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瑞王妃給兒子拿了塊點心說道，“這幾日你回去收拾下，想來過不了多久，你三姐夫他們就要回變了，到時候你與他們一併走。”

沈熙眼睛亮亮的，臉上滿是喜悅，瑞王妃看著兒子的樣子，笑了一下，沈熙臉一紅道，“母親，我會給你寫信的。”

“好。”瑞王妃聲應了下來，“我今日與你說幾句話，你要記在心裡知道嗎？”

見到瑞王妃的神，沈熙也收起了笑容，一臉嚴肅地點點頭說道，“母親放心。”

瑞王妃看著兒子得樣子，說道，“到了邊城後，不管看見什麼，都不要送信回京城，知道嗎？”

“爲什麼？”沈熙一臉疑問道。

瑞王妃說道，“等到了那邊，你可以問你三姐夫或者三姐。”

沈熙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那我能寫沿途的景和趣事給母親嗎？”

“可以，不過寫完後，要去問問你三姐夫或三姐。”瑞王妃叮囑道。

沈熙皺著眉頭，說道，“我記住了。”

瑞王妃開口道，“到了邊城後，不要與茹他們親近。”

“兒子不用去拜見一下堂姐他們嗎？”沈熙一臉疑。

瑞王妃看著兒子的樣子說道，“到了去問你三姐夫或者三姐。”

沈熙開口道，“母親的意思是不管我要做什麼，都要先問過三姐夫或者三姐嗎？”

瑞王妃點頭，“有任何疑都可以問他們，但是剩下的人，就不要問知道嗎，你要聽他們的話。”

沈熙第一次覺得離開家好像並不是什麼好事，瑞王妃說道，“熙兒，你大哥去閩中之前，我曾與他說過，若是楚修明無事，那麼除非我寫信與他，否則就不要回來，這句話我今天也與你說，除非我寫信你回來，否則你就在邊城，所有的事都聽你三姐夫和你三姐的。”

“我知道了，母親。”沈熙猶豫了一下問道。

瑞王妃拍了拍兒子的頭，“要記在心裡，你以後就會明白了。”

“恩。”沈熙說道，“母親放心，我知道母親是爲了我和哥哥好，一定會聽話的。”

瑞王妃出笑容，“母親這輩子最高興的就是有你們三個，母親和你姐姐以後會如何，就靠著你們兄弟兩個了。”

沈熙鄭重地點頭，“好，我一定會努力得。”

瑞王妃幫兒子整理了一下領，這才說道，“好了，回去收拾東西吧，不要帶太多，剩下的我會幫你準備。”

“母親，那我要帶誰走？”沈熙問道。

瑞王妃開口道，“誰也不帶，你三姐會派人照顧你的。”

沈熙聞言點點頭，心中思量著都帶什麼東西走。

第二日誠帝就召了楚修明進宮，在書房中開口道，“卿，這幾日卿就收拾下東西去邊城吧。”

楚修明恭聲領命，並沒有多問什麼。

誠帝猶豫了一下說道，“卿可知蜀中之事。”

“臣略有所聞。”楚修明開口道。

誠帝嘆了口氣，倒是沒有瞞英王世子的事，畢竟這世上怕是最恨英王的就是楚修明了，當初英王出賣了佈防圖，爲了驅逐這些蠻夷，楚家可是死了不人，就是楚修明的兄長都是因爲這事戰死的。

果然誠帝見楚修明臉變了，“怪不得臣一直覺得這段時日那些蠻夷竟然沒有任何舉。”

開始誠帝也沒想到這點，此時聽見楚修明的話，也反應過來了，往年這些時候，邊疆總是不斷，而如今竟然這般安生，“卿覺得如何？”

楚修明搖了搖頭，說道，“臣足有一年多沒有回邊城了。”

誠帝開口道，“邊疆的安穩，就靠卿了。”

“臣領命。”楚修明沉聲說道。

誠帝問道，“若是有什麼需求，卿儘管說。”

楚修明眼睛瞇了一下說道，“臣請陛下召茹公主與駙馬回京。”

誠帝如何願意功虧一簣，聞言說道，“忠毅候也有幾分本事，朕會下旨讓忠毅候聽卿的，放心吧。”

楚修明皺了下眉頭，倒是沒再說什麼，“那糧草輜重戰馬之事。”

誠帝聞言，雖然有些不願，還是說道，“這些卿放心。”

楚修明領旨謝恩了。

誠帝有事要讓楚修明做，那麼楚修明自然可以提出要求，可是如果楚修明一上來就提糧草之類的，恐怕誠帝會推，所以先提一個誠帝不願意同意的，讓他拒絕然後再提糧草一類的，那麼誠帝就不好再拒絕了。

其實楚修明會這般做，也是想到自家娘子平日的所作所爲，如果想要幹什麼知道趙嬤嬤會拒絕的話，就先撒找趙嬤嬤，提一個趙嬤嬤絕對不會同意的，然後等被拒絕後，再一臉委屈的樣子提出真正的目的，那麼趙嬤嬤一般都會同意下來。

比如沈錦其實想吃酸的話，一般都會要求吃冰碗，等到趙嬤嬤拒絕後，纔像是退而求其次的說那吃酸，趙嬤嬤就會去給沈錦準備了。

雖然趙嬤嬤也知道沈錦的小計謀，可是就是吃這一套，也算是沈錦和趙嬤嬤之間的小默契，而楚修明看得多了，今日就直接用來……沒想到效果還不錯，不過誠帝可不是趙嬤嬤，本沒想到楚修明的真實目的就是糧草，就算誠帝主要求楚修明放茹公主他們回去，楚修明都不會同意的。

楚修明回去後，就親自帶人去接了沈錦和東東回府，然後開始準備離京的事，本來是準備離京的，所以需要輕車簡行，如今要大大方方離開，那就不需要這些，沈錦還派人去採買了不東西，特別是藥材一類的。

在誠帝當朝說了楚修明離京的事後，瑞王就下帖子請了楚修明一家過府，因爲沈琦就快生氣，所以這次倒是沒有出來見客，沈錦抱著東東來的，瑞王妃去了手上的戒指一類的，把東東抱在懷裡稀罕了一會，就給陳側妃看著，沈錦坐在一旁笑呵呵的樣子，因爲月子裡養得好，倒是胖了一些，臉白裡紅的，“母妃，我把東東放在這裡，去瞧瞧姐姐。”

“我與你一併去吧。”瑞王妃聞言笑道。

陳側妃因爲養了孩子在邊，上本就沒有帶什麼東西，正看著東東和瑞王的小兒子一併在牀上玩，這麼小的孩子其實也玩不了什麼，不過兩個白白的孩子躺在一起，看著格外讓人喜歡。

沈錦應了下來，瑞王妃看向陳側妃說道，“陳妹妹，這兩個孩子就給你看著了。”

陳側妃笑著應了下來，說道，“我一個人怕是看不住，不如讓安寧留下來幫把手。”是見過安寧的手的，所以留了安寧在，不管是陳側妃自己還是沈錦都會更放心一些。

“好。”沈錦笑著說道。

安寧恭聲應下來，就站在牀邊。

瑞王妃見事安排妥當了，就點點頭，與沈錦一併往沈琦住的院子走去，產房一類的也早已被齊了，瑞王妃開口道，“錦丫頭，我就把熙兒託付給你了。”

“母妃放心。”沈錦是知道瑞王妃讓沈熙與他們一起走的事，“我會照顧好弟弟的，不過母妃……真的要讓弟弟上戰場嗎？”

畢竟刀劍無眼的，就算楚修明安排的再好，若是真出了意外，沈錦怕瑞王和瑞王妃反而怪了他們，而且沈錦覺得這件事，恐怕瑞王妃都沒告訴瑞王。

瑞王妃何嘗不知道沈錦話裡的意思，只是說道，“雛鷹總是要學飛的，就算真出了什麼事，也怪不在你們上，這是熙兒自己的選擇。”

沈錦其實還是有些猶豫，畢竟瑞王妃雖這麼說，到時候怎麼想就不好說了。

瑞王妃自然明白，笑了一下說道，“錦丫頭，富貴險中求，熙兒雖然還小，可也是男孩，男人自當頂天立地，否則以後如何爲家中的支柱，如何庇護妻兒？”

“母妃。”沈錦了一聲。

瑞王妃說道，“你知我爲何一直沒給軒兒說親事嗎？”

沈錦很誠實地搖了搖頭，試探地問道，“因爲沒合適得？”

“因爲軒兒還護不住妻兒。”瑞王妃開口道，“不過如今倒是可以了，他也長大了許多。”

不知道爲什麼，沈錦聽著瑞王妃的話，心中有些酸的。

沈錦應了一聲，瑞王妃卻不再談這些，只是說道，“除了熙兒，過段時日我孃家的子弟也會陸陸續續到邊城的。”

“母妃……”沈錦不知道說什麼好。

瑞王妃手拍了拍沈錦的手，“有時候人的運道……算了與你說這些也沒有意思，你回去告訴楚修明，就說人啊有時候最容易忽略的就是眼前，燈下黑不過如此。”

說完以後，也不管一臉迷茫的沈錦，就進了沈琦的院中，沈琦正靠在墊上，看起來氣比永樂候世子剛厲害時候好了一些，見到瑞王妃和沈錦，就問道，“東東呢？”

“東東留在屋中。”瑞王妃開口道，“你如今也不方便，就沒有帶來。”

“我還想多瞧瞧東東呢。”沈琦笑著說道，“妹妹，我讓人給你備了些東西，晚些時候直接送到你府上，若是還需要什麼，就直接寫信來知道嗎？可別委屈自己。”

“恩。”沈錦毫不客氣地應了下來說道，“放心吧姐姐。”

沈琦多有些嘆，說道，“總覺得你剛要回來就走了。”

“姐姐，以後有機會了，記得與姐夫一併來找我玩。”沈錦握著沈琦的手說道，“我給孩子準備了些東西，就先送來與姐姐了。”畢竟孩子的洗三和滿月，沈錦都參加不了了。

沈琦笑著說道，“好。”

沈錦今天的打扮很簡單，手腕上更是隻戴了一個木鐲，沈琦一眼就注意到了，卻沒看出是什麼木料，沈錦也注意到了沈琦的眼神，笑了一下卻沒有說鐲子的事，畢竟永樂候世子現在在蜀中，有些時候當著沈琦的面說不好。

沈琦也沒有問什麼，說了一會話，瑞王妃就帶著沈錦走了，讓沈琦繼續休息了。

瑞王書房中，瑞王看著楚修明說道，“我就把兒子給你了。”

“岳父放心。”楚修明開口道。

沈熙站在一旁並沒有說話，瑞王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對了，熙兒年紀小，戰場那個地方刀槍無眼的就不讓他上去了。”

“父……”沈熙剛想開口，就見瑞王瞪了他一眼。

“我與你姐夫說話。”瑞王沉聲說道，“一邊站著。”

沈熙還有些不服氣，可是到底沒有再說什麼，楚修明聞言卻是一笑，“岳父放心就是了。”

瑞王滿意地點頭，又說道，“只是婿你也知道，軒兒是王府世子，熙兒至今還沒什麼爵位……”

沈熙的臉都紅了，瑞王就差直接說，不讓他上戰場，倒是要有戰功了，楚修明也聽明白，還是說道，“岳父放心，小婿明白。”

果然瑞王眉開眼笑了，自覺地保護了兒子，又讓兒子混到了戰功，等以後沒事了，他再去母后那邊走走，怎麼也要給二兒子弄個爵位來。

瑞王又代了幾句，就滿意的讓楚修明和沈熙去聯絡了，等出了書房門，沈熙才說道，“三姐夫，你別把我父王的話當真了。”

楚修明聞言說道，“是不是覺得被小瞧了？”

沈熙沒有說話，楚修明拍了拍沈熙的肩膀說道，“天下沒有不子的父母，岳父爲你做了很多。”

若不是爲了兩個兒子，瑞王怎麼願意去冒險，不過這些事楚修明不能親自告訴沈熙，“其實你可以去與岳母聊聊。”

沈熙點了點頭，說道，“母親讓我都聽三姐夫和三姐的。”

楚修明應了下來，“我知道了。”

瑞王妃並沒有留他們在府中用晚飯，畢竟他們馬上要離京，還有許多事要做的，除了給他們準備的東西外，瑞王妃也讓人把給沈熙準備的行李送了過去，不過沈熙還是留在了瑞王府。

在楚修明和沈錦離開的前一日，才讓沈熙過去，這還是沈熙第一次離家，心中有些張也有些興，可是在真正出京的時候，沈熙扭頭看著城門，心中卻多了幾分惆悵。

楚修明對這個妻弟倒也照顧，說道，“會回來的。”

沈熙點頭說道，“恩。”

瑞王府中，瑞王妃坐在銅鏡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問道，“熙兒他們已經出京了吧。”

“回王妃的話，是。”翠喜開口道。

瑞王妃緩緩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讓我自己靜靜。”

“是。”翠喜聞言就帶著人下去了，自己守在了門外。

瑞王妃打開了首飾盒，這裡面整齊的擺放著一些首飾，都是瑞王妃常用的，看著裡面那隻玉蘭簪，這支簪子雖然放在這裡，卻從來沒有戴過，手取了出來，手指輕輕過。

那一年，見到了那個一錦袍笑容燦爛滿風華的年，不識愁滋味。

那一年，知道等他們再長大一些，將要嫁給這個年，竇初開時。

那一年，們相約在太子宮的花園，他塞了這支簪子給，說想要娶。

滿腹經綸的年在見到時，卻紅了臉磕磕解釋，等到親的時候，要送一支親手雕琢的玉簪，而非手上這支，那時候才得知，年看見兄長給嫂子準備的首飾，只說覺得這玉適合，就厚著臉皮要了來。

只是到底沒有等到，沒有等到想嫁的年，甚至至今都不知道，該到何去拜祭那個年。

那些燒焦的，哪一纔是一直等著的年。

其實認不出也好，不知道也好，起碼在記憶裡，年還是那一錦袍，而不是那些面目全非的樣子。

是真的不在乎瑞王這個丈夫的，因爲在乎的，想等想嫁的年，已經不在了。

其實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這些事了，甚至連年的面容都模糊了，不過是看到了沈錦手腕上的那個木鐲，想來那是楚修明親手做的，纔會讓沈錦這般珍惜。

瑞王妃看著那隻玉簪，輕笑了一下，這個笑容和平日裡的笑容都不一樣，眼角微微上揚，不夠端莊不夠溫婉，是神采飛揚的。

“等我們親了，我就與皇兄說，我帶你出京，我們去遊遍天啓朝的每一個地方。”

“那時候我們到西北縱馬、到江南看煙雨朦朧……”

“嫂子說，希我能娶個知心的媳婦，我要做個有擔當的人，要一輩子護著妻子護著孩子，不讓他們毫的委屈。”

“我是想娶你的，我喜歡看著你笑，那樣的驕傲，我會好好對你的，讓你一輩子快快樂樂。”

“我哥說了，不會有事的，再說我會護著你的，就算是英王真的來了，我也會護著你，哪怕死也要死在你前面的。”

瑞王妃把簪子重新放了起來，這輩子都等不到那個只屬於的簪子了。

“騙子。”瑞王妃小聲說道。

明明說好的，卻不想那一次竟然是最後一次見面，還記得那個穿著一銀甲，翻牆來的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把親手做的外套遞給了他，他笑的燦爛，猛地用抱了。

那唯一的一個擁抱。

“王爺。”翠喜的聲音在外面傳來，瑞王妃閉了閉眼睛，恢復了平日的模樣，端莊溫婉。

瑞王問道，“王妃呢？”

瑞王妃合上了首飾盒，起走了出去，說道，“王爺。”

“咦，你眼睛怎麼紅了？”瑞王看著瑞王妃問道。

瑞王妃溫言道，“不過是想到熙兒。”

“我也是。”瑞王嘆道，“孩子們都長大了。”

“是啊。”瑞王妃說道，都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