桌子上寫下四個字:今夜大雨。
薑冬心中一凜,不由問:“你要幹什麽?”
宋修臣揮袖抹去桌上的酒水,起對薑冬抱了抱拳,轉便走。
薑冬坐在凳上愣了半天,咬牙切齒道:“神經病!你想搞事,別拉上我!”
心事沉沉,從酒館走回了自家小院,看見工匠們忙著給後院的地基夯土搭棚,隨口問:“這是幹什麽?”
夏夏指了指天,“姑娘你看這天,晚上定要下大雨的。”
薑冬抬頭看了看,見天上烏雲翻湧,好似要滾滾垂下,竟然真是要下大雨的兆頭,喃喃道:“冬天怎麽會下大暴雨呢?”
夏夏道:“天有不測風雲,老天爺要下雨,可不就是打個噴嚏的事嗎?”
薑冬嗯了一聲,沒打彩地坐在簷下藤椅上發呆。夏夏看出有心思,還隻當是知道陳大人要娶公主,所以傷心。小丫頭在一旁小心翼翼安道:“姑娘放心,奴婢聽說華公主是個好子,必定能容下姑娘。”
薑冬擰了擰眉,隨即想明白小丫頭現在的心思,不由笑了笑,歎道:“我倒寧願是個刁蠻的公主。”
夏夏想不明白,一臉的納悶。薑冬著烏雲布的天,喃喃道:“夏夏,你知不知道姑娘我真正想要什麽?”
夏夏撓了撓頭,“奴婢不知。”
薑冬輕聲道:“我要的不多,唯願有一人相知,得一生寧靜。”
一輛巧的八杠輦停在門前,車輦中的子聽到這句近乎於低喃的輕聲細語,好看的眸中閃過幾分興味。由丫鬟攙扶下車,款款走向院門,出纖纖玉手親自在虛掩的木門上輕敲了兩下。
薑冬瞥了眼門外,道:“進來。”
木門被推開,一個著異常華貴的走到院子裏,薑冬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了眼睛,還以為是仙下凡。
眼前的子,氣度雍容,燦若玫瑰,走這兩進的小院時,頓時一院的蕭瑟冬意都退散,滿堂生輝!
薑冬使勁眨了眨眼,半天才反應過來,“呃,這位麗的小姐姐,你找誰?”
那子抿一笑,“你便是東廂吧?”聲音空靈,如山間的泉鳴,說話時角現出兩個好看的梨渦。
薑冬盯著那梨渦,木訥地點點頭,為狗的,喜歡帥哥,偶爾也。上一次這樣目不轉睛盯著的,是繁花樓裏的麝珠。
“本宮是華公主,見過姐姐。”那子說著,竟然向薑冬盈盈施了一禮。
薑冬愕然,“什什什麽?華公主!!!”
夏夏已經嚇呆了,跪在地上直拉薑冬的袖子示意行禮。華公主看著如遭雷擊的薑冬,微笑道:“未曾拜帖便登門造訪,是我唐突了。”
薑冬反應過來,有點尷尬地笑了笑,“民拜見公主殿下……額額,我知道陳大人要娶公主為妻,小子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以後絕對不會幹擾公主和大人的生活。”
華公主聲道:“姐姐錯怪我的意思了。陳大人已經在父皇麵前明言,要立姐姐為側室,從此你我姐妹一同服侍陳大人。我知道姐姐是大人原配,這位置原是我搶了姐姐的,隻是為了天家威嚴,不得不委屈姐姐,還請姐姐擔待。姐姐放心,我絕不會自恃公主份,定會敬重姐姐,還請姐姐接納。”
薑冬聽一口一個姐姐,腦子早就轉不過彎了,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這這他娘的陳渣男簡直是個畜牲。娶了公主還不願放過!讓去做側室!和公主同侍一夫!我日……
薑冬看著眼前這位無比溫賢淑的公主,簡直要崩潰,這怎麽跟書裏寫的不一樣?說好的刁蠻任呢!“公主殿下,這是不是……是不是搞錯啦?”
華公主聽薑冬如此說,楚楚道:“莫不是姐姐不願接納本宮?”
薑冬連忙擺手,“哪能啊,我不僅願意接納,甚至都想拱手相送……嗯,這個事,我覺得對公主您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我再去找陳大人問問況。”
華公主愣了愣,薑冬忙解釋:“殿下您貴為公主,豈能與我這份低微的子同侍一夫?”
華公主上前握住薑冬的手,溫言道:“姐姐不必擔心,我不介意的。我深陳大人,能嫁給他便是我之大幸。”
薑冬打了個寒,渾不自在,沒想到還有人深那渣男鐵公直男癌。本想再說些話,隻怕越抹越黑反倒是說不清楚。
那公主見如此,低頭道:“唐突拜謁是本宮失禮,這便先告辭。備了些薄禮,請姐姐別嫌棄。”說著便有侍抬來一盆紅豔如火的大珊瑚,擺放在堂。
華公主笑道:“這是東營人進貢的珊瑚,澤喜人,質地瑩潤,希姐姐能喜歡。”
薑冬心說這珊瑚看樣子值錢,可惜有價無市,賣不出去,如果不小心給弄壞了,還得擔不是,實在不是好東西。不過麵上卻笑的燦若桃花,畢竟是公主殿下送的,麵子要做足。
華公主扶著丫鬟盈盈走了,過了好久,薑冬才一頭冷汗癱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語道:“死渣男是轉發了多條紅鯉魚,運氣這麽好!!!娶到如此賢惠的公主,開掛了嗎?”
在繁花樓待了一段時日,也知道看起來溫淑雅的人,未必就不是沉狠辣之輩。這位華公主很可能不是善茬,不過人家有如此驚人的世,還能保持這樣的心計,實在令人咋舌!
豆大的雨點從天際砸落下來,薑冬正愣愣坐在簷上,到額上一滴冰涼。驀地站起,拿起牆角豎著的一柄油紙傘衝雨幕,急向陳平湖府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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