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大校外有家小餐館，店招簡陋，門外孤零零掛了隻白熾燈，風一吹在夜中搖晃，店也是古樸破舊，其貌不揚。但因為北臨菜做的正宗，口味又好，是Q大附近人氣最高的餐館。

季希的畢業聚餐就定在這。說起來這還是搬出學校以後，第一次回來。

先前大家就說要弄個小聚，請導師吃一頓。可畢業了，各有各的忙，張羅個聚會不容易。

今天能過來的，大部分都是待在北臨工作。來的人並不多，幾個人圍坐一桌，一個留著撮小胡子的老教授，剩下的幾個都是研究生。

在座只有季希一個孩兒。萬綠叢中一點紅，國寶級存在。

杯喝酒，很隨意，不走形式，只是平和的聊天寒暄。氣氛很好。

“我明年就退休了，不打算帶學生了，你們就是我的關門弟子。年輕人，要努力啊，可別砸了我的招牌。”老教授說話帶著北臨本地口音，今晚興致頗好，臉喝得紅通通的，沒了往日的嚴肅，顯得小老頭有點可。他呷著酒，繼續念叨，“你們乾這行，一定要能吃苦，要能沉得住氣，知道吧。你們這幾個男娃，子太浮躁了，得跟人家小季好好學學……”

想著也許是最後一次聽了，老教授再絮叨，大家也不覺得煩。都虛心聽著。

平時誰待好，季希都會默默記在心底，老教授這三年很照顧，所以今晚看老教授高興，季希也陪他喝了不酒。

季希看著是弱弱一姑娘家，但酒量不比在座的人差，這回著實讓大家開了眼界。

一直陪教授閑聊到九點多，飯菜掃得差不多，酒也喝得差不多，季希看桌面手機上進來一條未讀短信，隨手拿起一看。

陸風發來的：在忙嗎？看看我微信。

季希眉頭蹙了下，之前說好的不打擾，怎麼又來了。擱下手機，沒理。

過了兩三分鍾的樣子，陸風直接打了電話過來，手機在桌子上嗡嗡嗡的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季希不太想接，但緩了緩，對其他人說了句抱歉後，還是拿起手機起，走出嘈雜的餐館，站在馬路沿上接通了。

“你在忙嗎？”陸風問。

“在忙。什麼事？”季希耐著子問，料想陸風找也沒什麼事。

喝了酒後，季希的臉頰發燙，微紅，現在室外很熱，蒸桑拿似的。讓人待不了太久。

“就是……”陸風措辭了一下，說道：“喬總今天心不好，你要是有時間，可以陪陪安一下。”

季希聽著電話，雲裡霧裡，陸風怎麼會知道喬之逾心不好？他打電話來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我說了要幫你追喬總。現在應該需要人陪，你抓住機會。”說完後，陸風抓了抓頭髮，都覺得自己奇葩，怎麼能狗這樣？轉念一想，就當是幫朋友了，人之。

季希：“……”

電話那頭陸風又元氣滿滿來了一句：“別放棄，不追追看怎麼知道，你有機會的……”

這通沒頭沒腦的電話掛斷後，季希低頭看著地上斜長的影子，暈乎乎的腦子裡想的只剩下，今天怎麼又心不好了？

時裡，燈紅酒綠。

喬之逾坐在吧臺位置，手肘撐著桌面，一個人默然喝酒打發時間。

心是糟的。

今晚陪喬清回喬家，本來說好要在喬家吃晚飯，但一家人坐上餐桌了，喬之逾想想，卻突然放下碗筷，說有事還是先走了。把氛圍弄得有些僵。

喬之逾不喜歡在喬家吃飯，稱得上討厭。喬家越其樂融融，就越覺自己是尷尬又多余的。

的的確確是個多余人。

喬之逾低頭苦笑了下，酒又喝了好幾杯。醉意漸濃。

打開手機，看到幾條生日祝福。在外地旅遊的姚染給發了條，還有很久沒聯系的許盛也發了一條：

「之逾，生日快樂，如果想要我陪陪你，給我打電話」

今天三十歲生日，但喬家沒人記得生日，連句最簡單的生日快樂都沒有。更別提幫慶祝。

今晚喬家的聚餐很溫馨很熱鬧，不過一切都與無關。

喬之逾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生日是哪天，所謂生日是按被領進喬家的那一天算的。以前喬之迎還在時，會幫過一下。

其實不過生日也沒什麼，可在家被完全被忽視的滋味，就糟心的，

想錯了，喬家不是的家。

沒有家。

喬之逾支著腦袋，盯著許盛發來的消息，自然沒給許盛回復。

今晚貌似是英文歌專場，駐唱歌手抱著話筒，一連唱了好幾首。

喬之逾抬抬頭，一旁的調酒師正練搖著雪克壺，也是個年紀輕輕的孩，瘦瘦高高。

但沒有季希好看。

喬之逾稍怔，怎麼又想到了。

想起上次兩人一起坐在這裡安靜聽歌的時候，還有那晚去逛廣場，躺在草坡上看星星……

喬之逾邊抿著笑了下，再想著一些事，著酒杯思索片刻後，拿起手機，忍不住給季希發了一條微信。

再等著對方回復。

季希收到喬之逾的微信時，老教授還在酒桌上口若懸河，說他當年那些年輕狂的事。興致正濃。

喬總：「現在有空嗎？請你喝酒」

剛剛陸風告訴喬之逾今晚心不好時，季希有想過要不要發消息問一下，大概是實在不擅長主關心別人，即便心裡有惦記著，可還是沒主問。

現在一看到喬之逾主給發來的微信後，季希幾乎沒有多猶豫，回復：「有空」

請喝酒是借口，心不好想找個人說話才是真吧。

喬之逾醉醺醺看著季希回的“有空”，揚了揚，慵慵懶懶地笑。看來今晚可以不無聊了。在對話框寫下：「我在時，你過來，我等你。」

季希提前離開了。酒沒喝，腳底有些輕飄飄，走出小餐館後，沿街打了個車。學校離時不遠，起步價再加個幾塊錢。

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季希走近喧鬧的酒吧，本想給喬之逾發消息說自己到了，卻已經在悉的角落看到個悉的背影。

常調酒的那個位置，喬之逾就一個人坐在那。季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和喬之逾這樣了，只要看見對方背影，就能認出。

季希走近，發現喬之逾已經喝了很多酒。應該來了久了。

“來了。”喬之逾朝季希笑了笑，“想喝什麼我請客。”

季希在喬之逾畔坐下，看這樣，“你是不是喝醉了？”

喬之逾扭頭著季希的臉，直勾勾地著，“沒喝醉。”

季希也盯著：“喝點。”

“打擾一下。”這時一個自認為自己很帥的男人走了上前，目標主要是在喬之逾上，出相當自信的笑容，再拋出爛俗的搭訕話語：“你好漂亮，我可以請你喝杯酒嗎？”

氣質，材又棒，喬之逾喝了酒後添了幾分嫵的模樣，的確是很多男人的心頭好。容易勾起心，心的那種心。

“請我嗎？”喬之逾微微側過，目不屑落在眼前的男人上，同時不屑的一笑。反這樣的搭訕的，太輕浮，就像之前誤會季希是想搭訕一樣，毫不客氣就懟了回去。

喬之逾這麼一笑，那男人覺骨頭的要了，越發熱：“是啊，可以給個面子嗎？”

季希在一旁看喬之逾竟然笑著理會陌生男人的搭訕，琢磨著，今晚一定是喝多了。

歌手唱了一首十分曖昧的英文歌，像是極度適合調的背景樂。

喬之逾又笑看了看季希，頓了兩秒，季希沒明白喬之逾這眼神是什麼意思，但接著，垂著的手被喬之逾牽住了，還是那種……

十指扣的牽。

兩隻白皙纖瘦的手，略顯曖昧地纏握在一起，嚴合的親。

季希的手被喬之逾牽住時，毫無防備。牽的很，手心很熱。

“懂了嗎？”喬之逾拉住季希的手，氣場全開地問那個男人。

男人看見兩個人突然在自己面前牽手，也很茫然，所以這意味著什麼？他尬笑問：“什麼……”

喬之逾揚揚頭，不急不緩解釋：“有朋友了。”

季希遇到任何事都不會過分驚訝，但當聽喬之逾說出這幾個字時，心跳沒來由的快了幾拍。雙眸睜大了些，看著喬之逾廓漂亮的側臉，心想，喬總今晚一定是喝醉了，而且喝得很醉。

“那……那打擾了。”這讓人措手不及的，男人看著眼前兩個漂亮人，要口齒不清了，“祝你們幸福，很般配，很般配。”

一連說了兩個很般配後，男子離開地匆匆忙忙。

喬之逾看那男人的反應覺得搞笑，紅勾起，笑得開心，當再回過頭看季希時，眼神明顯和了起來。

兩人手還牽在一起，下一秒，又松開了。不知道是誰先松開的，或許是們同時松開的。手心還留著點對方的余溫。

“幹嘛這樣說。”剛剛弄得好曖昧，跟真的似的，季希馬上找點話，轉移注意。

喬之逾雙頰染著淡紅，反過來問季希：“那天你拿我當擋箭牌，我也沒說你，怎麼，今天我不能拿你當擋箭牌嗎？”

這樣一想，確實無話可說。季希無奈一笑，給了喬之逾一個肯定的回答：“能。”

演戲演上癮了，喬之逾眼神還沒從曖昧中走出，笑眼著季希，“那陪你朋友喝杯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