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紀淩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來首輔大人府上這麼多會,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人了,說上了話,謝玹居然還開口留他。
這事簡直跟做夢一般。
紀淩不太敢相信,於是隻是停住了腳步,並冇有回頭。
謝玹見狀,不由得微微皺眉,再次開口道:“紀大人且慢。”
其實不止是紀淩,就連一直伺候在首輔大人邊的江姑娘,還有足食此刻也很是震驚。
這麼些年了,他們何曾見過首輔大人下了逐客令,又開口把人留住的?
紀淩緩緩地轉過,暗自打量了一眼謝玹的臉,低聲問道:“首輔大人還有何吩咐?”
謝玹俊眉微皺,沉聲問道:“你方纔說……要把這些冊子送到哪裡去?”
紀淩道:“送到墨侯府上。”
他說完之後,生怕自己說的還不夠明白,連忙補充道:“陛下先前代了,要先著幾位重臣的終大事先辦,首輔大人您自然是第一位,跟著後頭的是墨侯了……”
紀淩笑了笑,糾結了一番用詞才繼續道:“他同您一樣,都忙得很,還時常帶兵在外。這一年到頭在帝京的時日也不多,說不定過了年,又不知道要帶兵上哪去平叛剿匪了,下得趕去他府上走一趟。”
謝玹抿了抿,語氣極淡道:“也用不著。”
“這……”紀淩聽到這話,不由得犯了難。
他忍不住心道:看不出首輔大人還霸道啊!
自個兒不想娶妻也就算了,還順帶著把墨侯的婚事也給拖著。
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不過帝京許多人都說墨侯和首輔大人關係很不好,尤其是首輔大人,整天麵無表的,都不願意搭理墨侯。
據說是墨侯葉知秋好,男不忌,曾經對首輔大人起過不可言說的心思,還過手……
紀淩來帝京來的晚,許多事都冇有親眼見過,隻能聽旁人說道。
他本來是不相信這些傳言的,但是看首輔大人這模樣,心下不由得覺著可能有那麼一兩分是真的。
但不管真假,陛下代的事,他都得照辦。
紀淩思量過許多,一臉正地同謝玹道:“首輔大人,您不願意去相看適齡佳人,下也不能押著您去。可墨侯那邊去不去,是墨侯的事,您這樣獨斷地說他用不著,是不是……不太好?”
謝玹冷不丁被他噎住了。
許是這帝京城裡,太久冇有人敢同首輔大人這樣說話,邊上的足食都忍不住角微。
偏生紀淩在這種事上,忍不住想多講講道理。
過了片刻,他又道:“俗話說男大當婚大當嫁,首輔大人是百之手國之重臣,這終大事更是重中之重,可您不願意的事,陛下也不捨得為難你,下嘛,就更不敢了。”
紀淩一臉“我是個老實人”的表,說的儘是些旁人不敢寫說的大實話,“但墨侯的婚事,您真的不該這樣……哪怕您同他真的有私仇,不願意看他抱得人歸……”
謝玹聽到這,忍不住冷聲打斷道:“你在胡說什麼?”
足食見狀,連忙上前同紀淩耳語道:“紀大人慎言!”
紀淩意識到自己又說多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試圖補救一下,嗬嗬笑道:“其實下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那個……若是墨侯親了,以後也就不會來叨擾您,您也好清靜一些不是?”
謝玹抬手示意紀淩打住,莫要再說話了。
後者十分自覺地閉了。
紀淩心道:
我該不會是誤打誤撞,說到了首輔大人心坎上吧?
謝玹抬手扶額,靠在椅背上靜了片刻,纔開口問道:“你方纔說的賢淑人是哪家千金?”
紀淩愣了一下,隨即麵喜,連忙答道:“是秦墨秦大人的妹妹秦問夏,年方十八,容貌過人,溫婉賢良,是個難得的風雅人,帝京城中最雅緻的幾園子之一傲雪園就是出自之手……”
他早早就把首輔大人可能會看上的那幾本人冊從頭到尾都背了下來,為的就是有機會說上話的話立馬就能報與首輔大人知曉。
這秦問夏到了十八歲都冇出嫁是帝京城裡有的“老姑娘”,這眼看著過了年就十九了,家裡老夫人也急了起來,所以才托人讓紀淩多上點心,給找個好人家。
他想著首輔大人大抵不喜歡那些十四五的小姑娘,秦問夏各方麪條件又十分出挑,所以把放到了第一個。
紀淩看首輔大人聽得還認真,心說有戲,便將手裡捧著的一大堆人冊都到了桌子上,一邊拿出了秦問夏的那本雙手呈上,一邊道:“下聽說秦小姐還有一手好廚藝,做糕點最是拿手,瞧著樁樁件件,簡直同首輔大人您天造地設……”
“我知道了。”謝玹接過了秦問夏的冊子卻冇看,直接放到了一旁,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紀淩見狀,一時有些茫然,“那首輔大人到底是去相看還是不去相看啊?”
謝玹冇說話。
紀淩著頭皮繼續道:“您得給我一句話準話,不然我今兒還是要送到墨侯府上去。”
謝玹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心道:長兄到底是上哪招來這麼個二愣子?
二愣子紀淩低頭看了好一會兒的地麵,才抬頭對上首輔大人的視線,有些僵地笑道:“陛下說了,但凡遇到首輔大人不說話,就當您是答應了,那下就當您是願意去相看了啊。那您幾時得空呢?”
謝玹冇開口,心下忍不住道:
長兄自個兒時常坑他也就算了。
如今竟然還同一個說這樣的話,簡直不可理喻!
但是不管首輔大人心下如何生氣,麵上依舊冇什麼表。
紀淩到底不是謝家人,也瞧不出來首輔大人這模樣到底是生氣還是高興,他思忖了片刻,又道:“下瞧您今日難得早些回府,想來是得空的,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去相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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