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時敏始終認爲任瑤期對韓雲謙有些不同。他想的其實也沒有錯,只是想錯了方向。
任瑤期搖了搖頭:“爹爹,我之所以對韓家如此關注,不過是因爲我覺得韓家行事有些怪異罷了。”
“怪異?韓家怎麼怪異了?”任時敏疑道。
任瑤期對任時敏正地道:“在韓雲謙外祖父那一輩,韓家只不過是一個稍有些家底的地主罷了。直到韓雲謙的父親出現,說服了韓家的當家利用韓家的積累的資產做了幾筆買賣韓家才漸漸開始在薊州立足。按理說,薊州也算是燕北最爲繁華的幾個州城之一,韓家人又是在當地土生土長,無論是從人脈還是地利而言他們都沒有必要自剛剛在豪門大戶中間站穩腳跟的薊州遷來我們燕州的白鶴鎮。而且韓家也算不上什麼世家大族,規矩卻是比誰家都大,韓家子連出門一趟都不易,可是瞧韓雲謙和韓小姐的談吐卻並不似那見識淺薄之人。反常即爲妖,韓家讓我覺到不安。”
任時敏聞言皺眉想了想,卻是搖頭笑了:“你整日裡想這麼些沒沒據的事做什麼?或許韓家搬遷是因爲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門風嚴謹也不過是因爲長輩們對子孫過於關。且韓家又不是憑空冒出來的,人家也是知知底的人家。我們與韓家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他們爲何要心積慮的算計我們?而且就算是他們想要算計,有你祖父在你還怕任家吃虧?”
任時敏這話倒是十分直白,對他父親的明子清楚的很。
任瑤期卻是有些無力,連任時敏都不相信的話,任家又還有誰會相信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的“胡猜測”?
即便是,如果沒有上一世的經歷的話,別人跑來告訴韓家的人都是大大惡不安好心的,也不會相信。這麼些年,韓做事雖然低調。卻也是本本分分的商人,韓家出來的人也都個個謙遜知禮,休養極佳。
總不能將上一世的經歷告訴別人。若是任家的人聽了,首先想到的不是一把火將這個“妖孽”給燒了就是將送進瘋人塔,任瑤期無不諷刺地想。
知道再多說無益,任瑤期便也不再試圖辯駁。坐下來陪著任時敏下了一局棋,然後告辭離開了暖房。
任時敏還不忘叮囑:“既然討厭那個韓雲謙就離著遠一些啊,不要去找他麻煩了。你就想想他連著輸給你兩次,裡子面子也都丟得差不多了,得饒人且饒人。”
任瑤期:“……”
從暖閣裡出來之後。亭子裡只有任瑤華在,站在亭中向著荷花池的圍欄邊,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胭脂紅底青花八仙文碗在餵魚。
春風吹拂在的臉上。髮微揚,裾流,完的側臉廓十分麗緻,像是一幅賞心悅目的景。
不過下一刻,任瑤期就看到任瑤華隨意的一揚手,將碗裡的魚食一腦兒的全倒進了荷花池裡,然後看著荷塘中的某發氣呆來。
任旁邊的丫鬟香芹在那裡跳腳:“呀,小姐。哪裡有您這樣子餵魚的!您這樣池子裡的魚怕是全要撐死了。”
任瑤期緩步走過去,站在了旁邊,微微探出了頭去看水裡爭食的魚。
任瑤華轉頭看了一眼。又轉了回去,依舊盯著荷塘裡不語。
兩人在亭中無言相立許久,蕪菁香芹兩個丫鬟朝著亭子裡的丫鬟婆子悄悄努。讓們都退了出去,遠遠守著。
“你是不是與四妹妹一樣的心思?”任瑤華突然開口問道。
任瑤期側靠到倚在欄桿上,仔細打量著任瑤華。任瑤華沒有看,只是抿著脣聽著池面,彷彿剛剛那句沒頭沒尾的話並不是出自的口。
“若是我是呢?”任瑤期對於任瑤華與任時敏不謀而合的想法啼笑皆非之餘,竟是來了這麼一句。
任瑤華卻似是被驚到了:“你……”瞪了任瑤期半響,想要叱罵兩句,終究還是沒有罵出口來,最後皺眉道,“將不該有的心思都收起來,這些事不是你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你一個孩子家,怎麼能……”
“姐姐,如果我說我以後阻撓了你是爲了你好,你信不信我?”任瑤期淡淡打斷道。
這還是第一次喊任瑤華姐姐,任瑤華一愣,半響瞥過頭去冷哼一聲道:“我只希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至於我的事自有長輩做主,還用不著你來給我心!”說完這一句,便頭也不回的轉走了。
任瑤期輕嘆一聲,沒有回頭,依舊是低頭看著池子裡已經漸漸平息下來的魚羣。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有腳步聲往這邊來了。
任瑤期偏頭便看到了緩步行來的韓雲謙。
“五小姐怎麼一人在此?益言兄他們呢?”韓雲謙對任瑤期微微一笑,有禮的問道。
“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就不在這裡了。韓公子沒有與哥哥他們一起嗎?”任瑤期笑問。
韓雲謙走了過來,站到了任瑤期旁邊,與一起向著池塘的方向,溫和地笑道:“沒有,我是……”
正當這時候,與亭子隔著一方池塘的對面小徑上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任老哥過獎了,我瞧著益言就很好,不但穩重知禮,還談吐不俗。”
任瑤期聽這個聲音有些陌生便轉頭看了過去,便看到任老爺子和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正並肩往這邊走來。
那男子雖然年紀不小了,卻依舊是神矍鑠,腰背筆直,額頭寬闊,面貌端正,有些紅滿面。瞧著一副爽朗又平易近人的樣子,很容易博得別人的好,
任瑤期正想著這人是誰,卻見站在邊的韓雲謙臉微變,不著痕跡的從任瑤期邊走開了。
雖然他的臉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溫和,作也並不明顯,任瑤期還是察覺到了。心中微訝。
“是我祖父來了。”韓雲謙朝任瑤期點了點頭,說了這一句,就轉迎了出去。步子沉穩,不慌不忙,一如既往。
這位就是韓老爺子韓東山?任瑤期愈加驚訝。
韓東山並不姓韓,韓是他妻族的姓氏,他本的姓沒有人在意,韓東山自己也沒有在人前提起。
任瑤期憑著自己的猜測和上次從去韓家取畫的丫鬟口中所說的話,一直以爲韓東山是個眼神鷙,表嚴肅的老人。不想竟是這般磊落爽朗的模樣。
心中雖然驚訝萬分,任瑤期還是立即走了出去。
那邊說笑著的任老爺子和韓老爺子也看到了他們。
|“謙兒,你怎麼還在這裡?”等他們走近了,韓老爺子笑呵呵地道。他的目在任瑤期上停了一瞬,帶著長輩對晚輩的那種大量,並不讓人討厭。
任瑤期上前去給任老爺子和韓東山行禮。
任老爺子點了點頭,見韓老爺子在打量任瑤期便隨口提了一句:“這是我家老三的小兒。”
韓老爺子聞言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任瑤期一會兒,忽然笑了,對慈和地道:“你是瑤華?”
任瑤期一聽就知道韓東山誤會任老爺子的話將誤認作任瑤華了,任老爺子也及時更正道:“瑤華是老三的長,這是我排行第五的孫。”
韓老爺子依舊是笑著,卻是往韓雲謙那裡看了一眼。雖然他很快就轉開了視線,卻還是讓一直注意他的任瑤期發現了。
任瑤期說不準剛剛韓東山那一眼是什麼意思,總覺得有些意味深長。
韓雲謙低頭站到了韓東山的後。
韓東山笑著對人任老爺子道:“不是說要我幫你看看這園子裡的風水麼?我們繼續?”
任老爺子著鬍鬚道了一聲請。
任瑤期笑著問一臉和善的韓東山:“韓老爺子會瞧風水?”
韓東山但笑不語,任老爺子道:“韓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因緣巧合得過一位玄學高人的指點。”
任瑤期聞言,挑眉瞥了韓雲謙一眼。
韓雲謙前不久還與說,他祖父不信風水之,這會兒怎麼就了風水大師了?
韓雲謙依舊微微低著頭,面不變,似是沒有聽到一般。
“我們要去假山那邊看看,你先回你的院子去吧。”韓老爺子對任瑤期代道,在外人面前,任老爺子對孫輩們還都是很和藹可親的。
任瑤期屈膝行禮,道了一聲是。停住了腳步。
靜靜地看著那三人走遠,垂眸思索了片刻,便隨即轉往紫薇院去了。
紫薇院正房,李氏正坐在炕上與周嬤嬤說話,也不知道談到了什麼,李氏的心十分不錯的樣子。
任瑤華沒有回來,可能是去了榮華院。
任瑤期笑著走了過去,行了一禮,在李氏下手邊坐下:“母親,我有事要與您商量。”
李氏有些訝異地看了任瑤期一眼:“什麼事?”
周嬤嬤已經從馬紮上起,將在一旁伺候的幾個小丫鬟打發了出去,並安排了喜兒和鵲兒守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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